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熠熠,天江迷离。
天上没有月。
只有一个个月的传说,流传久远。
……
“本来九天前我就想履约了,可惜被一拖再拖,麻烦啊……”
“迟侯说他吃清淡的菜,但这几天……我却跟小厨即空打听到——迟侯每次吃饭总是加许多调料!”
“嗯……不管怎样,迟侯跟我说喜欢清淡我就做得清淡点好了!”
“说起来,我以前也不放调料,甚至,还偶尔……”
“——生吃!”
血淋淋的肉,也许还带着一丝尸臭。
正常的人类不会对此毫无感觉。
但轨迹就是毫无感觉。
……
“嗯……老陈喜欢味咸、即空喜欢辣重、小米喜欢喝汤、酒架喜欢干货……”
“这样说来,也就沉渊最麻烦了。什么都行……那我就真的随便做好了。——那这样,沉渊也就是最不麻烦的了!哈!”
“不过事先来不及告知,到了这时候,大家也应吃过饭了。——除了迟侯活身修为不错,不需要常吃饭。”
“嗯,再做饭,我得把握量。”
现下,厨房空荡,轨迹占了这地方,拿了堆食材,做菜开忙——
左是切菜刀,右行气刃绕。一手狠厉刨,一掌随风扫。
焦炭炉下着,饭菜灶上烧。香鸡火中烤,浓汤锅里熬。
片刻后……
非亨居内的不同地方。
“哈哈,咸到忘不了,轨迹小子,原来你勤劳起来也挺有能耐的啊!”
……
“可我吃过了啊?算了,反正你做的不多。嗯……尝一尝,有我做的好吃吗?啊!舌头、舌头啊!哈,别给我水,刺激!你这样的厨艺,够格!”
……
“这汤熬了多久啊?闻着还算香,喝一喝看……轨迹小哥,这汤挺好……真的挺好。”
……
“哇,这……黑不拉几的,你不会拿炭坑我吧?不过既然已经送来,试吃一下也行……你先走吧,我慢慢试吃,再见,再见啊。”
……
“沉渊,这菜我从书上查的,叫浪上风,味道如何?”
“轨迹大哥做的肉丝很好吃,谢谢。”
……
颠倒雪霾旁,迟侯书房。
噔!噔!噔!
“迟侯,我是轨迹,你点的饭菜来了!”
“……”
短暂无声,而后——
“哈!轨迹进来吧,正好我也不想打坐了。”
推门进入,迟侯刚刚坐下。轨迹拿着个竹筒进入,顺便拖了个椅子坐在书桌前。
轨迹把竹筒放在桌子上,道:“这就是我给迟侯准备的夜宵。”
迟侯拿起竹筒打开,一看,一摇:形、色、响、态都这么像水?
——轨迹怎可能送一瓶水来?
轨迹笑道:“这是最清淡的饮品了。”
“!”
一语得证,迟侯饮之。
——水,单纯的水。
“真是动听的味道。”迟侯道。
一瞬的停滞。
一瞬的停滞常常不是停滞。
但注意到,就是了。
——“动听的故事……真的堪听吗?”
——“哈!永远比不上我一曲高歌!”
怪!
——一杯水,怪;一段情,怪。
轨迹笑道,“嗯~想想那烧鸡的味道,也和这水的味道差不多啊!哦不对,应该说这水的味道,就像是那烧鸡的味道!”
迟侯笑道:“哦?这是怎样的哲理呢?”
轨迹道:“关心,是朋友的味道。”
——看来,轨迹才是真的无视阶级!
迟侯玩笑道:“哈!不知我的心思被轨迹猜透几成?看来我以后要小心点了!”
轨迹笑道:“哦?小心什么啊?”
迟侯笑道:“哈哈!才说心思被猜透,轨迹就立刻开始糊涂了!”
……
交谈,真心与真心。
等到轨迹离开,迟侯拿着轨迹带来的竹筒,内中还有一半的水。
另一处,非池宫密室。
一个身影在其中端坐,无风,无声,似是一切皆无,只余恐怖。
四周壁画,贪、嗔、痴、怨、恨,百鬼夜行,各自倾诉,凄厉非常。
忽然,自身影冒出众多鬼形,憎、恶、怒、仇、凄,在密室游走。
在壁画狰狞的是怨吗?
在空中流窜的是恨吗?
鬼气急剧增多,在小小密室之内,越积越多,越积越险。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百鬼破闸,一城尽丧!
非亨居客房,轨迹还未就寝。——他正看着自己原来满是布条的黑衣。
忽然,一丝战栗自外而内传来,仿佛要撕裂灵魂!
