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顶着个黑眼圈出了舒家,舒娆送他到门外。
顾飞疑心邱东方背后有鹏城那几位的身影,发生了傍晚这种事情,他怎么说都必须连夜赶回去,否则万一他们在鹏城发动后招圈地过界,所造成的打击是顾飞所无法承受的。
走出几步,顾飞忍不住回头看。一阵晚风吹过,吹动伊人满头长发。舒娆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抬手轻轻将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顾飞觉得,她这样的动作真的很美。
“可惜不得不回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呵呵。”他说。
“要走就走,没谁留着你。”舒娆淡淡地说。
哎,果然女人就是小心眼。自己不就不小心看了一眼嘛,又不是故意偷窥。再说除了肩头和后背也没看见什么,至于这样嘛?
呃,好吧,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看到了那一小截迷人的沟壑,还有那貌似藏在浴巾底下的微微凸起……
不行了,不能想了,还要开车呢千万不能流鼻血。顾飞连忙刹住心里头的遐想。
“对了,有件事。”舒娆忽然想起似的说道,“我回水南的时候,在村里头碰到吴爷爷了。他希望我有空的时候,能帮他劝劝世靖哥,带他去外头转转。”
提起吴爷爷,顾飞自然是认识的。实际上小时候,吴爷爷在附近的孩子里头最疼的就是他和舒娆。而且因为顾飞从小就是个惹事精,吴爷爷不知替他挡了多少顿板子,因此顾飞对他也颇为尊敬。只是对吴爷爷的孙子吴世靖,顾飞就没多少好感了。
沉吟了一下,顾飞一点头:“好吧,我会跟他联系的。”
既然舒娆现在已经无法完成这个请求,顾飞自然得接过她手中的棒子。他只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吴世靖多少能够有点长进,否则就算他脾气再好也会容不下的。
说起来,小娆会提起这件事,应该是已经消气了吧?顾飞小心翼翼地想。
结果舒娆就慢悠悠地开口了:“还有,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不会轻饶你。”
顾飞顿时泪流满面,看来女人这种动物不单小心眼,还很记仇啊!
suv缓缓驶离舒家庭院,就连车尾气卷起的一股烟尘,都显示那样落寂,那样郁闷。
…………
从水南到鹏城四个半小时车程,被顾飞风驰电掣地飙成了三个小时。等到了地儿,正是午夜时分。几个小弟见自家大哥回来都有些意外,一边把顾飞迎进办公室一边奇怪地问:“哥,不是昨天才刚走的么,怎么这么快点回来了?跟嫂子处得不开心?”
这是顾飞手下小弟里头一个老掉牙的梗,大意是说顾飞只要回水南,十有八九是被逼着相亲。这谣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起来的,虽说是谣言,可还真有些蠢女人当了真。有那么几次顾飞要回水南,就被马子撒娇耍泼的不给他走,无非是担心人形提款机给飞了。当然,对于这种女人事后顾飞都是一甩了事。
来回往返地赶,顾飞也是有些累了,但在小弟面前仍保持着惯常的神采奕奕。他左右一看,察觉不对劲,便问道:“小聂和小郭呢?”
聂子俊和郭俊伟就是顾飞身边的那两个小西装。这两人虽然出道晚,到了顾飞上位后才开始加入,但却是顾飞的得力助手。见老大找这两人,几个小弟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的,没人搭话。
“嗯?”顾飞眼神一扫,不见凌厉,却是让几人都屁滚尿流。
顾飞再把眼一瞄,沉声说:“小柯,你说。”
聂子俊和郭俊伟这两个平日都代替他在办公室坐镇,寻常无事绝不会乱走动。如今找不见人,必定事有蹊跷。
他这一点名,小柯只能支支吾吾地把事情交代了。边上几个同伴还扯他衣角示意他别说,小柯心想操-你妈,你扯我衣服几个意思?被老大点名我他-妈能不说吗!
“……就是这样,孙秀那几个不开眼的过来砸场子,老郭他们自然得去护着。这会儿多半是刚把人撵跑,在点茶水呢吧?”
“我前脚刚走,他们就敢过来捣乱?”顾飞窝在老板椅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多半是王范那厮指使的。”小柯给他点烟,卖弄乖巧地说道。
顾飞扇了他一巴掌,笑骂道:“要你废话,老子还看不出来?小郭小聂去护场,你们几个就只顾搂着女人快活,也不懂去帮个趟,至不济杵那也能壮壮声势,老子真他-娘白养了你们这一大帮子!”
孙秀早两年就跟王范混到了一块儿,这个别人或许不知道,顾飞可是一清二楚的。现在鹏城几个当家的,赵明秀、王范是铁了心要跟他斗了,或许暗地里还把着手合计着怎么算计他顾飞。就是不知道李欣那家伙打的什么算盘?会不会也跟他们一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危险了。
而水南发生的事,又跟这三人有什么关联呢?顾飞皱着眉头思索着。
小柯几个不见他吩咐,也不敢随便离开,只好跟木头人似地在那傻站着。可怜当中两个还刚从女人肚皮上滚下来,连内-裤都来不及穿,只能呲着牙兜着一屁股空调的冷风。
…………
顾飞走后,舒娆又在台阶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一动不动地模样有些出神,宛然一尊仙女塑像。吴妈听说这个二小姐身子骨不大好,还特地拿了条披肩给她。舒娆淡淡一笑,谢过吴妈,拉了拉披肩便回房去了。
舒娆的身子骨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堂妹留在国内的心脏病档案却是个麻烦。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舒娆未来再度发生什么不测,所谓的“心脏病”至少能作为一个借口帮她抵挡一段时间。
她这样顾虑是有原因的。晚上十一点,她又感到胃部一阵不适,跑到洗手间吐了一回。
违背自然得来的看似完美的身体,果然是有代价的么?呵呵。舒娆擦着嘴,望着镜中自己的憔悴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上帝果然不是个好人。上帝确实是个贱坯。这是舒娆得出的结论。
虽然前一晚有所不适,但第二天吴妈敲门的时候,舒娆还是双眼一睁,顺顺当当地起了床。
今天是叔父回来的日子,安妮和自己都得去机场接机才行。虽然机场有出租车,但舒娆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面子工夫得做足了。
舒娆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到了餐厅一看,咦,怎么安妮还没起床?
