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君、黑岛君，你们怎么看？”

    “和司令官阁下想的差不多，我也认为应该暂时停止攻略婆罗洲的军事行动。”苍龙号航空母舰内，看着向自己征求意见的山本五十六，大西泷治郎指着婆罗洲说道：“婆罗洲gcd的起义遭致了中国的干涉，汶莱油田极有可能会被中国所控制，除非我们想和中国撕破脸，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汶莱油田和整个北婆罗洲被中国夺取。

    如果得不到年产100万吨的汶莱诗里亚油田，为一个产量不高的巴厘巴板油田拿第2舰队去冒险实在有些不值。所以我认为应该先集中力量夺取菲律宾群岛和关岛、威克岛，等待第一航空舰队完成休整，再实行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攻略。”

    山本又望着有仙人参谋之称的黑岛龟人，黑岛皱眉道：“但如果中国人抢在我们之前拿下整个婆罗洲呢？”他顿了顿道：“这次婆罗洲gcd的武装起义发生的非常蹊跷，而且中国南洋舰队的反应也异乎寻常的快。”

    山本微微苦笑了下，婆罗洲gcd起义事件背后有没有猫腻，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可眼下这种局势，英国会为了小小的北婆罗洲去和中国人较真？别说中国人还费尽心机搞了个栽赃嫁祸的大戏，就算撕破脸明抢，英国佬都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至于日本就更没辙了，英国美国那边已经是死敌了。要是再和中国开战，那还有一点生路吗？现在别说是中国抢下整个婆罗洲，就算把苏门答腊岛的巨港油田也抢了。日本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去。

    “中国人要肯拿下整个婆罗洲倒好了，”大西泷治郎手扶着海图台的边缘，凝视片刻，苦笑道：“如果他们能拿下苏门答腊岛就更好了，这样我们的石油供应干脆就赖着中国吧……除非常瑞青希望看到我们被英美消灭，否则他就得每年供应我们几百万吨石油。而且婆罗洲和苏门答腊在他手里，我们就基本不用担心西面的wēixié。可以集中兵力去进攻澳大利亚了。那可是一整个大陆，如果能打下来，就把5000多万日本国民都迁移过去。就算本土让给中国也无所谓。”

    “这是在做梦。”黑岛龟人摇了摇头说道：“中国人并没有真正站在我们一边，他们和英国还是共同反苏的盟友，他们为了拿到北婆罗洲搞的那些把戏已经说明问题了……我想他们最多拿下整个婆罗洲，不会动苏门答腊的。”他叹了口气对山本五十六道：“司令官阁下。卑职也支持暂停进攻婆罗洲。让婆罗洲gcd和中国人那么一闹，英国人的注意力一定已经被吸引过去了。不过我不赞成第一航空舰队返回本土休整，我们应该去特鲁克基地休整。”

    “去特鲁克？”听完黑岛龟人的话，山本五十六想了想后说道：“黑岛君的意思是要进攻澳大利亚？”

    “不，不是进攻澳大利亚。”黑岛龟人摇摇头：“我们暂时还够不着澳大利亚，但是我们可以进攻南太平洋上的英属岛屿和新几内亚岛，将英国远东舰队和澳大利亚舰队引到南太平洋同我们决战！”

    山本五十六眯着眼睛，锐芒闪烁：“新几内亚岛、俾斯麦群岛、所罗门群岛是澳大利亚的门户。澳大利亚又是大英帝国必须要保卫的地盘，所以英国在太平洋和南洋的海军力量都会被吸引到南太平洋上……南洋方面就会相对空虚。第2舰队和第3舰队就有机会下手了，是么？”

    “对，只要我们在特鲁克环礁附近露个面，第2和第3舰队在南洋的攻掠就容易多了。”

    “如果英国人不上钩呢？”

    “那我们就攻占俾斯麦群岛，同时在新几内亚岛北部登陆，我就不相信英国人会真的不管澳大利亚！”黑岛龟人的手指狠狠按在了澳大利亚东北的新几内亚岛上。

    望着地图上的新几内亚岛，山本五十六和大西泷治郎都深吸了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双双摇头。“新几内亚岛和俾斯麦群岛距离日本本土有四千多公里，而且情报显示英军已经在那里部署了近8万守军和数百架战机，要占领那里至少要投入10万进攻部队，我们没有足够的船只来运输那么多军队……我们的船都用在南洋攻掠上了。”大西泷治郎叹息道。

    “报告，海军司令部电报。”

