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朝中有人好做官
杨天保不是贪财的人,可是看着王珪送来的礼物,依旧感觉呼吸急促,檀木锦盒里放着两层如同龙眼大小的珍珠,每一层八颗,共计十六颗。
这些珍珠晶莹剔透,光泽极好,而且浑圆度极好。?珍珠是海洋或者淡水中的一些贝类动物受到外来物质比如说砂子之类,就会分泌出珍珠质最后形成珠子,这就是珍珠。
?珍珠有两种,一种是在天然的情况之下形成的,另外一种是在人工养殖的情况之下形成的,前者叫天然珠,后者是养殖珠,从价格上来说自然是天然珠比较值钱。
关于珍珠,有很多传说,其中就有认为它是眼泪所化。比如说,古罗马的人认为它是爱神维纳斯的眼泪;童话中它则成为了美人鱼的眼泪;它还象征着亚当和夏娃犯了“原罪”后极度悔恨而是掉下的眼泪,至于在中华民族的传统的传说之中,它就是鲛人之泪。
?很早之前,中国人就已经开始利用和欣赏珍珠。战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以买卖珍珠为业的商人,比如说为人熟悉的“买椟还珠”的故事就是体现。
而到了南北朝的时候,人们就已经成功地培育出蚌佛,也就是把佛像放在能够出产珍珠的贝壳的壳与外套膜之间,再把贝类放回到水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佛像的表现就会覆盖珍珠层。到了北宋,更加是出现了用32000颗珍珠组成的珍珠舍利宝塔,到了明清两代就更加不得了,随着金银首饰业的发达,珍珠也被大量地运用,留下了无数的珍品。
这十六颗龙眼大小的珍珠,论大小,确实算不上特别大。世界上最大的珍珠“亚洲之珠”,长241毫米,宽139毫米,重达6350克,从形状上来说就像是人的脑一般。
但是,珍珠的价值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其中一个就是圆的程度。?越是圆的珍珠就越值钱,而走盘珠就是用来形容最圆的珍珠的,意思是说当珠子放在了盘子里,因为它很圆,所以根本停不下来,就得没有外力的作用也会慢慢地滚动着,就像是在走动一般,这就是所谓的走盘珠了。
杨恭仁眯起眼睛,盯着这十六颗珍珠足足三息时间,这才笑着跟王珪说道:“叔玠兄真是客气了,如此厚礼叫恭仁怎么敢当?”
杨天保微微一愣,原本以为杨恭仁会拒绝。这十六颗走盘珠,价值不低,放在后世一颗足足好几十万,十六颗一样大小的走盘珠,怎么也得值个几百万。
但是,这些钱相对弘农杨氏而言,应该算不上什么。
谁知道,杨恭仁顿了顿,接着道:“要是不收,却又是瞧不起叔玠兄。”
杨恭仁转而吩咐站在一旁的杨天保道:“二郎,你就勉为其难的先替我将叔玠兄的厚礼收下来吧。”
王珪还以为杨恭仁会推脱一二,他脑子里都在想要怎么才能劝杨恭仁收下这份礼,哪里想到杨恭仁如此痛快收下,似乎就等着他们送礼上门来,他微微一怔,过了半晌才哈哈大笑:“恭仁真是痛快人,我就喜欢结识痛快人……”
杨天保这时候安分些,却拿眼角余光打量杨恭仁。这一次他才对杨恭仁刮目相看。原本心想,杨恭仁是天下知名的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关中。他一定会有一般儒士的矫情劲。
事实上,杨天保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汉唐儒家和明宋儒家并不能混为一谈。事实上儒学进步发展,一直是儒学的宿命。第一次复兴在汉代,这次复兴消解了黄老之学对儒学的威胁,确立了儒家作为封建大一统帝国官方哲学的地位。这次复兴运动的最终结果是将原始儒家的“修己安人”之学化为了汉唐儒家“经世济国”之学。
第二次复兴是宋代。这次复兴运动既消解了佛学对儒学的威胁,亦消解了由于唐末五代的道德沦丧所造成的文化危机,重新确立了儒学在中国文化史中的正统地位。这次儒学复兴运动在回归孔孟的旗帜下背离了原始儒学的人文精神追求与价值取向。
第三次复兴在二十世纪初,迄今尚未最终完成。这次儒学复兴运动一定程度地消解了西学对儒学的威胁,某种程度上确立了儒学的普世价值。但由于过度地诠释儒学所具有的知识理性及其现代价值,造成了儒学与民众的新的疏离。污蔑和诋毁,随处可见,儒家的力量越来越弱。
杨恭仁虽然是儒家,但是他并不是明清时期的腐儒,而是格守经以济世的真儒。杨震杨伯起,也就是杨天保的先祖,被人称为关西孔子,而杨氏一门向来是博览群书,通晓经籍,而杨氏一门,几乎都是文武全才。
不过,王珪也明白了过来,想收买杨恭仁并不容易,他不缺钱,可不是再多的钱跟珠宝所能打动的,英雄人物若是滞于物,也不能称得上真正的英雄人物,杨恭仁到底要怎样去笼络他?
