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维,我有事跟你说。”我叫了凡维出来,虽然与我们才呆过的像是庇护所一样的办公室只有一玻璃门之隔,但是总觉得这儿样才能让我稍显安心。从“乌榻幻莽”,乌左那个女人的领地出来后,大概就是同时,我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你想做什么?
我冷笑,现在我想做什么已经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了,更何况这有可能是“那人”发出的短信,难道以为我会像傻瓜一样自投虎口吗。
凡维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被擦拭过的样子,笑容也有点维持不住:“怎么了?”
“你还记得吗,‘那人’说过只要我们的同班同学……共计三十二人,有一半的人死去的话就会得到出逃方法吧?”我像是认错似的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比如收到短信后来到奈希亚大厦并撕毁了地图。至于炸弹的事,我没有多讲。
“……总之就是这样,凡维。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一定会是安全的。”我用一句不是很帅气的话结束了陈述,有些担忧的看看一旁在临时找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的楚骁。凡维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地图被毁坏的错吧,不过没有反问我原因什么的……真是太好了。可是凡维眼中的神情,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可笑事情的反应,我绝对没有看错。可能是因为别的吧,我安慰着自己,很快了,就在明天就能有个结果了。
凡维垂着眉眼,我只好继续道:“去沙发上休息会吧,凡维,明天……我会叫你的,有些事。”她简单张口应下了没有说其他的话。
现在还很早,也只是不到下午的样子。我向奈希亚大厦第四层b座走去,有时透过窗玻璃能看到的阳光现在只能让人觉得讽刺。我想这太阳还是冷酷无情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还依然不变的升起。
我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墙壁,这种怔愣的状态维持到我的指尖触碰在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上,是冷杉集团的logo。本来夹着些许肃杀气息的银色logo现在也只剩下无力了,我想起不久前冷杉集团的只手遮天,不由得哀叹一声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格局已经改变了吧?可惜我终究只是小人物而已,被莫名的裹在了漩涡中央无法逃离。这……就是是所谓命运?还真是可笑至极,我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思考那种东西的时候。
直到走到楼梯附近我才察觉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在第七层,好极了,这样我的工作也不会很累吧?
一边走在楼梯上,我一边悲哀的发现了这样的事实——这大厦里似乎一只变异者也没有。其实本来我可以拜托乌左杀掉所有的我的同班同学吧?不过……这样的话就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啊,万一她食言怎么办。前后一想我不由得又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如果按如今的局势来看,就算她不照做我也可以慢慢自己来,虽然可能离结束会远一点,但是我不介意。
我走在四层的走廊上,一个人却突然冲了出来,看相貌是个大叔,他神色急迫,说:“小妹妹,你千万别——”
“嘭!!”
他再没能说出话来,我冷淡的放下枪,看着他因后坐力的缘故向后倒飞了一小段,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我了。
短信没有发出数字一类的提示,只是不停的用一些无谓的东西骚扰着,我干脆无视了它,等回去再看也没有关系吧?
我在四层和十一层往返数次,终于把全部的炸弹搬上了十一层的会议室里隐藏好。事情做完了已是快要晚上了,我便正好在会议室里稍作休息,看着可能是我最后看到的夕阳缓缓西沉,触目惊心的红色染遍了我视野所能扫到的全部。大抵是源于脱力,我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我吝啬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它将背负一个艰巨的任务,就像是十三人的棺木一样的存在。不过说起十三这个数字,还真是不详啊?视线一寸寸睥睨天下般扫过每个角落,还有精心掩饰过的放置了炸弹的地方。这会议室掩藏了所有棱角,它现在就好比温顺的小猫咪,但是明天它就会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而我,则是会遭人痛恨与唾骂的伥鬼。为虎作伥。
“嗡——”
未读短信……我点了开来,上面依旧是短短的一句话: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所有人注定在绝望中死去。“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说不定,”我喃喃道,我读出了那字里行间的气急败坏,“也许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清楚地察觉胳膊上瞬间绷紧的肌肉,骤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乌左的脸,嘴上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毫不留情的回击:“既然有闲心情说我,看来第五代的乌左大人已经完成任务了。”我本是有意试探,谁曾想这人厚着脸皮承认的痛快非凡:“正是如此,还请你赏脸,参加我的酒会罢。”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拿话问她:
“对那些人——我的同班同学们,你是打算用什么理由带他们过来?”
