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愣了,小太监更是被小皇帝的气势吓得一个哆嗦,翻身跪倒在地上,向着花千树请罪。
小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既然知罪,还不赶紧滚下去?若是皇婶一发怒,朕可不护着你们这群奴才。”
这个皇婶叫得亲,花千树心里那叫一个懵啊。
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真的成了当今最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婶婶了?而且这小家伙适才还在冲着自己要打要杀的,一转身嘴巴就这么甜,齁得慌。
小太监和侍卫们唯唯诺诺地退出数丈开外。
花千树的嘴巴还没有闭上。
小皇帝自鼻端一声轻哼,皱着眉头,格外老气横秋。
“我家七皇叔挑挑拣拣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中了你了?还让朕做主赐婚。”
这叔叔娶媳妇让侄子批准?哪门子的规矩?
小皇帝又是轻哼一声:“可我母后说你是个坏女人。”
这谢心澜这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可以在小孩子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花千树轻咳一声:“这个问题么,是这个样子的......”
小皇帝一摆手,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用解释,朕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因为,你讲的《宝莲灯》和我亲母后一模一样。”
咦?这版本可是自己发挥聪明才智独创的。难道自己与慧娴太后还能心有灵犀?
小皇帝面上有一点黯然之色,低声嗫嚅:“亲母后给我亲手做过一盏《宝莲灯》,可惜被太后娘娘给踩坏了。她说沉香是个坏蛋逆贼,他母亲也活该给天庭关押起来。”
此时的他,纯粹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完全没有了适才面对小太监斗智斗勇时候的意气风发。垮下肩膀,低垂着小脑袋,一身的落寞,就像是刚刚丢失了自己的小花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虽然有许多人哄着捧着,但是却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亲生的父母,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淫威之下生活,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下。
花千树情不自禁地就有些心疼,暗骂谢心澜简直太不是东西。
宝莲灯也不过只是一个玩具,是孩子对自己母亲的凭吊和念想,她却残忍地将它踩烂,哪里配得上一声母后?应当颠倒过来,妥妥的后母恶毒嘴脸。
花千树真的很想抱抱这个孩子,给他一点安慰。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却又放下了。
恃宠而骄在这个小皇帝跟前可能不合适。
小皇帝扬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虽然你打过我,但是我父皇说过,我身份尊贵,敢于纠正我的错处,不谄媚,不附和的人才是良师益友。所以,朕就打算既往不咎,忤逆我母后的意思,准了七皇叔册封你为侧王妃。”
这个小大人还真的是让花千树刮目相看。
最初的时候,就觉得他已经是被培养成了歪瓜裂枣,妥妥的未来暴君一枚,前程可想而知。
但是今日这小皇帝可以说有勇有谋,还相当的英明啊。
七皇叔这些时日的教导在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孩子,原本就是一块璞玉!
花千树讪讪地笑:“其实,我也很有拍马屁的潜质,想告诉您一声,您真的是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可惜还没够着。”
小皇帝被逗得“咯咯”笑:“此话甚合朕意,等朕回宫,就告诉太后,你今日护驾有功,所以,朕已经金口玉言,册封你为侧王妃。至于刺客一事么,你也要用心去查,哪怕是虚张声势呢,总要给朕一点面子好不?”
若非是小皇帝年纪小,花千树差点都要认为今天这刺客是小皇帝故意安排了,给册封一事寻个借口的呢。毕竟这小皇帝太会顺杆往上爬了,如此一来,有了借口,也就不算是故意与太后做对了。
果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适才还在提心吊胆,这时候就因祸得福了。
小皇帝交代完毕,也就带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去了。
吟风等人自然感谢花千树适才为大家仗义执言。
花千树在众人之间询问了几句之后,便将她们全都打发走了,将鱼丸儿叫到跟前。
鱼丸儿不待她发问,开门见山禀报:“那刺客并未出霓裳馆,绝对就隐藏在霓裳馆内!可惜奴婢手脚慢了一步。等我跃上屋顶,对方已经逃之夭夭。按照我的速度,她绝对不可能飞出霓裳馆,毕竟咱府里侍卫也不是吃醋的,怎么可能让一个外来的刺客混入府中,再悄无声息地逃走,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说来,刺客岂不就隐藏在前面吟风,凤檀还有千依的院子里吗?”
鱼丸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奴婢可以肯定。”
花千树心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三人,她谁也不愿意怀疑,更不肯相信。
但是适才刺客被自己发现,仓促之间,选择向前方逃生,前面定然就是最利于她逃生隐匿的方向。
自己的院落处于霓裳馆最里面,往前依次是挽云,晴雨(千依),鸾影,吟风,凤檀。
刺客有极小的可能是遁入了空着的院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花千依,吟风,与凤檀。
鱼丸儿吞吞吐吐地道:“只有吟风姨娘一人会功夫,而且,吟风姨娘与朝廷有灭门之仇。”
鱼丸儿在怀疑吟风,换做任何人也会这样想。
但是花千树还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深藏不露”。
对方若是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一定会对自己的底细有所保留。再而言之,她们院子里的小丫头也一样不能摆脱嫌疑。
因此,花千树一口否定道:“未必。”
“还有,”鱼丸儿怀疑地道:“虽然我的确是慢了一步,没有看到刺客。但是,适才您与皇上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在吟风姨娘的院墙上面发现了这个。”
她一厢说,一厢伸出手来,手心里攥着一缕被挂扯的丝线,杏花白的颜色。
“这是?”
“院墙上面镶嵌的碎瓷片上挂着的,好像是仓促之间,挂到了衣服,被撕扯了。”
花千树心里情不自禁地就是“咯噔”一声,因为,吟风恰好就有一件杏花白的罗裙。
她不由就是一阵默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鱼丸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姨娘,对不起,我知道您与吟风姨娘感情好。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奴婢想,必须要回禀王爷知道为好。王爷出面,就可以不伤及您和吟风姨娘的感情。”
花千树不过是略一沉吟:“我知道事情轻重,此事不可以感情用事,等王爷回来,我一定会据实相告,不会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