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不容易听人劝,但是陛下很听少公子劝啊!因为陛下的人设不是儿子奴么!”赵高一语道破真谛。
“呃……”胡亥心有惭愧,决定去干点事来讨自家老爹欢心。
嗯,现在是九月了,正好到了吃螃蟹的时间。虽然阳澄湖有点远,不过洪泽湖到是挺近的,不妨自己亲自跑一趟 ,抓一篓螃蟹来给父皇献孝心算了。
说起来,父皇还没有吃过螃蟹吧?真是流下同情的泪水啊!咸阳靠内陆,山珍就有不少,水产……呵呵……除了黄河鲤河也没啥好吃的,就算有啥好吃的,古人也不会吃来着。
就比如说这螃蟹吧,螃蟹主要出没于水稻之中,春秋时代螃蟹成灾,南方人为了消灭螃蟹所以才会吃螃蟹。而北方人不但不吃螃蟹,关中地区还把螃蟹挂在门上吓唬所谓的疟鬼。
多浪费啊!
胡亥说干就干,抓着赵高出门就以“打猎”为名,点了五百人马,然后吩咐赵高说道:“赵高,不准跟父皇说喔。本公子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可是您一出去就要两天,奴婢可怎么瞒啊?少公子,你不要走啊!”赵高一把抓住马的缰绳,别以为奴婢不知道,说是孝顺爸爸,其实你是自己想吃螃蟹了吧?想吃螃蟹奴婢派人去抓啊,您一个人出去,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啊?
“我管你!反正你得给本公子瞒两天,不然哼哼……你得着瞧。松手松手!”胡亥一边说着,一边用马鞭抽打着赵高的手,见他还不肯松手,又找了几个壮汉来,将他拖走,才得意洋洋的一甩马鞭绝尘而去,只留下身后赵高摆着一个尔康手的造型。
彭城到洪泽湖大约四百多里路,胡亥等人统统都是一人双骑,只要肯辛苦一点,换马不换人,一天也就足够打个来回了。但是这年头路况不好,再加上晚上骑马太危险,于是胡亥是打算一来一去分两天走完。
这样的话,赵高同学的任务就艰巨了,得帮忙瞒着嬴政两天,这……这……这基本上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着坐在上首,一边吃饭一边因为“宝贝儿砸竟然不陪自己吃饭,而跑出去浪”而不开心的嬴政,想想父子俩那个黏乎劲,赵高觉得不用到晚上那一顿饭,喝下午茶的时候,嬴政就该觉察到胡亥根本不在家的事。
而另一边,经过一个白天的奔波赶到洪泽湖附近之后,胡亥几乎是跪着从马上爬了下来。
咳咳咳!这辈子都没一次骑过这么久的马,只感觉两条大腿火辣辣的疼,都不是自己了!
但是看了旁边同样跑了这么远,却依旧生龙活虎,在搭帐篷的士兵,胡亥只能强撑着站直身体,没事还对着路过的士兵,微笑两下摆出一副“领导挥手示意”状。
妈蛋!好疼啊!
