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者和背叛者,还有那群名士、大儒的面子,事情有点复杂啊……
众多信息在李怀的心中流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对赵畅道:“正养,这次还要麻烦你,调配一些人手,守在一侧,等文会开始之后,让他们去个地方,捉拿一人!”
“什么?又要捉人?”赵畅一愣,但旋即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手!”随后问了细节,便吩咐下去,跟着又道,“不过,这里不比他处,我也不能召集多少人手,以防被人诟病。”
“这个我明白。”李怀点点头,表情依旧严肃,想着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布置。
“玄庆,可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张坤走过来,注意到了李怀的表情,“还有些时间,我等还可以参详。”
“长盈,莫被他给骗了,这小子有的是主意,”赵畅却有些没好气的说着,“他分明早有定计,刚才就已运筹帷幄,现在这是故作姿态,装作苦恼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计划好了。”
“我……”李怀刚刚备受打击,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结果友人却是这般说辞,还不能反驳。
为何不能?
因为他确实是有“计划”了,接下来发生之事,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奈何,这不是他筹谋出来的。
因为他已经经历两次了。
“正养,何以这般说辞?”张坤看了赵畅一眼,又看了一眼李怀,面露狐疑,但马上就猜到了缘由,“可是玄庆的文章,已经被你看过了?才这般有底气?”
赵畅情绪稍微好转,抚掌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只是不方便再拿出来,不过我等于玄庆同行,能让他多说几句。”
张坤点头道:“正该如此,”然后看了一眼那扇大门,“时候也不早了,先入内再说,等会还要引荐几位朋友,与玄庆认识。”
但他没想到,这话音刚落,李怀便干脆的摇头道:“我等入内便可,至于引荐朋友,着实没这个必要。”
张坤微微皱眉。
赵畅则道:“玄庆,先别抵触,不是让你去攀交情,来此的有不少贤达之人,有不少年轻俊杰,提前亲近了,等会大儒问询,也好有个照应。”
“我知道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李怀叹了口气,“只是这人的心思,不能光看表面,表面称兄道弟,实际上却可能看你不起,如今我这名声在外,除了你们二人,有几人会真诚相待?”
“话不能这么说,该做的还是得做……”赵畅还待说着,三人走入了大门,迎面就有一个青年朝这边招呼起来——
“赵兄、张兄!”
“王兄,好久不见了。”赵畅朝那人拱拱手,转头对李怀低语道,“此人名为王景,其叔王立庭不日便会被调入中枢,会在吏部担任要职,其人也堪称一时俊杰,若与此人结交,也有好处……”
听着这话,李怀却只是摇头,并不认同,甚至看着王景的目光中,隐隐有着敌意,只是着力隐藏。
赵畅眉头微皱,正要再说,那王景却已过来,而且这人的目光还落到了李怀身上。
“这位便是新任定襄侯了吧,久仰大名。”王景朝李怀拱拱手。
“我能有什么大名,恶名罢了。”李怀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人,程序化的回了一礼,态度不咸不淡。
王景自是能够察觉,也不多言,只是和赵畅、张坤交谈两句,就借口他事离开。
等人一走,赵畅就有些埋怨的对李怀道:“玄庆,这般态度,怕是得不了助力的。”
李怀则干脆说道:“若是助力,那自当结交,就怕你当他是友,他却暗藏祸心,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正养,你与长盈也该小心此人才是。”
赵畅一愣。
张坤也微微色变,继而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发现?”
李怀则故作玄虚的笑道:“我观此人面相,不似忠厚之人,其人脑后有骨,若是托之以信,恐伤自身!”
“哦?你居然对面相之道也有研究?”赵畅很是诧异,说着还转头朝着已经走远的王景看去,尤其是重点盯着后脑勺的位置,想要看到脑后反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怀却不由嘀咕:这可都是我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先糊弄过去的,哪里有什么真的反骨啊。
张坤却是若有所思,说道:“玄庆,你该是有了什么情报吧?否则焉能这般武断?”
我能有什么情报呢?我现在真正能用的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李怀心里暗叹,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心有筹谋的模样,好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
赵畅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和表情,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我就说嘛,就算是藏拙潜伏,但胸有韬略,又怎会真的毫无准备?如今看来,你早就着手搭建自己的班底了,至少这长安城里,是有你的眼线的!”
“???”
李怀一脸诧异的看着小国公,心道这位的脑补功夫怎么这么强?
