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七章 亦真亦幻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七章 亦真亦幻
“——三哥！三哥！你快醒醒啊！”
丁三顺捂着快裂开的脑袋，吵嚷间终于不情不愿地掀开眼皮，待迷迷糊糊地两眼聚焦看到眼前倏然放大的一张小脸之时，丁三顺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身后的大树靠去，他死死地揪着身上的铺盖，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你、你，是鬼、妖啊——”
丁小四护住耳朵，抱怨道：“三哥，你搞什么，一大清早的就大吼大叫的。刚刚还贪睡怎的现在这番神了？”
“嗯——什么？”丁三顺有些愣愣地看着小四，犹如灵魂出窍了。
小四皱了皱小鼻子，“三哥，你怎么恍恍惚惚的？莫不是昨晚露宿野外着凉了吧？”说完伸手去捂丁三顺的额头，只是却被他一脸惊恐地避开了，他颤着手指向小四，反惊疑道：“你、你不是被妖怪吃了吗？”
“呸呸呸，你才被妖怪吃了呢！三哥，你到底在搞什么！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我们还上不上路了？”丁小四不满地嘟起了小嘴，看白痴似的对了丁三顺。
“……”丁三顺脑中晕得厉害，一时分不清自己所知的虚实，“我明明、女人……和尚……”
“晚上做噩梦魇着了吧？”丁小四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的哥哥，“昨日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直到这小树林里才歇了脚勉强过了一夜，我们几时遇上过和尚、女人啊。”
丁三顺使劲晃了晃脑袋，一时间更糊涂了，“是吗？难道真的都是梦？”只是怎地回想起来一切都那么真实。
“好啦，你还要发呆多久啊，该出发了，我都饿扁了。”丁小四说着便背起了包袱，一副急着要走的模样。
五日后，依然仿如梦游的丁三顺跟着弟弟丁小四入了祁郡郡会——冀北。
喵的，如今世道当真变了不少。“丁小四”咂咂嘴，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打量着冀北萧瑟惨淡的街景。只见满街游晃的都是些面带菜色的老弱妇孺，便是连个年轻的壮丁都不见。现下丁小四和丁三顺这么一来反倒在城镇里显得颇为几分扎眼。
“让开，让开让开——”两个兵士模样打扮的人，拨开人群直直向丁家两兄弟走来。
“喂！你们哪来的？”兵士中较高的一人声气地盘查道。
“啊？”丁三顺被弟弟大力扯了扯衣角，总算从梦游中醒过神来了。
“问你话呢！籍贯在哪！”高个的士兵看到丁三顺一脸迷魂的蠢样和丁小四一副胆小的畏缩样更是恶声恶气起来。
丁三顺浑身一凛，带着几分拘谨地回道：“小民俩自石溪村来，呃，约莫是赶往连城方向去。”
“石溪村？”两兵士相互交递了个眼色，疑惑道：“我们祁郡有这么个地儿吗？”
丁三顺继续谦卑地回道，“石溪村正在万妖谷西面山脚下，处地偏僻，兵爷不曾听闻过也不奇怪。”
“万妖谷西面吗？那确是我们赵国境内了。好，跟我们走！”说完竟拿出铁链来捆人。
“兵爷这是做什么！”丁三顺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突然被铁链圈住的脖子，使劲地想往外挣。
“大白天没睡醒啊！做什么，征兵！”高个士兵鄙夷地白了眼丁三顺，接着却将眼睛扫向了竭力缩在三顺背后的小身影。
“喂，小子，你几岁了！”
丁小四紧紧地抿着嘴唇却不说话，一双大眼睛起了水汽。拿了丁三顺的士兵似乎非常满意自己对小孩的威慑力。他一脸的横更是嚣张地抖了抖，俯身靠向小四，口水喷地老远：“小羔子！爷问你话呢，别畏畏缩缩的！”
“家弟、家弟年前刚满十一，未及服役年岁……”丁三顺小心地护着身后的小四，代他做了答。
“哼，小了点，不过没关系，爷说一个便算是一个了。”那士兵作势便要来扯小四。
“等等。”小四刚待发作，另一个士兵却喝住了正要拿他的那个高个士兵。
“孙二哥，怎么了？”高个士兵有些费解地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孙二。
“你们刚刚说是要去连城？去那做甚？”
丁三顺壮着胆子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封书信来，“家兄、家兄在连城孔老先生门下做事，已替我们谋好了差事，我们是去投奔、投奔的。兵爷、兵爷，我们委实是路过此地，请放过我们吧。”
“哦？你说的孙老可是孙凉孙老先生？”孙二双眼突然爆发出绚烂的光芒来，可直比炎炎旭日。
“咦？兵爷怎么知道？”三顺一脸惊疑，不想原来大哥二哥投靠的可能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怎的不知道？他可是赵王宠姬的二姑父的表舅，也是公子渊座下的一席知名门客呢。”
“不愧是孙二哥，将时事知晓得这般清楚。”
“那是，怎么说我也有个姑丈的表哥同在赵都连城谋事嘛。”
“是啊是啊，多亏了孙二哥唉，差点我就酿成大错了。”高个的士兵满脸堆笑，很狗腿地将丁三顺脖子上的链条谦恭地取了下来，“兄弟莫怪，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来不如愚兄做东，请兄弟在酒肆喝上一觚？”说完顾不得丁三顺已然还有些晕头转向，直接将他和小四推进了附近的一家酒肆。
虽然对事情转变之快有些莫名其妙，丁三顺还是从两个士兵那里知晓了不少当今时事。月前赵、燕大战，虽小胜赵国却也折兵不少，如今不得不新充兵役为日后的战事打算，因此孙二他们才被差遣着到处抽壮丁服役。
“赵王七日前又喜诞一子，序七，取名为啸，其母是夫人余氏，虽没汤氏那般受宠，可她的出生却不一般，想如今又为赵王添了个子丁，不可谓日后不平步青云啊。”