搭好帐篷,士兵们开始埋锅做饭。现在非战争时期,这年头野味又多,随便派几个出去打点猎,或者找百姓买些羊牛来,再加上军中的干粮,士兵凑合一顿到是没麻烦。
麻烦的是这只小……少公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食挑得要死,还非说要吃螃蟹的熊孩子。
没得办法,被赵高派来服侍胡亥的阿木,只好去找附近村子里的里正,让里正找一个擅长做螃蟹的厨子来给少公子做饭。
幸好这洪泽湖边,人人都吃螃蟹,找一个会做螃蟹的也不难,很快就找来了一对母女。
胡亥吃过螃蟹,可没做过螃蟹,非要去看人家厨子处理螃蟹,说是要学了回去做给自家老爹吃,也就拉着阿木一起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胡亥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洗螃蟹。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则正手指灵活的将螃蟹壳打开,然后用勺将螃蟹里的蟹黄和蟹肉都挑出来,盛在一边的碗里。
小姑娘脸色蜡黄,枯黄的头发被一根不知道原来是什么颜色的细绳草草扎着,衣服上补丁缀补丁的,一双小脚没有穿袜子,只穿着一双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都已经断开,只是随便用绳子捆在一起的草鞋。
胡亥这人吧,在不涉及到利益冲突、或者是面对对他没危险的人时,还是一个三观正直的好少年,见人小姑娘这么可怜,立马凑上去塞了一把糖放小姑娘手里,然后不等小姑娘拒绝或是磕头,就拿起一个螃蟹,询问要怎么挑怎么吃。
这样子的粗活,当然没人敢要大秦少公子干,但在胡亥打出“本公子要学来孝顺爸爸”的理由之后,也就没人敢有反应意见了。
小姑娘诚惶诚恐的教导着胡亥,胡亥见气氛有点尴尬,便拉着小姑娘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胡亥发现这节奏有点不对。
秦灭六国之后,就将原来六国贵族的土地分给了普通百姓。小姑娘家,原来也是分了几十亩土地的,那个时候她家和其他人家一起,过得挺不错,至少能吃饱饭。但是去年的时候,小姑娘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为了给父亲看病,救回一家之主的命,七折八腾之下,家里的田都被母亲拿去卖了,指望着看病买药治好病。
但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大家懂得。也不知道小姑娘的父亲到了得了什么病,反正吃了一些老精贵的药之后,小姑娘家卖地的钱很快就没了。没有钱就没有药,没有药自然也治不好病,所以最后小姑娘的父亲死了。
不但如此,小姑娘家还背了一屁股债。
要不是母亲的手艺不错,十里八乡有喜事时,经常会有人请母亲去做席,没准她们俩母女就要自卖其身了。
家里有人得病,然后全家人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故事,不管是在二千年前还是二千年后,胡亥都听得不少。一般来说,听过了也就唏嘘几下而已,胡亥也没那么多闲功夫去同情别人,他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很多人像你们家一样,把地卖了?”为了让小姑娘听懂自己的话,胡亥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道。
“是啊!我们村里,至少有两成人,卖了地呢。像……狗子家、苗苗家,反正好多人都卖了。”小姑娘掰着手指,细数道。
“那地是分给你们吃饭的,你们怎么能卖了呢?卖了怎么活?”胡亥又急又气,追问道。
“那也没办法,缺钱总是要卖的。卖地总比卖人好吧?要是真活不下去,我娘说我们就找城里的大户投身,给人家当佃农呗。”小姑娘一脸天真的看着胡亥。
“哼!”胡亥冷哼一声,城里的大户!土地兼并!
从秦灭六国,重新划分土地才多久啊?两年还是三年!一个村就有两成农民重新失地,这样下去……不到二十年,轮到自己上位的时候,就该为了对付土地兼并而头疼了。
土地兼并几乎伴随着每一个王朝的兴衰起伏,越到了王朝的末期,土地兼并就越可怕吧。想想吧,如果爆发大灾难,这些无地的农民一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起来……
别说什么大灾难,不是经常性爆发,胡亥记得自己穿越前的那几年,大吃货国几乎年年都是西南要不就是地震,要不就是旱灾、东南来了好几个台风、北方又是沙尘暴,伸手不见五指,这要换成古代社会,估计早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几回了。
一想到这里,胡亥吃螃蟹的心情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04年天朝又是旱灾又是台风又是地震,放在古代真得早就农民起义好几回了……大家对土地兼并有啥好主意没?我在参考历史书上的例子……嗯……还是本朝好,土地都是国家的,不得买卖……
第131章 包子(地雷加更)
第二天,天刚擦黑的时候,胡亥就带着他的五百侍从,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大营。
和去的时候相比,胡亥队伍里多了几辆放着大木桶的马车,胡亥的马背上也多了两个包裹。
一进大营,胡亥不等自己下马,就火急为燎的将包裹丢给阿木,吩咐一声,“拿到厨房去!”