“行,我都知道,这话不能说透。”赵畅点点头,随后再看向王景离去的方向,低语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是得小心点,这王景……我且警惕于他。”
尽管赵畅的理解有误,但李怀终究还是让他对王景等人生出了警惕,也算是达成了目标,这可以让李怀省去不少的麻烦。
毕竟在李怀心里,对王景和随后被赵畅和张坤引荐的几个人,都是心怀不满的。
“这次,我看你们还怎么背刺!一群二五仔!”
想是这么想,但李怀也慢慢镇定下来,总结经验教训,好让第三次攻略能顺利一些。
没错,这是李怀的第三次尝试,他已回溯两次。
“第一次,是我主动投石问路,总结大儒、俊杰们的意见和看法就够了,但第二次的失败,除了我没摸清人心之外,主要的还是几个二五仔的背刺!”
前两次,李怀在赵畅、张坤的带领下,和王景等几个权贵、官僚二代结交,李怀本着前世的淳朴本质(?),始终对人带有善意,愿意相信他人,因而轻信了王景,真以为在面对质询的时候,可以引为外援,与之颇为亲近,埋下祸根。
当然,这也是第一回时,几个家伙没有跳出来。
因为第一回,本来就是李怀拿出来浪的,几个人还没来及跳,李怀就先跪了。
“我身怀外挂,又是个处女座,自然要追求完美,第一回,故意扮猪,好像真是个找人代笔的彩笔,回答起来磕磕碰碰,就是要引诱那几个专家和教授,说出他们的看法,顺便探探郑兴业的虚实,结果十分成功!”
边走边想,李怀回忆着第一回的情况。
他所谓的成功,实际上就是被郑兴业吊打,成为了一个标准的、被打脸的小反派,扔出了文稿后,也表现得像是个冒名顶替的,引诱几位大家主动分析他的著作。
“我这文稿本就留有余地,尤其是总结的部分,给人营造出意犹未尽的感觉,那些大儒也好、俊杰也罢,都是好为人师的,忍不住要出来发表看法,给予补充,让我把握住了他们的心思,并且完善了文稿!可谓投石问路作战大成功。”
李怀始终清楚,自己既没筹谋之能,也不是什么大文豪,对藩镇的研究拍马都赶不上那些大家,能表现得还行,还是脑子里有存货,加上侯府积攒的文献,综合拼装,勉强润色,才弄出了这么一份文稿。
“那份文稿,让赵畅看得如痴如醉,但落到杨靖手里,拼装痕迹瞒不过他,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无从招架,好在这老小子喜欢倚老卖老,又好为人师,直接就是一顿阐述,他说得舒畅、尽兴,我作为一个反派,虽然被人鄙视,也有很大的收获,他的观点非常不错,现在都是我的了!”
在收集了足够的信息,被所有人嘲笑着,甚至要被轰出去的当头,李怀果断的回溯了时间。
第二回,他胸有腹稿,表现的非常强势,处处压人一头,先人一步,舌战群雄,连杨靖那老小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正当李怀自我感觉良好、心态和状态要突破天际的时候,二五仔们跳反了。
以王景等人本站在李怀阵营,突然出言指责,说李怀对诸位大儒态度不端,又污蔑李怀,说他的文稿有人代笔,李怀猝不及防之下,虽有慌乱,但很快就利用第一回的积累,一一反驳。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蹦出的“污点证人”,让局势急转直下,乃至让事情的性质,都整个改变了!
“回想起来,王景这些人,必然和幕后推手有默契,本就不该轻信,另一方面,也是我太强势了,让参加文会的大人物们有些下不来台了!以至于在王景等人跳出来的时候,主持文会的大儒们,没几个愿意追究事实真相的!人缘不能太差啊!”
走入了园林中央,期间已经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孔”,并且一一问候,只是比起前两次,这次李怀可没什么热切劲儿了,最多一个不过不失。
“长安文会,说到底了,还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互相吹捧,讲究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往,我让众人都下不来台了,就算一时得了便宜,还是有会有后患,就这点来看,被二五仔背刺,也算是塞翁失马,让我能清醒一下,但即便如此,二五仔依旧是二五仔,别指望我以德报怨!”
想到这,他看着眼前那人的目光陡然间锐利起来。
“这次,我定要把握住趋势,将事情了解,尤其还涉及到侯府叛徒!无论如何,都退缩不得!不然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
“我就再读一次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