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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 作者:张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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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 作者:张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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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齐了以后呢?

    买齐以后,提回去,再回到她一个人的套房,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忙些琐事,灯光明亮也始终不会说话,水族箱空荡荡地一条鱼都没有,阳台的盆栽显露出回避的表情,英式挂钟一整天都没有声音,她会在沙发上玩玩游戏,她会在电脑面前看些东西,她会在书架之间打个盹,她会安静地在床上睡去,她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日子,无声的,痛苦的,毫无意义的。

    突然踉跄,身体往前倾,饶束差点摔倒了。

    原来电梯已经把她和购物车带到第二层了,她却忘了看脚下,以至于被电梯绊倒了。

    她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她早已不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推着购物车走向货架,首先要买毛巾……

    晚间的超市特别多人,饶束塞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 halsey 的 gasoline,她跟着音乐轻声哼,站在货架前挑选毛巾。

    对,如同歌词所言,对于躁郁症患者而言,处于抑郁期时,的确就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只靠着残缺不全的生命程序代码,艰难地坚持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低潮中把自己抛却,再哭着把自己找回来。

    循环不断,持续剧痛。

    「you ot ;up, this is not a dream」

    「you are part of a mabsp;you& a human being」

    「with your fabsp;all made up, living on a s」

    「low on self&eem, sasoline」

    「oh, i think there is a fault in my code」

    「oh, these voibsp;will not lea·ve me alone」…

    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饶束转身,听见那人说了两句“对不起”。

    她勉强笑笑,“没关系。”

    再转回来,面对货架,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摘下一只耳机,动了动唇,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又看购物车,最后侧身,环顾周围。

    心脏缓缓地罢工了。

    人们都在移动着,忙碌着,交谈着,说笑着。

    饶束站在超市里的两排货架之间,面朝通道尽头,静止了。

    声音她都听得见,时间流逝她也感受得到,但双眼就是凝滞了。

    她被困在这副身躯里,动弹不得,大脑渐渐空白。

    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

    如果有一天,你在喧闹的超市里看见这样一个女生。

    她长相中性,左耳戴了耳钉,背影寡落清冷;

    她塞着耳机,笑着说没关系,笑意却从不达眼底;

    她上一秒还在认真地挑选商品,下一秒就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久久地站在某个地方,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如果你看到了她,请记得把她带走,离开原地。

    但不要伤害她,会疯。

    会疯的。

    第72章 罗门生

    此为防盗章

    旁人是哪些人?在张修的世界里,旁人分三种。一种是希望他活着的人, 一种是想要他死掉的人, 还有一种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方才那个女孩属于第三种, 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不胖不瘦, 斜刘海短发,白色长袖卫衣,海蓝色短牛仔裤,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跟其他年轻女孩子没什么大的区别,唯独踩着水泥地的那双短袜过于突出,昭示着她决定结束生命之前所进行过的微小仪式——脱鞋。

    知道吗?寻死的人大致可分两种。一种是怎样死都无所谓的人, 随他妈的便;另一种是连死也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死的人,死得特有仪式感。

    方才那个女孩属于第二种,一个追求仪式感的人。

    脑中忽闪而过一个画面, 张修笑了一下。他在想,如果他死, 应当是走着走着就漠然地栽下去了, 可能连桥下的珠江水都对他的死反应不过来,懵成傻水。

    前方有个垃圾回收桶, 张修经过时, 停顿了一会儿,侧身, 慢条斯理, 逼真地模仿着扔纸团的动作, 借着这个角度,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后面的那个女孩。

    他在确认一个陌生人的安全。

    2

    饶束已经没有站在原来那个位置了。

    那个,十几分钟之前她还以为会成为她的死亡地点的位置。

    饶束顺着华南大桥左边的人行道往前走,无所事事的步调,充斥着迷茫的速度,她把双手揣在卫衣前面的大口袋里,环住自己的腰身。这个姿势总是让她感到安全。

    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的广州夜晚,有着令人炫目的生机与繁华。

    只是,在这般生机与繁华面前,饶束却觉得,所有人都离自己好遥远。

    耳边的汽车声音络绎不绝,口袋里的手机死一般安静。

    下午考完选修课的期末测试之后,她就出来了。没吃晚饭,没拿东西,从广东金融学院一直晃荡到华南大桥,坐了几站公交,走了几条大街,漫无目的,无去无从。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饶束曾蹲在桥头,想给她亲姐打电话,但是她觉得,可能电话一拨通,自己就会哭得说不出话。

    饶束跟家人讲电话总是很容易哭,所以她很少跟家人讲电话。如果一定要通话,她也说不出任何真话,全是嬉皮笑脸的伪装和勉勉强强的敷衍。

    好古怪的一个女生。她也知道自己很古怪。

    但已经这么古怪了,还能怎么办?

    内心的魔鬼时时刻刻存在着、侵略着、剥夺着,饶束感觉自己永远都好不起来了。

    只有死亡这条路可以收留她。

    离开学校的时候,饶束一脸平静,甚至还能对着别人微笑;可站在大桥上往下看时,却又全身都叫嚣着痛苦和绝望。

    这世界的一点点善意,就可以令她起死回生。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饶束略低着头在走路,前面那个男生的背影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纤瘦高挑,渐行渐远。

    她忍不住去注视他,每一次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即使他们两人本来就走向同一个方向,一般情况下,前面的人不会转头往后看,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他突然转过来。但饶束就是害怕被那个人发现自己在看他。

    一种羞涩,或者说,一种小心翼翼。

    太久没感受过温柔的人,总是格外珍惜善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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