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骊龙之珠,抑或是其他的东西。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前任龙君的遗物。
望着一片狼藉的龙墓,肮脏的淤泥,腐烂的水草,砸成碎片的祭品,以及龙王那被生生斩首的塑像。
他的头颅崩裂,眼窝中的宝石被窃走,如同两个充满绝望的漩涡。
曾经他何等的荣耀,何等的仁德,为民而死,最后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庙宇被毁,塑像腰斩,只能孤零零的躺在水底,披着水草和淤泥,成为鱼虾嬉戏的巢穴。
天火无情,人类无义,就连精怪同类,也如此的狠毒。
这是对他一生无怨无悔的付出,最大的嘲笑。
陆铮的心里生出一种愤懑,恨不得将那些掘开龙墓的家伙全都碎尸万段,不管他是人是妖,哪怕是神仙也无所畏惧。
他继承的不止是荣耀,还有屈辱。
将龙王塑像拼接起来,将龙首扶正,陆铮站在塑像的面前,帮他将头上的水草淤泥仔细的清理干净。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你的一切,我会替你一一讨还。
《∠,
就从今日开始!
陆铮的掌心一握,凝聚出一把丈许的长枪,然后聚起全身的龙气,跳动周身的水流,化为一道涌动旋转的激流,刺向龙墓的甬道。
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一枪点在青石墙壁上,无数的碎石淤泥,随着水流缓慢的四散飘扬。
一枪!
两枪!
三枪!
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猛烈。
到了最后,完全化身成为一条激流的尖锥,旋转的刺穿大地。
咚的一声轻响。
最后的阻碍化成碎片,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陆铮顺游而下,钻入冰寒彻骨的寒潭之中。漆黑而幽深的寒潭。一路向下,周围彻骨的冰寒,却促使他的心中有一团火燃烧起来,距离越近,怒火越炽烈,下面正有一个东西在呼唤着他,等待着他。
他的指尖触摸到一个粗糙的圆柄,陆铮停了下来,一把握住圆柄,细细的摩挲一下。一股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就像失孤多年的父母,握住了亲生孩子的手。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像它本来就是陆铮身体的一部分。
圆柄笔直向下,插在潭底的岩石上,通体晦暗如同粗糙的岩石。积年的冰寒浸润,散发着森森冰寒之气。
卡啦一声轻响,陆铮将它拔了出来,下面的岩石应声而碎。变成一堆蜉蝣般的烟尘。
这是一把大戟,长约丈二,粗如儿臂,戟柄凹凸不平。呈现出波涛浪卷的粗糙纹路,戟身则是整齐排列的鱼鳞纹路,戟头上尺半直刃,两侧卜字形的横刃。接合处垂下两条黝黑的短铁链。
心中的火焰猛然迸发出来,一股心灵的悸动传遍全身。
龙叹神戟!
龙陨之日,坠入西秀山的龙君兵器。它陪伴着龙君南征北战。呼风唤雨,翻江倒海,沾染着他的荣耀和骄傲,同样目睹了他的崛起、蒙冤、妻离子别、以及所有屈辱和最终的陨落。
握在手心之中,它似乎在嗡嗡颤动,发出不甘的咆哮。
但陆铮却知道,神戟的灵气随着地下流水早已奔腾而去,变成锈损严重的石质长戟,已经不复当年的华美和锋利。
陆铮轻轻的抚摸着龙叹神戟,龙叹并非它的本名,而是龙君被贬谪之后,郁郁不得志之时,赋予它的名称。
龙叹,龙之叹息。
神戟拔出之后,寒潭的灵气开始快速的流逝。陆铮将神戟横抱与双臂之上,开始全力的运转龙鳞,炼化整条地下水脉。
为了让龙叹重见天日。
凝结了两滴天水真液之后,陆铮缓缓的睁开眼睛,并非地下水脉炼化完毕,而是水库岸边来了不速之客。
被封为巡河小钻风的红钻风,一直都很兴奋,它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像是刘明刘校尉一样,能够统领虾兵,骑着匙吻鲟威风凛凛巡视。
所以它一直都非常的努力,努力的汲取着龟丞相和诸位校尉对它们平日的训练,渴望着能够脱颖而出,参加龙宫好虾兵比赛,夺取兵王称号,成为龙王的亲卫。
这对于一只虾兵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而今天,陆铮亲口赐名红钻风,并敕封它为巡河小钻风,成了除刘明校尉、刘能校尉之外,第三个有名有姓有官职的虾兵。
嗯,虽然小钻风是什么意思,它一点儿都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如火焰般炽烈的工作热情。
它尽忠职守一刻不停的巡视着水域,直到岸边走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夜色之中的堤坝上走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筋肉交虬的壮汉正是老牛,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削,面白无须,满眼凶光。