    大西的话音刚落，通讯参谋就打断了这次小会议，山本五十六接过电报，看完以后嘴角一抖，露出满意的笑容：“第16师团在第3舰队的掩护下已经在吕宋岛南部的黎牙实比、那牙、达特三地成功登陆还占领了飞机场，菲律宾守军根本不堪一击！”他顿了下又道：“此外，小林司令官（日本红海军司令员，相当于革命前的海军大臣）还提出建议，想将第2舰队和第6师团转用于吕宋岛北部的攻略，在阿帕里和维甘实施登陆。小林司令官还建议第1航空舰队开往特鲁克基地休整……黑岛君，看来小林司令官和你想到一快儿去了。”

    实际上不是小林跻造和黑岛想到了一起，而是刚刚结束的日本革命军事委员会紧急会议作出的决定暗合了黑岛龟人的设想。在这次会议开始前，gc国际南洋局和日g中央已经发现了婆罗洲gcd的“起义”存在极大的疑点。南洋局潜伏在斯里巴加湾的一个秘密电台通报了“日军”攻占汶莱的事情，而且gc国际的莫斯科总坛也通过特殊渠道证实了斯里巴加湾城是被“日军”所占领的。

    得到这些信息后，武田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是中国人在浑水摸鱼。冒充日本红军赶跑了英国人夺取了汶莱！但是知道了真相不等于要去揭露真相，武田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和中方“沟通”了。安田康夫被第一时间送上了飞往南京的飞机去和常瑞青谈判，想要用暂缓交割南朝鲜为条件。了结北婆罗洲的“争议”。同时，武田害怕中国得寸进尺把手伸向菲律宾群岛，所以就想让第2舰队参加进攻菲律宾的作战行动，至于让第1航空舰队进驻特鲁克环礁，则是红军总参谋部第一部部长石原莞尔的建议，目的是为了吸引英国舰队主力回防澳大利亚，以免他们增援菲律宾。

    ……

    乘坐飞机抵达南京后。安田康夫不顾旅途劳顿，在机场和前来迎接的张国焘密谈了大约一刻钟，就被张国焘带去了汤山总理官邸。

    常瑞青也没有为这个日本特使举行什么欢迎仪式。就在自己的客厅内让孙月薰弄了些和式风味的茶点，然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安田先生是为了北婆罗洲的事情而来吧？不知道武田主席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总理，北婆罗洲那里不是武田亨想怎么解决，而是您想怎么解决。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汶莱。您就是拿下整个英属马来亚加上荷属东印度，武田亨有能怎么样呢？顶多就是把扩张的方向转向澳大利亚罢了，在属下离开东京前，武田已经下令第1航空舰队向特鲁克环礁开进了。”安田康夫满脸堆笑着回答道。

    今天这场会面名义上是“谈判”，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且不说安田本来就是张国焘手下的特务，就算来的不是安田，眼下的日本也没有什么牌好打。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惹不起躲得起了。如果中国人想要英属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那日本就转向澳大利亚吧。

    安田亮明了日本的底牌之后。常瑞青就开始在心底盘算起来了。对现在的中国来说，夺取英属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倒也不是做不到，顶多就是得罪英国，可那又能怎么样？英国佬会为了区区一个马来亚和中国开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中国能在印度和中东战场上给予英国更多的支持，双方的同盟关系都不会受什么影响。不过让日本转向澳大利亚到底可不可行呢？这个问题可一定得想想清楚，万一日本真的把澳洲给打下来，自己有余力再从日本手中夺取吗？

    不对，日本一定打不下澳洲，因为美国已经参战，罗斯福这只老狐狸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而且澳大利亚离日本实在太遥远了，4000多公里的后勤线全都暴露在英美潜艇和袭击舰的眼皮底下，历史上的日本都无力进犯澳大利亚，何况现在的日本？难道要中国负担日本进攻澳大利亚的成本吗？此外，澳大利亚对英国的重要性可不亚于印度，一旦英国在澳洲保卫战中失利，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谋求美国的支援。那样……美国就会非常顺利地接过大英帝国的世界霸权！

    一想到美国会成为日本进犯澳大利亚的最终得益者，常瑞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摇摇头道：“你回去告诉安田，我的目标只是北婆罗洲和东加里曼丹，因为那两块地盘上的居民是华人占主导，我有义务保护他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至于马来半岛和荷属东印度群岛的其余部分，我并没有兴趣，只要求日本当局能够保护当地华人的利益。”

    安田康夫在苏联多年，同托洛茨基也算是老相识，早就在心底里面将常瑞青和托洛茨基做了一番比较，觉得自己的这个老大的政治才华和治国水平都要远远超过托洛茨基，但是在对外扩张的问题上，显得有些保守了。现在日本已经暂时把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赶回西海岸去了，大英帝国又让苏联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而中国则是兵强马壮，海陆空三军实力鼎盛，如果换成托洛茨基来操盘，不仅是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恐怕连法属印度支那和缅甸都已经一块儿吞下去了！哪里会像常瑞青这样，吞一个小小的汶莱还要搞那么多花样，这副好牌捏在他手里真是有点浪费。

