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早就起来了……这位是?”
随着一声门被推开的细微响声,顺然迎目的则是一名普通身高的中年妇女,她有一头褐色头发,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神色——想必是桐乃的母亲吧。她们长得很像。
“……伯母?”
我望去,惊愕住了。是高坂佳乃——高板大介,也就是高板警官的老婆。
高坂佳乃一脸困惑的看着我,似乎在惊讶着为什么我认识她。她眯起眼睛,似乎在仔细的辨识着什么,最终,她恍然大悟。
“喔,原来是中野家的小孩啊。你跟桐乃是朋友吗?”
“我想……是的吧。”
我没能否认,毕竟在陌生人家里做饭之类的,怎么想都不对。在熟人家做饭?那大抵上可以称之为朋友了吧。我想。
“真是差劲的搭讪技术。依靠别人的母亲确立朋友关系,真的没有问题吗?”
黑猫一脸的无奈,就像是在看着迷恋柏青哥的儿子的母亲一般。
什么啊,开玩笑么你。我没有理会黑猫,只是困惑的问道:
“这里是……高板警官家?”
“哦?你认识我老爹?”
默默的啃三明治的京介抬头了,他看着我,颇为惊讶。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嗬……”京介发出一个单音节,随后放下了三明治,喝了一口牛奶后,舔了舔嘴唇靠到了我这来,手搭住我的肩膀,头凑了过来,轻声问道:“你觉得我爹怎样?”
“什么怎样?我不搞基。”
“搞基?那是什么?”
……
我理解错了?
哎呀讨厌啦。
“那什么,没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轻描淡写的试图带过这个话题,无视掉旁边的黑猫的那种看垃圾的眼神。
京介倒是没有追问,他继续对着这个话题喋喋不休,“你不觉得,我爹很可怕吗?”
“哦?是指哪方面?”
“体形啦!眼神啦!还有身手啦!不是都很像黑.道吗!”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挺像。”
“对吧!”
不知为何,京介突然一脸莫名其妙的自豪,转过头对着他的妹妹桐乃很愉快的样子说道:“看到没,我就说咱家老爸长得像黑.道嘛!你不信!还打我!”
周围静静的,没有丝毫声响出现。
京介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但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困惑的看着我们,“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因为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那股子巨大的压迫力,我现在嗓子莫名的有些发干,咽下了一口唾沫,过了好半会,才开口道:“你可能会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
周围的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连黑猫也不禁跟着点了点。京介看了我们的反应,浑身顿时僵住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浑身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后体温不科学的迅速的下降了。
京介牙齿上下剧烈的抖动着,他缓缓地转过头,那种表情,似乎即将看到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果不其然,门口处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穿着着家居式和服的京介口中的黑.道老大,正一脸铁青的望向餐桌这个方向。再准确些来说,是看向京介这个方向。
“京介啊,我的儿子。你好象在散播一些对我不利的传言啊……”
京介徒然咽下一口唾沫,干笑着回应。
那是你爹啊,你这么怕他?
“喔!京介氏!真男人就应该用肌肉来回应!上吧!弑父的时候到啦!”
旁边坐着默默啃猪排饭的纱织看到眼前这一幕突然亢奋了起来,哇哇直叫异常聒噪。大介的目光也就被她吸引过去。不过随后又移开了,大概是觉得这个玩笑不怎么好笑吧。目光自然回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然后转而扫到了我身上。他先是哦了一声,随后问道:
“中野家的小子?”
“高板警官,您好。”
我拨开京介的手,站起来对着高板大介鞠了个躬,显得颇有礼貌,“家父平时有劳你多照顾了。”我说。
这算是真心话。我时常在警局里听说我老爸的神奇事件。
比如独自跑到杀人犯那里,强行撬开杀人犯的嘴巴,说是要看看杀人犯里平均的蛀牙有多少。这可能会对他的调查案件有研究。然而每次我爹被犯人袭击的时候,最后都是高板警官收的尾。
但实际上他就是闲得慌。我知道他。他比精神病更像精神病。要是去演《沉默的羔羊》里面的那个食人魔医生,我像他最合适了。一目了然的精神病。法克。
但令我想不到的是,高板大介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似乎在努力否认着什么似的。
“不不不,要真说的话。应该是我受了你的父亲多般照顾。”
“哦?”
我很困惑,但显然,高板大介并没有为我解惑的打算。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走了过来,绕过咳咳直假咳的京介,坐到了位置的中间。
京介你别咳了,刷存在感有意思?生怕你爹不揍你?
桐乃倒是明白这个道理,她的长腿瞬然与京介的小腿产生了暴力性的接触后,京介这才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咳嗽下去。安静下来。
“这是,你做的?”
