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受控制的堕入黑暗,全身的每个细胞所能感受到的无非是再一次令人绝望的无力。我试图睁开眼睛看清这虚妄的朦胧的事物,明明就在几秒前已经看到了日出的光辉,突然的崩塌让我无法避免的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奈菲尔塔利。虽然已经知道她的异常但是还是期望着她能够恢复呢,这样对我的帮助也会很大吧?在这样的帮助下……我才有可能保证凡维安全。若是在以前,我恐怕会得意忘形的夸下海口,但现在看来只凭我自己这样有限的保护是远远不足的。我承认自己的自私,不过也正常,只有这样我才敢管自己叫木凪。我摸摸怀里,日记已经湿透,小瓶子倒是还在,不过现在倒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它了。
那么现在唯一要确定的事情便是……我究竟在哪里?
我紧锁眉头咬住唇,身体不断的下坠让人感到不快,我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在仿佛永不停歇的下坠中,我渐渐开始烦躁。既然太阳已经出来了,想必他们也会到处寻找我的存在吧,不过话说,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定不是奈希亚大厦!就在逐渐被这种烦躁的情绪掌管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声音,是一个人激动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却有点像神经分裂患者。这诡异的、充斥了炽热的情绪的语气在欢迎着我。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尊贵的客人哟,我早已久等!”
差不多就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我像是猛然睁开眼睛一般,将那骤然出现的绚丽的景色尽收眼底,在这强烈的鲜艳的颜色的刺激下我觉得连意识都变得有点恍惚。这时我见到了那个人,她在一张巨大的网上洋溢了笑容满面,她便是那声音的主人了,我想。
“来来,就差你了,木凪,”我郁结,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那声音继续道,“啊呀,还不是多亏了母体——不是,零号的福,现在你可是十分有名,听说零号相当注意你呢,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零号,真可谓是要让人叹息的一件事啊。”零号?难道是奈菲尔塔利所说的?不过零号又代表了什么呢?
那女子表情疯狂得紧,不过容貌上来说却是上上乘,她身上有一件相当华丽的晚礼服,见我没来得及回话又紧接着说下去:“我啊,最喜欢有意思的事情了,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游戏’啊,你的伙伴中有一人叛变了还杀死了另一位可爱的人儿。来,快猜猜凶手是谁!呜啊——我竟没有发现你被挂住了,快快,我马上就放你下来。”大概是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居然漂浮在半空,我低低头,腰间被一根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透明的丝线牢牢拴住,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那丝线便啪的断了,再次的下坠让我有些慌乱,不过这次掉下来的时候又受到了其他丝线的阻拦,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下降吧。
但是……我站定了身,抬头看向那身处蜘蛛网中的女子,清清嗓子:“这里是哪儿,你是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这么直接的!!你真是太棒了,木凪。啊啊我想想呢,这里是‘乌榻幻莽’,当然了!即使我这样说了你也是完全不知道的吧?现在我们可是在奈希亚大厦的地下哦,不过这乌榻幻莽可是完全不同的地方,若是傻子一样挖土是一辈子也进不来的。至于我是谁,你可以叫我乌左。不要问我傻问题哦,我当然是变异过了,但是和所谓的‘变异者’可是不一样的!!毕竟我的异能……可不止一种呢……还有刚才说的话嘛,都是真的哦?你的同伴……看吧,就是凡维、楚骁、鸢尾、和那个名字叫akira的男生吧?现在akira死了哦,而且还是被你的同伴之一所杀。嗯嗯,所以说快去揪出凶手吧!”
我觉得可笑:“为什么?”
乌左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唇上下碰碰:“那可是你的同伴啊,不想揪出凶手吗?”她眯眯眼睛,一副贪婪的样子,“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亏吧。没关系的!!只要交出凶手我就会制裁他哦,亲手制裁……怎么样?好吧,不开玩笑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交出凶手给我制裁,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行了吧?二、我现在把你们全部砸成肉酱!没错——”乌左舔舔嘴角,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还包括你那个喜欢得不行的凡维哦?”