——只有一丝,无法撕裂灵魂,甚至难以察觉。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未感受到这股气息。
“嗯?这是……怨气?但,非池城怎么会有这种气息?我记得……未消散的冤魂才会自行发散怨气,而魂魄……嗯,魂魄很快会因无法承受天地灵气的侵蚀而消散!”
“此时有怨气传来,真是诡异,不知发生了什么奇异事件?嗯……也罢,事与我无关,任凭风飘散。还是别乱管了。”
非池宫,禁之殿,鬼形渐渐都归附到了墙壁之上。
“嗯……功成以来,还是首次完全激发怨气。”
“想不到,在把怨气激发到极限的状况下,竟然能让它们散出体外,这样,怨气流动,加上我对怨气抗性极低,身体会受到极大损害,战力会大幅下降。”
“但另一方面,怨气对身体的伤害虽重,却不会通入灵魂,如此,反而能让魂魄从怨气的伤害中解脱,恢复真正的寿命!”
忽然,语气突变。
“哼,三千年?这样才能活三千年?”
忽然,语气再变。
“遐迩同殇……威力虽大,即使练成,正常情况下却只能活三百年。嗯,轨迹……”
非亨居,轨迹客房。
“突然消失?还真是奇特。算了,反正我过几天就会走了,随便他怎么折腾。”
“嗯……被这股气息一扰,真不想睡觉……看看迟公给的剑谱吧!嗯……‘飞光绝剑’?看名字……似乎很厉害。”
夏日,星夜,轨迹客房内亮着荧灵灯,响着翻书声。
轨迹翻来翻去,越翻越疑,越翻越惊。
——“这是……啊!走不了了!”
“……也罢,只能动一动脑了。”
摇曳的烛火,照不亮轨迹的眼瞳。
——似乎……轨迹永远都是黑暗的一员!
次日。
轨迹再次前往断垣街组建镜阵。
临行之前,迟侯找上他,给了他一个青铜尊。
似青似墨,华丽中藏着朴素,简单里隐着神秘。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尊。
严格上说,在人族,生活的一切都与地位对应。
——尊,是贵族之物。
但,紫王乃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如神似幻,只知其名不见其身,也不怎么插手人境事物。只是被一些地方祭祀什么的。
——“连王都这样,我们还搞这么严干嘛?”
所以容器的限制等其实并不严格,根本不受管辖。即使是街头乞丐,也同样可以使用尊。
轨迹毫不客气地收下,用一根线缠住,挂在腰上。
当轨迹正在断垣街忙着排理镜阵时。
迟公来到了非亨居。
“听说……你把悬瀑尊送给了轨迹?”迟公厉声道。
“唉~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我才刚刚给他啊。”迟侯道。
“我刚刚就来了。”迟公冷声道。
“那大哥你有什么意见吗?”迟侯道。
“对他这么好——你应该知道悬瀑尊上有什么!这是……一定要让他作为继承者吗?那我举办少年风云会还有什么意义呢?”迟公板着脸道。
“这是私交,他不想继承,我也不会强迫。”迟侯道。
——“少年风云会的真正意义?哼!”
迟公忽然一翻脸,变为笑容满面:“哈!看来他的魅力真的很大啊。连整天愁眉苦脸不肯接近他人的小弟都愿意跨越阶级和他做朋友。——我都有些欣赏他了。”
忽然,迟公再一变脸道:“只是可惜,你不强迫谁,他却总会被强迫!”
迟侯道:“唉~翻脸如翻书,尤其是在我面前——我是习惯好呢还是不习惯好呢?”
迟公继续道:“昨天你不在场,他卸掉千残一刀!”
迟侯大惊道:“千残,尸族?他的归元修为有二十五重啊!就算只是刀气擦到,也能把凡辈的身体撕碎或斩断,这……”
“——怎么可能?”
迟公冷然道:“——是你小看他了。”
“千残的目标是从白浪素汀来的芥舟沉渊。——当时他进入书楼时,我已察觉,就在远处观察,伺机而动。”
“但轨迹却竟然发现了我,还以此挑衅千残。”
“本来,不论他先攻击谁,都能在这一瞬露出些许破绽,令我取得先机。但其实,以我的武功,即使有这样的先机,我也不一定能杀他。”
“但轨迹一剑却控制了千残一刀之刀势。——而正是这一剑,把千残引入了死路。”
“嗯……”迟侯沉吟道。“那么除了他的剑法,还有另一点也相当神秘!”
“剑!”迟公道。
……
“既然千残攻击谁都能露出破绽,那你的挑衅,会是为了保护芥舟沉渊吗?”
“哼,看似简单的计谋,却能把自身优势发挥完美,不单单保护了自己,更杀死了对方。远超预料。”
“武的危机——惊喜!”
“轨迹啊轨迹,你……令我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