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943:富贵花 作者: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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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1943:富贵花 作者:眉见
他。
这二人衣着摩登,俱是公子哥派头,是手拉手地出了烟馆大门,烟馆隔壁就是百乐门,一楼就是跳舞厅,赌场在地下一层。江杜二人刚一走到舞厅大门口,迎面走来一行人,领头的正是一位熟面孔。
这二人猿臂蜂腰,服饰华美,又是两张俊美面孔——美到逼人眉睫的地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故而这行人里的一位熟面孔打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此人“哦呵”一声,是高声叫道:“江公子——真是无巧不成书呀!老弟——你也在这里啊!”
“你——汪老板!”江文殊瞪大眼,眼珠子圆滚滚的——有种虎虎生气。
所谓的“汪老板”,大名汪奇峰。汪奇峰也是一个奇人,此人手腕通天,八面玲珑,到处都是朋友——不管是军阀大佬还是脚夫商贩,他交朋友不论高低,只管利弊,可谓关系网盘根错节,故而生意也是做到四面八方,什么来钱做什么——而且都是做得很大、很暴利,像之前杜仁希所说的,从日本人那里买来盘尼西林,再到重庆这个雷区里脱手——说一本万利都是轻的;此人还公然在沦陷区里大卖日本造的吗啡红丸——简直是大发国难财呀!
——姓汪的跟日本人也能交上朋友——交得是“钱”这个朋友,汪奇峰交朋友的本领也算是一绝了!
他在北平的西山,有座翡翠别墅,专门给豪绅大佬们消遣来着,新近引进洋人的一项梭哈玩意儿,赌局一开,一块筹码最少都要一万起。
江文殊本来家底挺厚的——拥有大片庄地和大批商铺,只是这些年大手大脚,阔绰得跟钱有仇似的,他是坐吃山空,渐渐掏薄了底子,今天卖庄地,明天卖商铺,一直在卖,陆陆续续总在卖。
一场豪赌下来,是输个精光。江文殊垂头丧气地回家,打算乖乖蹲在家里过个好年,消停消停,哪知道一问几位手下听差——真是暴跳如雷,一块银元也没有——现在!
——江文殊疯了般地生气。
他气自己管不住手脚,也气汪老板不够仁义。
汪老板本人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仁义的家伙,看看,他这不是仁义地上前跟江老弟打招呼了吗!
——只要是朋友过一场,纵然已经掏光了人家的家底——既使以后也没得掏,汪奇峰也从来都不会给人家脸色看——犯不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呢!
这一场招呼打下来,江文殊贼心不死——其实是本性难移,已经大败一场,然而大少爷总想着翻本,并未因此就收起赌的心思。
大少爷摸摸上衣口袋里的花旗支票,男人想起老九昨晚如是说,吾已经签了字,金额你自己填。
——金额我自己填,真是……美死我了!
江文殊只要想着老九的一张脸——胆子就肥了!
他本质上一直是孩子心性,毫不掩饰地露富,同汪老板嘻嘻哈哈,你一句我一句,简直有种斗气的意味。
——在他看来是斗气,在汪老板看来,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这二人是眉来眼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一会儿就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江文殊放开杜仁希的手,转而跟汪老兄勾肩搭背起来了,汪江二人是说说笑笑地上了前面一辆汽车,等到上了汽车,江文殊忽然意识到忘了什么似的,这才摇下车窗,朝外面站着的仁希贤兄大声叫道:“哎哟,劳您大驾,赶紧给老子上车……”
杜仁希负气——气老弟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是掉头上了后面一辆汽车。
江文殊难得见仁希不听话,一时有些愣住——也只有一时而已,身边坐着汪老兄,他是想发呆也没得发呢。
——原来江文殊遇到汪老板,遇得正是时候——汪老板正带着一帮朋友打算前往市郊的别墅另开一场赌局。
这汪老板不愧“老板”二字,他在北平这块宝地有翡翠别墅,在上海的郊野也有一幢明珠别墅。
这幢明珠别墅位于市郊,很是偏僻——端得是杀人埋尸的好去处,当然是乐者见水,智者见山,在江文殊眼里却觉得此地非常安静怡人,别墅的样式也非常摩登,门口还有曲折细长的柏油汽车夹道,道路两旁又长满了野草,暮冬时分,这些野草几乎是垂头丧气地生长着。
江文殊坐着的车子在前头引路,杜仁希坐在后面一辆车子里,却是坐立不安——甚至坐如针毡了!
这是为何?原来杜仁希探身上车,坐稳了——打眼一看,发现这次汪老板请的一帮朋友非同寻常。像他身边坐着的就是一位身穿细呢将校军服的壮汉,大冬天里,此人上衣没系扣子,露出一副壮硕的胸膛,同色披风下隐隐显出腰间配枪的形状,杜仁希悄悄打量着他,见他眉目之间充满煞气,眼神冷酷——根本就是一尊凶神。
凶神用一种看蝼蚁一样的目光瞟眼杜仁希,杜仁希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呆呆望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他开始忧心忡忡。
——也许我们不该来,杜仁希难过极了。
真是难过极了——车子怎么开得这么慢!
实际上这两辆汽车是风驰电掣般地驶往市郊,待到汽车停到明珠别墅旁边的空场上时,时间正是下午两点钟——这个时候,江怡声正在公馆里挑着礼物,码着金条,准备拜访马文才马大佬。
这个时候,江文殊正探身下车,一伸懒腰,洋洋打个哈欠,便见杜仁希窜过来——真的是用“窜”的,杜仁希板着一张脸,严肃到甚至是严厉了:“文殊——我们掉头回去!”
文殊“哈”了一声,东张西望,又老三老四地拍拍仁希的肩膀,道:“你看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怎么回去?走回去——嘁!还是赌完这一场,劳驾汪兄送咱们回去——想必也是举手之劳哈!”
杜仁希惴惴不安,凑过去咬文殊的耳朵:“我看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跟我同车的人身上都有种血腥味——我不用闻,光是看也看得出来!”
江文殊闻言,目光落到人群当中一位穿军服的,这时爽朗一笑:“老兄,你多虑啰!这是汪老板刚才在车上跟我介绍过的——张大山——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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