王珪神色郁郁的离开了观国公府。
杨天保送完王珪回来的时候,杨恭仁将装着走盘珠的檀木盒子递给了杨天保道:“这几颗珠子你收着,也算给你压压惊!”
杨天保惊讶的道:“给我?”
杨恭仁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给你提个醒,弘农杨氏不是万能的,自己身安全一定要注意,当年……”
杨恭仁仿佛又想起十七年前,柳氏带着三岁的杨天保就在距离观国公府一坊之隔的地方出了事。
杨天保此时也是一阵后怕,他也明白过来,弘农杨氏的这张虎张虽然可以唬人,不过真遇到舍得一身刮的人,比如王文佩,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
杨天保诚恳的道:“孩子知错了,以后一定注意,人贵自知,若是遇到超出我能力之外的事,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这就对了,凡事要学会动脑子!”杨恭仁语重心长的道:“遍地都是武侯,你让武侯去管,他们敢拂你面子吗?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杨天保的态度更加诚恳,现在回想起来,漏洞其实蛮多的。
杨天保指着手中的珠子道:“王叔玠应该不会是想单纯的道歉吧?”
“当然不会,太原王氏又不会造南珠!”杨恭仁轻轻的笑道:“这是岭南冯氏送给他的,想找他办事,冯盎那个老东西,还看不清时局,他想当赵佗,就是没有那个命。”
岭南冯氏,也算是唐初时期几个比较大的诸侯了,除了江淮杜伏威,也就数冯氏的势力大,不过朝廷对于岭南的控制一直很薄弱,无论军政,如果没有冯氏的配合,谁也坐不下去。
冯盎不想反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他就不会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投靠李唐朝廷了,不过他与谈殿不合,谈殿向朝廷御史行贿,弹劾冯盎准备密谋造反。
此时,这些消息都被李世民压起来了,他专门专心的对付东突厥,越是压下来这些消息,冯盎越是感觉李世民这是准备秋后算账,所以他非常害怕。
杨天保道:“那姓王的没安心,准备祸水东引?”
“也对也不对!”杨恭仁沉吟道:“咱们的这位陛下,心大着呢,他巴不得冯盎造反,他好明正言顺的指挥大军平推过去!”
这次反攻东突厥,江淮军没动,李孝恭担任礼部尚书,留守京师。其实,李世民也在防着冯盎。
只要冯盎敢反,李孝恭马上就会挂帅出征,最多半年或者一年,可以彻底解决岭南问题。
杨天保对于冯盎的事情并不关心,他将戴胄准备任命他为云州司兵参军的消息告诉了杨恭仁。
其实,杨天保就算不说,杨恭仁也知道。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雍州牧,无论吏部大小事宜,或者政事堂的决断,他只要想知道,肯定可以知道。
杨恭仁瞥了一眼杨天保道:“你想去,就去,不要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男子汉大丈夫,想建功立业这是好事,如果你没有这个心,阿爹可以保你一世富贵,但仅此为止。想要建功立业,那就去做吧,趁着有机会,见见大场面也是好事!”
杨天保对于这个明察秋毫的父亲,终于服了,他试着问道:“孩儿去云州,需要注意什么?”
“云州!”
杨恭仁笑了笑道:“当了云州,你听懋功(李绩的表字)的就行了,云州兵库没有长安的这些龌龊,安份守已,该有你的功劳,不会少一分!”
杨天保一脸感慨,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没有后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点功劳,也会被别人分摊干净,而杨天保则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不仅不会被分摊掉到手的功劳,甚至还有人给他送功劳。
杨天保甚至不怀疑,如果他真能砍两三颗突厥人的首级,杨氏敢给他制造一场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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