老牛走在堤坝上,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破麻袋。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黑暗,想起了老陶对他们的告诫,此人有御水的神通,极有可能是幸存的水中妖类。
老牛的眼中露出几分杀气,一直以来,天火焚身时的痛苦都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恨天道不公,恨诸神无耻。
凭什么他要承受肉身被毁的痛楚,灵气散失的煎熬,乃至于附身在人类躯壳上,巨大的精神折磨。
他甚至恨人类,恨人类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就因为人类是仙佛的起源?所以他杀人从不留情,因为人在他的眼中,就是最下贱的种族,完全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毫不珍惜的挥霍着自然赋予的财富。
道不同不相为谋,任何阻碍他长生的人,都是敌人,包括陆铮。不管他是什么水生妖物,都必须将他积攒的灵气全都掏出来,将他聚集灵气的法器交出来。
他不会愚蠢的认为,陆铮会跟他分享,因为需要灵气的同伴太多太多。就算陆铮愿意,赐予他苟延残喘的主宰也不会愿意的。
他握了握手心里的一个锡酒壶,脸上满是滂湃的自信,他之所以赶来,不仅得到了黑牙的首可,还赐予了他们足以一战的力量。
狗杂种,今日就让你尝尝牛力士的真正力量,尝尝扒皮抽筋的痛苦滋味。
“咳,咳。”面白无须身材单薄的男人捂着嘴巴,发出一连串剧烈咳嗽声,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肺咳出来。
“柔公子,你的伤还没好么?”老牛沉声问道。
柔公子又咳了两声,才抚着胸口道:“已经不碍事了,是这幅躯壳的老毛病,看来得找个机会,换一副皮囊了。”
老牛昂然道:“这个好办,今日事成,老牛我便去给你抓一个活蹦乱跳的来。”
“谢牛哥。”柔光子文绉绉的抱了抱拳,扫了眼滔滔浊水,咋舌道:“若是水位削减一些,我还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这水势太过迅猛,有些耽搁时间。”
老牛凶睛一扫,桀桀怪笑道:“这个好办。当时建造这个水坝,里面就全都是碎渣,柔公子,你且站远一点儿,看老牛我如何施展!将这水坝摧垮,把这水库的水,全都泄出去!”
柔光子眼中毫光一闪,怪笑道:“牛哥,你这是要水淹七军么?下游可有不少的人呢。”
“哈哈哈……”老牛姿态狂放的一笑道:“死便死了,干我鸟事儿。”
柔公子同样哈哈大笑两声,点着头道:“说的是,所的是。死便死了吧,就是那位同道,咱们也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让尊主瞧瞧,凡是敢阻碍我们的人,通通都得死!”
他一边肆无忌惮的狂笑,一边急速的后退。老牛解开手里的麻袋,掏出一个锡酒壶,昂着脖子狂灌起来。
片刻功夫,他的脸上青筋四冒,浑身筋肉保障,双目发出赤红的光芒,拳头握紧,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节交错声。
“嗨!”
老牛高高的将拳头抬起,一道血红色的影子,顺着手臂盘旋着凝聚到拳头上,猛地一拳击在水坝上面。
咔吧,咔吧,地裂的声音响起。
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痕迅速的扩散,池水迅速的贯入水坝当中,然后整个水坝都发出一连串得秘籍的断裂声音。
就在老牛准备轰出第二拳的时候,水面上猛然出现一个漩涡,如同沸水一般沸腾起来。他的瞳孔蓦然间放大,心道,你终于出现了,看老牛我如何将你开膛破肚,碾成碎片。
哗啦一声。
汹涌的漩涡向内一收,猛然间向上一鼓,形成一道三丈高的水柱,水柱上浪花翻滚,站着一个手持长戟的人影。
“柔公子!”
老牛神色凛然,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朝地上一摔,双手扳住混凝土,大喝一声:“起!”磨盘大小的混凝土块,被他高高的举起。
双臂赤光闪烁,迅速的涌动全身,大喝道:“去!”
大石化成一道黑影,朝陆铮飚射过去。
岸边的柔公子,同样从衣服里掏出个瓷瓶,灌入口中,登时浑身青光闪烁,怪笑两声,踏上水面,脚下涌起浪花,急速的蹿升。
他竟然也懂得御水之术,看来也同样是水中的妖物。
他们本身的灵气有限,是无法施展法术的,但是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这两壶龙涎酒足以支撑他们战斗一刻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