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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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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堂香事 作者: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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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山寺之上, 东南侧,就有一株这样的石中松。

    在渭河县的时候,陈淮安曾带着锦棠于那石崖上赏过松。

    他曾说:生于沃土,便长成栋梁也是理之当然, 但能于这岩石之间傲然长成, 非是天地的造化,而是松柏自己的精神。我若死了,记得葬我于此, 我要看着浩浩渭河, 赏着天边云霞,等待着我与天地同寿的小糖糖, 于此地长眠。

    陈淮安虽有两父两母, 但没有一人是如正常父母一般的抚育,教养他。

    两生, 他都仿如一株生在石间的松柏,全凭自身的力量才能顽强的生长,并长的挺立,于贫脊的石缝之间,终成栋梁之材。

    陈濯缨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是罗锦棠两生所有无法消泯的痛苦的起源。

    但同时,也是陈淮安上辈子憾于自己一踏糊涂的人生之后,最后的寄托与希望。

    当他最终放手一切,他希望承载着自己血脉的那个孩子,终能承载他的信念,如此,就仿佛那个曾经不屈,不甘,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改变世道的陈淮安,犹还活着。

    两辈子了,当罗锦棠终于愿意正视陈濯缨三个字的时候,当她明白那个孩子,不仅仅是狭隘的血脉流传的时候,两生加起来将近四十年的岁月,她是这世间,唯一懂他的那个人。

    她今天不去,甚至反手捉住袁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她若不去,所有人都不会有事,唯独呱呱,必死无疑。

    这是陈淮安自己为了省心,为了不吵架,为了能够俩夫妻永远欢欢喜喜,而遗下来的漏缺,却不料仅仅这么一丁点的漏缺,竟成就了黄玉洛的致命一击。

    同患难,却不曾共富贵,最后却又生死相随,她是一直在骂他,怨他,恨不能打死他,可每每他有任何的困难,挺身而出的也总是她。

    陈淮安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修得此生,修得罗锦棠这样的妻子。

    他揉着合上书信,贴上自己的胸口,缓缓的,一下又一下的搓着。

    他口中的驴和骡子,一个竖着耳朵,一个提着膀子,也冲上了楼,木呆呆的望着陈淮安。

    陈淮安忍着将这两头蠢驴爆打一顿的冲动,说道:“骡驹,你他妈给我找件鞑子的衣裳来穿上,然后到城门口去纵火。”

    骡驹怔怔问道:“然后呢?”

    陈淮安忽而怒吼:“火越大越好。老子要八百里烽烟,要十六处城门全部紧闭,要这座城池之中,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时候骡驹和齐高高两个才隐隐觉得自己怕是闯了大祸了。

    罗锦棠是谁?

    拜财神不一定有用,但骡驹和齐高高两个,曾经饭都混不饱的孩子,如今在京城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场面上的人物。

    这全有赖于他们的小东家罗锦棠啊。

    没有罗锦棠,没有锦堂香,他俩依旧是连饭都混不饱的穷光蛋。

    齐高高几乎都快要哭了:“二爷,哪我呢,我作甚?”

    陈淮安最气的就是齐高高,拧着他的耳朵,他指着楼下道:“你给我把家看好,把嘉雨看好,要有一点闪失,老子两脚踹死你。”

    “那您了?”齐高高问道。

    陈淮安站了半晌,深深吐了口气出来,道:“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扔了半句话,他转身便走了。

    *

    在跟袁俏出门之前,锦棠连陈濯缨究竟生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是陈淮安一直以来瞒着她养在外头的,而且与她相隔并不远,就隔着一条街。

    这大约就可以解释,有时候偶尔醒来,陈淮安不在床上,而是从外面匆匆回来的原因了。

    这王八蛋,瞒她就跟瞒个糊涂蛋似的。

    也亏得一家子多少人,全跟傻子似的,居然就叫陈淮安瞒了这么久。

    锦棠确实很好奇,好奇那个叫陈濯缨的孩子。会不会是生的很像上辈子的陈濯缨?

    又或者,是他于半路上捡来,不得不养着的?

    总之,锦棠也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怀疑那孩子是陈淮安自己的。

    她能笃定一点,那就是,陈淮安至少迄今为止,没有在男女之事上背叛过她。

    而且,照袁俏的描述,那孩子七八岁了,七八年前,陈淮安除了吃酒就只会耍拳,让他弄出个孩子来,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怪她,一说起陈濯缨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陈淮安千刀万刮,分明他那么喜欢孩子,叫她给吓怕了,吓的不敢带回家来。

    摇摇晃晃的,马车就要进宫了。

    袁俏一直都是紧张兮兮的,到了宫门上,忽而捂起小腹,就哀声叫道:“三嫂,我腹痛,要不,您自己一个人入宫吧,我就不进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外面灯影照着,锦棠咬着牙齿笑了笑:“那你就走,你一走,我立马就跳下车,回家睡我的觉去。”

    袁俏柔声道:“三嫂,别呀。您不是也想见见那孩子么,我得告诉你,真真儿的,生的跟我三表哥一模一样儿的。”

    锦棠不语,只冷冷盯着袁俏。

    袁俏本想溜的,一瞧这样子是溜不掉了,于是只得让人再度启车,直接就入宫。

    等车再度走起,锦棠说道:“俏俏,从陈府出来这些年,你是以什么为谋生的?”

    袁俏笑嘻嘻道:“三嫂不记得啦,我在漕运码头开着一间胭脂水粉铺子的,那铺子赚的颇好,足够我们兄妹用的。”

    胭脂水粉铺子?

    锦棠再问:“可是叫珍玉缘。”

    袁俏笑道:“恰是呢。”

    珍玉缘,那间铺子,若锦棠记得不错,那里面挂羊头卖狗肉,上辈子被查抄出来,胭脂水粉是小头,诱着一群贵妇人们吃阿芙蓉膏才是大头。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那间胭脂铺子与黄爱莲有关。

    这么说,袁俏一早儿,就是叫黄爱莲给收卖了的。

    那她上辈子之所以死,应当也是黄爱莲,陆宝娟等人的手笔,小小年纪,贪图利益,于是在被人利用完之后,灭口了。

    这辈子,显然袁俏也依旧在被利用着。

    而因为陈淮誉过早的戳穿了陈淮阳,黄爱莲也死了,她才能侥幸不死。

    一个天真的,虽说有点口无遮拦,但年纪轻轻的小丫头,锦棠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只是因为她和陈淮安都因为五夷来朝之事而太忙了,忙到没有顾上这丫头。

    没想到她居然还就真叫这丫头给暗算了。

    马车依旧稳稳往里驶着,入了宫,一重又一重的宫阙,锦棠就完完全全的,迷路了。

    她过一会儿,就要把手从车帘中伸出去,手在外面随风张着。

    袁俏心有戒备,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嫂这是作什么?”

    锦棠笑道:“头一回入宫,天家这种地方,也不是咱们这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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