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距离禁制之灵位置，仅有一步之遥的扭曲裂痕，突然撒发出一股红光。

    这红光出现后，以疯狂的速度，立刻凝实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在一层环形扩撒的吸扯之力四溢下，但凡是被这气息之力笼罩的灵识，瞬间崩碎，化成飞灰。

    而那如蝌蚪般的灵识，在崩溃化成飞灰的时间，浮现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精芒。

    这精芒在被獠牙巨口吞噬下的瞬间，也让整个上古禁制变的更加强大起来。

    那不知是咆哮，还是呐喊的声音，从獠牙巨口发出，却让孟阳痛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灵识的崩溃，让孟阳承受到一股非人的剧痛，这股剧痛，不亚于有人生生的将他的人皮直接拔下，一刀一刀的在挖他的血肉，一刀一刀刺在孟阳最痛的地方。

    这股痛，甚至让孟阳整个意志都陷入黑暗之中。

    想要怒吼，但剧痛却化作无声的大口，一直吞噬他仅有的理智，仅有的勇气，以及仅有的力气，属于孟阳的灵魂之火，不断黯然，不断闪烁。

    从汹汹的滔天怒火，已经到随时都在摇曳的弱小微苗。

    第一次，真正的第一次。

    孟阳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弱小的如此地步，自己就算算计万千，就算思索无数危险，就算想到无数可以破解的办法，可在这生不如死的痛苦下，他的心，只有三个字“不能死...”

    似乎是上天在怜惜他，也似乎他内心强大的意念所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色闪电，终于控制第一个规则之力。

    也正是因为这黑色闪电的功劳，让扭曲裂痕獠牙巨口扩散的吸扯之力突然一滞。

    而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面目狰狞的孟阳，立刻控制被抓住的灵识，立刻脱离吸扯之力的笼罩范围，痛苦的嘶鸣声，和上古禁制内不断变化的规则咔咔声，似乎重叠在一起。

    但见那逃离的灵识，再次与其他灵识聚集在一起，再次凝实成孟阳模样。

    如今的孟阳，已经没有之前的自信，没有之前的风轻云淡，也没有之前的冷静，有的则是一股心念，一股征服的欲望，纵然是心神已经受损，纵然是承受难以想象的剧痛和痛苦，心中仅有的念头，只有一个，便是破除，便是征服，便是踏碎阻止他变强的一切。

    黑色闪电，似乎也感受到孟阳心中那滔天的意志，通体颤抖下，竟然发出嗡嗡的轰鸣声，那原本需要许多时间才能破除的第二个规则之力，竟然在黑色闪电那同归于尽的狂暴气势下，直接被撞碎。

    古树内，盘膝打坐的孟阳，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

    一层一层那狂暴翻腾的气息，不断冲击古树内他自己布置下的禁制。

    宋自六人，依旧在不断破解面前的反弹禁制。

    可突然，一股巨大的震感，从他们脚下传来，让目露疲惫的六人立刻面色大变。

    但这股震感来的快去也快，瞬间消失不见，心有余悸下他们全部把目光望向宋自身上，而宋自则在目露骇然下，阴晴不定向其他五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他五人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继续破解面前的反弹禁制。别人不了解，但在禁制造诣上有百年经验的宋自，却在刚刚大地颤抖下，感应到一股令他心神巨震的恐怖气息。

    这股气息夹杂的意念之强，纵然是教他的禁制之术的师傅，都不及起十分之一。

    而且，他还感应到一股，与他师傅眼睛中如出一辙却更加强大的禁眼气息。

    古树内，闭着眼的孟阳，依旧忍受心神中一浪接着一浪，如江海怒涛不断冲进他所有感觉中的剧痛，但他却不知道，在经历生死的瞬间，闭着眼睛中的右眼，那随时可以开启的经验，竟然以诡异的方式转动起来。

    如果孟阳此刻，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包罗万象，又似乎在经历着一种脱变，一种脱离禁眼范围中的脱变。

    这种脱变，让孟阳禁眼中那两道穿孔而过的黑色细线，瞬间崩裂。

    此刻若有人的话，已经会惊呼，他们竟然在一个人的眼睛中，看到了天，看到了地，看到了世间万物，看到星空宇宙，崩碎的黑色细线，让孟阳右眼以极其古怪的方式扭曲着。

    这过程整整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而身在这种过程中的孟阳，却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恍如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停止之中，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他心中的不甘，似乎都在改造的瞬间，停止了。

    这是一种错觉，也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但宋自六人依旧疲惫的破除面前禁制，天地的风，依旧吹着，日出迷雾上的东阳依旧照耀黑色的云彩，停止的只有孟阳。