我咬紧牙关:“我凭什么相信你。”
“很简单,”她摊摊手,我却猛地感到阵约束的力量在自己左右,浑身仿佛都被压缩,骨头在呻吟着,我喉头腥甜抑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那阵力量又倏地消散,乌左笑,“看,就是这样。谁不知道我乌左做事向来洒脱,凡事都只为了个乐子而已。”我想起自己的计划,问道:“你……乌左,你今年多大?”
她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比你可是大了不知多少。”我安下心来:“我同意找出凶手。”
乌左抚掌笑得欢快:“这才对嘛,听话的孩子多有趣。你的同伴就在这里哦,”她随手一指,我看到不远处的入口,显然里面就是凡维和楚骁他们了,“加油~”
我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脚,向着那房间走去,这才刚刚迈入就看到了akira——的尸体。他睁着眼睛似乎想要传达什么的样子,然而就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理解了乌左的恶趣味:
akira胸口被一柄方天画戟似的武器贯穿,方天画戟……我转转头,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一身血的原方天画戟持有者,鸢尾。楚骁一副无力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正是我十分了解的绝望,见我进来,楚骁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而已,之后就再没有过多的表示。鸢尾却无比平静,她安静道:“木凪,我不期望你理解,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你会知道的。”
恍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我只是问道:“凡维呢?”
“凡维没有事,她……睡着了,还没有醒过来。”
闻言我这才直视起鸢尾,她精致的面孔被血污掩盖大半,“凡维没事就好。”我说道。话一出口,连我也觉得无情甚至令人厌恶,但是鸢尾只微微一笑。“我是凶手,”她道,“待会出去了,便告诉那女人我是凶手。听好了,木凪,不管怎样,别被绝望缠住。楚骁我已经没法……唉,不说也罢。总之记好了,还有,你要是能成功出逃,如果不把我忘记那我就感恩戴德了。”
“……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一向不靠谱的鸢尾此时却是如此冷静沉着,更像是一块寒冰,或是什么令人畏惧的东西。她只是笑,然后说道:“木凪,人都说至少自己的死亡是要由自己决定的,我不想这样落魄的死掉,可以帮我……挑衣服吗?”
我像是木偶一般,四肢都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akira的尸体就在一旁,而我却要帮凶手挑衣服。
鸢尾打扮得很用心,她擦干净血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我不知道她的衣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在即将发生的事情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鸢尾用了她在很多瓶子里储藏的水,竭力保持着最后的优雅,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还花了妆。
楚骁似乎已经呆立成了石像,鸢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出门前的刹那溜到了楚骁旁踮脚轻吻她额角,然后带着无尽悲伤说,对不起。
盛装的鸢尾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一次,听闻昙花在凋零前的绽开美得倾心,我无德得以见到昙花开放,却亲眼目睹了鸢尾的“绽开”,直到此时我才想起来,鸢尾……本也是一种花啊。
仿佛身处梦境,我看着鸢尾一步一步,那样美丽的,那样耀眼的,走向了死亡。
“我是凶手。”
就在话刚一出的瞬间,恍若从天而降的火焰将她吞噬,随后而来的巨石在轰响中结束了鸢尾短暂却美丽的生命。
我看着这一切,我没有能力去阻止,我没有权利去抗议,我所能做的仅有不敢眨眼的看着而已。怀着那样深沉的心去看着,就像要把这一切全部印在眸中,刻在脑海,然后永远也不再忘怀。我感到麻木,连震惊的情绪也触碰不到。乌左开心得像孩子一般的大笑声让我从心底嫌恶,但我只是没有任何动作的看着而已。楚骁好像是晕倒了,但是我已不再在意。我心中逐渐坚定了一个念头,只要为了凡维我怎样都好,那么我一定会执行这个念头,不管花费多久时间和精力,也不管是否会伤害到某人。仅仅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仅此而已。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脑中的想法,我看到眼前的事物都有点恍惚。就像是噩梦一样,我无意间感叹。
“这不是梦哦?”
熟悉的声音唤回我的心神,我刷的回头,看到的是凡维的眼睛,那其中……我找不到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