    想到这里他就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总理阁下。武田主席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他希望可以延迟交割南朝鲜的时间最少一年。”

    “这个条件？”常瑞青斜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张国焘，心道：“武田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反悔不割让南朝鲜了？这倒是有点麻烦。虽然让国防军打下南朝鲜易如反掌，不过现在可不是削弱日本的时候。”

    张国焘微微一笑，对常瑞青道：“总理，少卿（安田康夫）在机场上已经和属下说过这件事了。推迟交割南朝鲜其实是少卿向武田亨提出的，并不是武田亨想毁约，而是少卿的一个连环计。”

    常瑞青点了点头，不是武田想毁约就好。要不然还真的有些麻烦。不过这个连环计又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安田康夫。后者微微一笑，解释道：“总理，属下的连环计是一个弱化日本大和民族的殖民连环计。具体办法就是以日本本土的和族人殖民菲律宾和东印度群岛，再以南朝鲜的朝鲜族人和菲律宾、东印度群岛的居民移民日本本土。第一步计划将南朝鲜的800万人悉数迁移至日本，同时再从日本的鹿儿岛县、熊本县、山口县、广岛县、宫城县、新泻县、山梨县等地迁移出1000万农民去菲律宾和东印度群岛。第二步，从东印度群岛和菲律宾招募1000万劳工去日本本土。同时再从日本本土迁移1000万人到东印度群岛和菲律宾安置。而且在两次大移民中。动员重点都将是日本的武士阶级和日本历来的精兵征募地。”

    这是要把日本整成多民族国家？武田亨这么干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以为他的朝鲜老乡会比日本人更拥护他？常瑞青的心底里面一大堆的问号，所以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思考起来了。

    坐在旁边的张国焘忙向安田打了个眼色，安田笑了笑解释道：“不瞒总理，其实这样一个弱化和分散大和民族力量的政策，对安田和日本gcd都是有利的，所以他们才会欣然采纳。在过去的将近10年间，对武田亨和日g的统治的最大wēixié并不是来自外部世界，恰恰是来自日本传统的武士道文化！这种文化造成相当部分的日本民众好勇斗狠。又重名轻死……是真正的民不畏死！

    所以日g的始终无法建立起类似于苏联gcd和波兰gcd的高压统治，武田亨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变成日本的托洛茨基。说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日g在南朝鲜实行的压迫远远大于本土，也没有人知道武田本人是朝鲜人，但是南朝鲜人对日g的服从，对武田的膜拜都要超过日本人不知道多少倍！日g在本土做不到的事情，在南朝鲜统统能做到，而且从来没有遭到什么反抗。”

    原来是武田亨和日g高层觉得日本人太凶了，不好统治，所以就想把最凶的人都弄到南洋去，再从南朝鲜和南洋迁移个一千几百万顺民来日本。这种弱化主体民族以加强政权稳定性的政策，历史上的苏联和南斯拉夫好像都采用过，最后这两国都因为主体民族弱化的不够，引起了反弹而分崩离析。不知道武田亨和日本gcd能不能取得成功？

    没等常瑞青想清楚这个问题，张国焘就凑到他耳边提醒道：“总理，我看少卿的连环计不错，如果5500万日本人抱成团，咱们想要灭了他们还真不容易。如果能把其中的2000万分散到南洋，那就好对付多了。而且还可以利用日本人清理一下菲律宾和东印度群岛的土著，算是一举多得。”

    被张国焘这么一说，常瑞青也动心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还一下抓住了武田亨和日g想要加强统治，弱化“反革命武士阶级”的软肋。不过这样一个2000万人的移民计划可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特别是日本眼下还处在战时，看来少不了又要中国出手相助了。至少中国的商船可以帮着运输移民，反正现在大部分的商船都因为世界大战爆发后国际贸易的萎缩而没有什么业务可做。

    想到这里，常瑞青呵呵一笑，看着张国焘和安田康夫这两个大特务，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武田的要求我答应了，南朝鲜的交割可以推迟。另外，恺荫，日本人的移民计划咱们应该帮一把。国际情报局可以参与，回头我让大东亚共荣会也参加进来。不过我国的中立还是要维持的，不能直接把人员和物资从运进或运出日本控制区。就通过韩国和北婆罗洲中转吧，这样日方的后勤压力就能大大减轻了。”

    听到常瑞青的承诺，安田脸上终于露出的欣喜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一回的使命算是圆满完成了。而且不管是常瑞青还是武田，都会因此对自己青睐有加的，这大概就是左右逢源的最高境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