她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吴妈,吴妈有些为难地表示,大小姐从来都不去接机的,因为这种事情去喊她起床,她从来都是理也不理。
还有这回事?舒娆表示这绝对不合理。她向吴妈微微一笑,说了句“我去喊姐姐起床”便上楼去了。
到了安妮房中一看,嗯,混血少女正和被而眠,白金长发铺散在天鹅绒枕头上,长长的睫毛颤呀颤的,一脸安详甜蜜的表情,看上去真有睡美人的味道。
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真想吧唧她一口。唔,不知道她睡觉有没有穿内-衣?要不要掀开被子看一下呢?
这么想着,舒娆拎起枕头,高举过头顶,呼啦给了她一下。
洁白柔软的枕头砸在混血睡美人少女的脸上,安妮“啊”地一声尖叫,张牙舞爪地蹦了起来。
“起床吃早餐了。”舒娆把枕头一丢,撂下这句话,一转身就走了。
“小娆你没人性,我要杀了你!”安妮跪在床上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早餐是煎蛋、沙拉、烤面包和一杯热牛奶,看上去非常简单。在食物方面,舒庆余似乎并不在意,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舒娆问过安妮,其实家中大部分东西都是别人送的,真正花钱购置的并不多。好比更衣室里那一架子的名牌包包,除了那个市价八百软妹币的木头架子之外就没有一样是安妮自己掏钱的。
这种事情多少让舒娆内心有些抵触,但自己终究不是叔父真正的亲生女儿,倒也不好多嘴。
吃完早餐,舒娆拖着不情不愿呵欠连天的安妮上了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虽然驾驶证不能用了,但她的技术可没忘掉,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也坐在车上,就绝对不会再让安妮这个马路杀手碰一下方向盘。
尤其是,这妮子为了报早上自己把她揪起床的一箭之仇,居然趁她专心开车的时候想要偷袭她——这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好吗!中国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足有十几万,这妮子是心急着加入这支庞大队伍是吗?!
跟安妮一起出门,舒娆感觉比带熊孩子还要累,还要哭笑不得。
就算到了机场,也不见得就万事大吉了。那些候机的接机的各色人等,一个个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舒娆和安妮这两个难得一见的美女一出现,好嘛,有事情可干了。各路精力旺盛的雄性动物立马跟加热过后躁动不安的水分子一样,搭讪招数层出不穷,各式烂招奇技迭出,两人简直不胜其烦。哪怕坐在快餐店里,也有人托服务员递小纸条。对于这种明显是电视剧看多了的low逼伎俩,本就讨厌男性的舒娆连理都懒得理。
至于安妮则持不同看法,说你要递小纸条起码得选个好点的地方啊,比如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啊或者名气响亮排个号都得等上一个月的法国餐馆啊之类的,再附上一支香水百合啥的新鲜花朵,最好事先送一支拉图庄再把这桌的单给买了,这才叫有诚意有格调嘛。在老爷爷快餐店里让身穿红色条纹polo衫制服的服务员端着塑胶餐盘递小纸条,用的还是薄如蝉翼擦屁股都疼的粗纸巾,就这样也想要到咱们美丽无双的小娆的号码?嗯,你一定是在逗我。
对于安妮的这一堆吐槽舒娆只有两个字:闭嘴。
水南机场是近些年才兴建的,当时舒庆余还在任上。机场一落成,给水南市拉来了不少绩效,那一届的领导班子全都跟搭了直升机似的一路直升。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口称要出国旅游和坐飞机出差的小资装逼犯骤然多了起来。那段时间舒娆刷社交网络见到最多的都是晒机票以及机场合影,弄得她除了写作之外几乎毫无业余爱好可言。
舒庆余先是直飞羊城,然后再转机回水南,坐的是红眼班机,大约九时许落地。姐妹俩在快餐店里打发了一段时间,安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吃剩的鸡骨头,把他们排成了一个骷髅骨架的形状,看得舒娆大感佩服,这妮子怎么就能掌握如此无聊又如此精妙的技艺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在安妮揉烂了四张询问号码的小纸条后,舒娆一揉小妮子的头发,说走,该去接人了。
安妮兴高采烈地理直头发,跟着妹妹走出快餐店,惹得一众递小纸条不成的low逼们好生失望。
国内航班似乎有晚点的不良习惯,不过这班飞机倒是没有延误太多。消息通报航班抵达之后,两女只在到达厅稍等了片刻,便看到了舒庆余的身影。
作为女儿舒娆理应要当先迎上前去,不过事实却是安妮跑在了前头,而舒娆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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