    黑色闪电在撞损第二道规则之力崩溃是瞬间，孟阳痛苦的吼叫声音再次出现。

    那之前足够令他身死道消的扭曲裂痕，突然以极其奇妙，违反常理的方式，化作一滴，滴入清澈湖面的露珠一般，引起孟阳右眼最终层层脱变。

    一道跨越时空，从未来降临的苍老声音，平静的出现在孟阳心中。

    “老夫，道十疯，十方宗，第一任通天禁主，一生时间都在禁制之路上，奈何修士最大的敌人是岁月，老夫纵使一生，破禁制无数，却在朝暮之年，领悟出最强禁眼，取名渡迴眼。”

    “无论你是谁，修为几何，是正是恶，希望终有一天，能够明白老夫领悟的渡迴之意，至此，老夫死而无憾，你...我那不知名的徒儿，好自为之...”

    这苍老，却满含欣慰的声音归寂之际，但见整个上古禁制，突然安静起来，那禁制之灵化作的大网，突然支离破碎，形成无数光点，疯狂的向孟阳右眼聚集，钻入其中。

    扭曲裂痕中，那张着獠牙，看不清容貌全身的巨口，同样化作一团浓烈的青气，融入在孟阳右眼之中。

    如果说之前，孟阳的右眼还像人类的眼睛，白仁圆瞳，那么此刻，孟阳右眼中的白仁，虽然也是白仁，但其内却蕴含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点点黑斑。

    这黑斑一闪一闪，如宇宙中神秘莫测不可思议的银河般，缓缓以环形的规矩转动。

    而中间，那圆瞳孔，却已经变成十字，一种难以预测，放佛没有边际，深沉有无法探测奇异，让人一望之下，有种面对冉冉升起的皓阳一般，又给人一种，此言能够，化藏沧田为海，化日月为峰，化天地为己用，化腐朽为神奇的恐怖感。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无法言语，却让一切都在这双眼睛下黯然失色，纵然是孟阳心中有异，却也发现不了，此刻他的改变，已经彻底的失去原来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上古禁制空间内爆发出阵阵雷鸣之声，紧接着，那一道道仿佛可以贯穿星空的极光，突然纷纷崩碎，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全部毁灭。

    与此同时，死气融合的黑色闪电，倒转而回，钻入孟阳左臂之中。四周那令人粉身碎骨的压迫感也在这时消失。当剧痛随着时间渐渐退却，面目狰狞的孟阳，突然睁开双眼。

    一股圈形气浪顿时以孟阳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所到之处，无数禁制中的规则之力纷纷避退。

    “渡迴眼...”

    他喃喃自语一声，忽然抬头，明悟之下，似乎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前因后果。

    如果说这洞府之中有突破真武的契机，孟阳肯定，自己还未遇到。

    但要说，这禁制之中最宝贵的机遇，那么便是这渡迴之意的禁眼。

    右眼肿胀的感觉，恍如里面存在一条生命，让孟阳知道，这生命，就是刚刚吞噬他灵识的獠牙巨口，沸腾的灵力，似乎也因为右眼的变化，全部咆哮起来。

    道十疯，这个孟阳未曾谋面的人，却在异域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当脑袋最后的剧痛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狰狞之色也被冷静代替。要说这上古禁制，乃是这位孟阳名义上的师傅所布置的，孟阳绝对不信。

    若真是如此，这上古禁制的凶险，绝非常人能够想象，纵然是孟阳拥有禁眼，也会瞬间被绞杀灭亡，通过旭阳索渊记忆传承，孟阳立刻把所有关于十方宗的信息寻找了一遍。

    无奈的是，纵然是旭阳索渊的记忆，也没有十方宗的任何信息，但在寻找的过程中，却让他看到了一则重要的信息，而这信息，也让他心中唯一的疑惑解除了，也知道为何这地底深处看起来只是真武存在建立起来的洞府，为何出现上古禁制。

    而这个禁制之中，还有这份出人意料的机缘存在。

    他在旭阳索渊的记忆中看到，当修士境界达到极高的境界后，会领悟出一种名为“散灵”的术法，这种术法承载着修士一生所学。

    而当这名修士身死道消，却留有遗憾时，便会施展散灵。

    说道这里，不得不说另一种与散灵如出一辙，但作用却不相同，堪称人类修士本命神通的夺灵之法，这种术法，从修士踏入修炼之列，便会立刻领悟而出，而夺灵这一词由来，多是上古修士给予他的称呼，而孟阳这个时代的修士，却称呼他为夺舍。

    两者虽差一字，但一种却是以传承来施展，一种以不甘来施展，夺舍自然就是占据他人身体，借助这个躯壳得以重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