“喏!”同样跑了一天,连歇都顾不上歇一口的阿木,连滚带跑的从马上下来,应声说道。
看着阿木再次连滚带跑的向厨房跑去,胡亥才下了马,在内侍的搀扶下去洗澡更衣。脱光衣服泡在水里,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有时间东想西想的胡亥,忽然想到一件事。
按照一般小说主角的逻辑,微服私访时遇见的妹子——就算年纪小,就算现在其貌不扬,那也是妹子不是汉子啊,按理来说这样子的妹子,应该是晋江大神给自己主角的福利,是主角未来的后宫之一。而主角要干的就是,利用自己高洋上的身份,本意给妹子排忧解难痛打小怪兽,然后却不小心识破了一桩大阴谋,接二连三更多的阴谋奔向主角,最后主角一路痛打各种大小怪兽,升级升到爽,到爽,而妹子……说不定还要加上一个“们”字,也在这过程中不知不觉的纷纷爱上主角。
然后呢……本公子却什么都没有干,老老实实的挑完蟹黄,认认真真的学习了一些吃螃蟹的常识,甚至还亲自动手学了一个菜后……虽然临走时,给了妹子家一笔不菲的报酬,但这完全不符合一般小说的设定嘛。
再由此而推彼,那些年里本公子到底错过了多少晋江大神给本公子的福利?
#818本神上一个客户为什么注定孤单的一生?——晋江大神#
待胡亥洗完澡换好衣服,去咸房的阿木也正好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胡亥面前,“少公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嗯!”胡亥接过阿木手里的食盒,打了看了一眼,确定无误之后,看着阿木说道:“你也辛苦一天了,见父皇就不用你陪着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少公子。”阿木行过礼后,退到一步。
胡亥满面笑容的提着食盒去找自家亲爹——没有妹子就没有妹子吧,没有妹子有什么关系,有亲爹宠爱要妹子干什么?反正本公子也没发育来着!
大老远的,正在批改奏折的嬴政,就听见了自家宝贝儿砸“爹!亲爹!最最最亲的爹!”的叫唤声,他刚习惯性挤满笑容,想叫两天不见的亲亲小宝贝赶快进来,看看宝贝儿砸瘦了没有、黑了没有、渴了没有、累了没有,忽然想到胡亥竟然敢不声不响跑出去两天,而且赵高胆敢欺上瞒下,死不松口告诉自己熊孩子野哪去了的事实,表情立刻一冷。
“他不是喜欢在外面野吗?那就让他在外面跪着,多野一会再进来!哼!”嬴政一边气乎乎的说着,一边顺手将一个绣花抱枕递给准备去传令的内侍。
“这……”内侍看着忽然递到自己面前的绣花抱枕,陛下这是何意?忽然给自己一个绣花抱枕是干哪样啊?
“笨!入秋了,夜里凉,地上凉,让他垫着点。别说是朕给的!”嬴政看着内侍那一脸傻楞楞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除了赵高之外,朕身边怎么尽是些笨蛋呢?这样明摆的事,竟然还要朕说出来,简直一点眼色都不会看!要是让熊孩子知道,这个绣花抱枕是朕指定给他的,心里不知道得多得意呢。
嬴政一边在心里大叹遇人不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个默默送抱枕的人都找不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应该让熊孩子跪多久才好。
一个时辰?太久了吧?夜里风凉,万一跪在外面生病了怎么办?熊孩子的身子骨可一向不好,连小比熊都打不过,太弱了!那就半个时辰?嗯,还是有点久……朕看,就一柱香……不不不!半柱香吧!
打定主意让胡亥跪半柱香的时间,嬴政提起笔准备继续批改奏折,刚低下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惊呼“少公子,你不能进去”,接着“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