乌左掀掀嘴唇勾起一抹奸佞的笑:“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同学发现了出逃的方法,正要带他们离开呢。”我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她还在那里兀自滔滔不绝,“木凪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给这些深陷于绝望中的人们希望然后再离救赎只剩半步之差的时候毁掉他们的希望……啊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这样的让人全部都激动起来了呢。”
不是这样的……我无奈,却没有做出反论,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啊……是啊,嗯,酒会?”这招还是有用的吧,乌左很明显关注起了“酒会”,风度尽失的哈哈大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被叫做酒会呢,毕竟也没有酒什么的……哎呀人家可是不能饮酒的啊。所以~可以说这是为了宴请木凪你呢,专门只为你哦。”
压住内心冷笑,我勾起一边嘴角:“如果是那样,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意料之中,乌左果然一脸欢欣,哪怕我完全没有掩饰住想要把她的脸剁碎的表情。她好似完全地变成了白痴,我却只觉得可笑。
“宴请”真是没有用错词,食物丰盛极了,也可以称得上是奢靡的举动。我不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什么,但这对我来说很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了,我很珍惜的吃着。大概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告辞了,对今天的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享受“最后的晚餐”重要得多。
我离开了乌左大摆筵席的奈希亚大厦第二层,一点一点爬到七层,夜色已经逐渐扩散开来,在黑夜中做事总有无法抑制的似乎是被称作悲哀的情绪弥漫。我早已悄悄的叫醒了楚骁告诉她关于出逃和明天的会议,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现破绽的吧,因为我可不是那样会分享的人啊。我本以为还要用些别的谎言把这个破绽百出的事情糊得好看些,没想到她出人意料的说:“没事的,木凪。我知道。”
她知道什么?是知道这无非是我为了自己自私的计划而已,还是知道我与乌左的合作?楚骁没来得及继续说就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样荒唐可笑的绝望做出的闹剧就要结束了啊!!
我走到走廊里,手中短信的声音让人感到不耐烦,我只好又将它点开。长夜漫漫,这不能不说是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方法。(括号中为短信内容,其余则是我的回复。)
【你的计划是什么?】
“如果你认为我是傻到白痴的小妹这样问也无妨。”我按着键回复,惨白的屏幕的光亮照到我的脸上,映出平日不可见的普通微笑后的阴森和穷凶恶极。
【你愿意听个故事吗?】
“这样做消遣也没什么,那么就说吧。”直到过了很久后我才再次收到短信,这次的长度明显不一样,我带着些许期待准备往下看。
【从前有个女孩,因为她父亲的失误一度堕入绝望,可是那父亲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竟派出去了其他人去监视他自己的女儿。还有……想要颠覆她的女儿,甚至摧毁她。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无趣,”我皱着眉厌恶道,“我才懒得猜。”手上动作不停,简单打出“烂故事。”几字便发送了,随后啪的一声合住手机不再理会。怀中字迹湿透模糊的日记已经被我扔了,我把之前发现的一本崭新日记本摊开放在地上。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在这一切都结束前要完成。我趴在地上拿起笔,在那日记本上,认真地书写起来——
9月26号,一切的开始,我叫木凪。事情需要从那天早上说起,我来到学校……
我趴在地上不断地写着,遇到有趣的事便笑笑,写到不幸之时笔尖不由停顿片刻。就这样写写停停,洋洋洒洒的记录下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忠实地记录。直到第一缕破晓的晨曦出现,我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合住了本子。思考半天,我在那本子的扉页上写道:
绝望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