听着满桌的杂谈，小四甚为无趣地剥起了指甲，那个孙二和王吉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刚刚那样对待他们哥俩现在却又换了副万般巴结的面孔，真是让人起**皮疙瘩啊。小左瞄了眼正与两个兵士相谈正欢的丁三顺，一只爪子悄然地向了桌上的酒盏。他实在好奇罢了，并没有真的想做饮，只是想拿过来仔细看看而已。可是，啪唧一下，小左的手便被丁三顺拍苍蝇似的拍开了。
小左很是委屈地瞪了丁三顺一眼，内心暗暗发誓以后非得给这个家伙好看不可，对他居然这般小气。
“丁兄，我看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兄弟二人不如去陋居歇息一宿吧？”孙二很客气地向丁三顺提议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三顺面色赫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怎的感觉便是平白占了人家的好处。
“无妨，总比你们风餐露宿在野外的好。”孙二客气地一笑，“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你们也可早些赶路。说来路上赶些，你们说不定还能讨个吉利，赶在赵王七子满月酒时抵达连城呢。”
“好吧……那我兄弟二人便先谢过孙兄你了。”
孙二带了丁氏二兄弟到了家，赶忙招呼自己婆娘招待贵客，那个热情劲到是弄得丁三顺不甚自在。
“咦？！”小左指了指孙家厅堂上供奉的画像，不由眼珠子突起瞪了铜铃般大。
“小四，怎么了？”三顺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幼弟这般奇怪的表情，一副活似见鬼了的模样。
“那、那、那是谁？”他一只手遥遥指着画像上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发颤，只见那是个貌惊天人的美男子，画上的他脚踏金云，青丝飞扬，嘴角噙笑，身上一袭白衣更衬得他仙姿卓然。
“那是姒宸仙君。”孙二皱起了眉头，对小四无礼的举动显然非常不悦。
“仙、仙、 仙、 仙、君、君？”可怜的小左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结结巴巴地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害自己不浅的罪魁祸首、那个啰嗦的美男子竟真成了地上凡人膜拜的神仙，还是个仙君。
“姒宸仙君吗？”丁三顺也一副茫然的模样，似乎不明白为何孙二他们供起了这位他也未曾听闻过的仙君，在石溪村他们供奉的依旧是观音菩萨。
“啊，丁兄有所不知，”想了想他们的来处，孙二便明白了这两兄弟不解的缘故了，“现今乱世，妖魔鬼怪更是横行当道，行事极为猖狂，这姒宸仙君便是专司降妖伏魔之职，供奉他自是希望家门能辟邪。唉，当今百姓受妖魔祸事之多，无不供奉这位仙君求保平安啊。”
居然是这样，他怎么不知如今妖魔在人间猖狂至此，上天竟特辟仙君专司降妖伏魔？看来比他想像的还要有意思啊。
孙二顺手递于丁氏二兄弟几株香，请了他们一同膜拜姒宸仙君高高在上的画像，小左虽内心诽谤不已面上却也做足了面子，好好祭了祭这新神。
夜，三顺早早地宿下了，小左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内心有些烦躁地索起了身，蹑手蹑脚回了漆黑的正厅。他蹭到姒宸的画像前，细细端详起其面容，越发发现这画与真人极为相似。他顺手拿起供桌上的瓜果，一边嚼着，一边还暗叹画师功夫的妙。
突然他看到画像上那极美的人儿竟向他眨了眨眼，小左惊讶得都忘了咀嚼嘴里的瓜果了，因为下一刻他看到了画上的人活了过来，竟是动了。
那姒宸仙君看小左一脸呆滞的模样，不由轻咳了一声，接着虎起了脸，“猫又，胆敢随意拿取本座的受奉之物。你可知这都是凡人的一片赤诚之心？佛曰……（略）”
小左吞了苍蝇一般，将嘴里的瓜果吐了出来连同将手里的放回到了供桌上。
姒宸仙君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却不影响他发挥继续说教的心情，“猫又！几百年来你竟毫无长进，虽子有所收敛，未误入歧途，但伤人依旧不少，你可知错？佛曰…….（略）想本座当初饶了你一命，为的便是让那心纯良的童儿开化你……可看看你现在……（略）佛有言……（略）”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了厅堂，小左惊觉自己竟是受教了一整夜，做为一个小妖能够亲耳聆听仙君的训诫该是三生有幸，可遇不可求的契机，可现在小左却不怎么肯定了。
阳光照到了嘴皮子不知疲乏依然一张一合的姒宸仙君，他终于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人间时间的流失。一整夜后他终于在此刻说出了此次神临的重点，“神谕我早在万妖谷便下给你了，你也知晓该怎么做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歪心思，妄想耗时磨蹭着不去寻人，告诉你待你手上的红痣蔓延到心口，哼哼，那你也小命不保了，别怪本座没事先警告你，就你现在这修为，不出三个月你再寻不到人就会被缚灵咒反噬而亡，叫你磨磨蹭蹭的……别老顶着别人的皮相混来混去地鱼……真是的……”
一团白光后，画像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为何小左却觉得眼冒金星，此刻见那不动了的画像却依然能眼前发花看到那薄唇喋喋不休地一张一合，那魔音缭绕当真是于耳不绝啊。
小左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捧着发胀的脑袋尽有股说不出的疲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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