高板大介坐下后,便开始食用早餐。但他用筷子夹起荷包蛋,并没有吃下去,而是用审视犯人的目光审视着荷包蛋。过了好半会,他打量完毕后,开口道:
“挺不错。”
“谢谢。”
我倒是觉得荷包蛋这种事物,只要稍稍练习三两个,就很快可以上手,并做的很好。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就是了。我想。
高坂佳乃倒是与高板大介的冷淡相反,她热情无比的坐在高板大介旁边后,咯咯直笑着暴露京介的秘密。
比如最近的黄书的种类啦,之类的啦。
京介脸都白了。
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身为母亲来说。
不过这也轮不到我操心就是啦。
就在这时,京介倒是又把手搭上我的肩膀,很热耶,滚开啦。而且好恶心,两大男人勾勾搭搭,滚开啦。
京介无视了我那相当没礼貌的驱逐猫狗的那种手势和嘘嘘声音,他相当热情地继续靠过来,问道:
“喂喂,你跟我老爸很熟吗?”
“不熟,不过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那为什么你们能聊起来?”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聊起来了?”
刚才那个只不过是寒暄罢了吧。你社交能力低下至此?
京介尴尬一笑,想了想,道了声也对。但他还是没走开。好烦啊这家伙,那个桐乃麻烦你再踢他几下好不好。这家伙简直神烦柴犬!
“你跟我老爹是怎么认识的啊?”
这家伙把妹一定很犀利,就这股神烦劲也够他受用的了。虽然很烦,但并不会有厌恶的想法出现。从这一点判断的话,想必他招惹的女人很多吧。
“……我是先跟中野——也就是这家伙的老爹先相识的。他爹中野是我们法医和心理犯罪学的人……其他心理方面他爹也有所涉及。所以我在过问案件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跟他接触。”
一个声音传来,把京介吓了一跳。高板大介像是嚼着橡胶一般嚼着我做的荷包蛋……这么难吃吗?
“这么利害?”
京介一看,似乎高板大介并没有在意他先前的失言,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不那么紧张了。随后他的好奇心就膨胀起来,对着高板大介问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中野那家伙的确有一手。不,倒不如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高板大介叹了一口气,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喝了一口牛奶后,对着他的儿子以及在场的众人说道:“中野这个人,虽然脑子方面……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相反来说。我也觉得我父亲脑子有问题。相当程度的有问题。简直有病。”
“是么……”
高板大介似乎打开了话篓子,在看到不需要顾虑我的时候,表情明显松懈了很多。想必他憋着这些话很久了吧。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在我那个单位——刑警部门,以及其他一些周边单位……大概不应该这么说明。”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大概在政府这个系统上,你的父亲,可谓是极有权力。只要是上到一定的层次方面,只要是耳不聋,眼不瞎,基本都要接触到你的父亲。或是听说,或是亲眼看见他所做的事情。”
“他的老爸是大贪官?”
桐乃心直口快的问道。
我自然是不在意,因为我了解到的事实就并非如此,所以我对着她摇摇头,但并没有说话。
“不,恰恰相反。他的父亲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清官。”
高板大介听到桐乃的话后,便迅速的摇摇头,“就这家伙的某些道德层次方面来说,我确确实实的不如他。”
“老爸你……?”
桐乃似乎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如此说,惊讶了少许。接着她想了想,又说:
“他打架很厉害?”
“我一只手就能放翻他。”
高板大介倒是很干脆利落的回答。
话说这桐乃到底是从哪里才能在清官与贪官之间联想到打架方面呢?有点迷。
“那瞳氏的父亲,政治力量方面很有权势了?”
在高板大介想开口之际,纱织给出了一个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问的方向是正确的。高板大介点了点头。
“他的父亲可谓是掌握了我的上司那个级别以上的几乎是所有人的把柄。比如……”
“老爹,这个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哦。”
听到高坂佳乃那淡淡的声音后,高板大介那兴致冲冲的念头顿时被打消下去。
“不过,没想到,瞳氏的家庭这么复杂呢。或许在下以后可能会仰仗令尊的时候也说不定哦。”
在纱织的这一句富有深意的话语之后,这个话题便没有了后续。
虽然我老爹的力量与权势这个话题略过后,我老爹那个王八蛋的各种神经之举倒是被高板大介不断的揭露出来。惹得大家或是忍俊不禁,或是惊讶连连。
比如研究大猩猩的时候不小心让大猩猩拐了当儿子去了。比如研究一些相当之无聊的课题啊。诸此之类。
“相当无聊的课题——是指什么?”
纱织似乎对这类问题很感兴趣。
“蚊子吸血的时候会不会有满足感、摔倒时人会产生哪类情绪、或者宅的问题之类的。”
“宅的问题?”
纱织搔搔头,颇有兴致的样子,“什么问题?”
“这点我倒是不清楚,精神病科的领域不是我涉及的地方。”
高板大介顺口说着,他没有看见黑猫、纱织以及桐乃还有京介他们的情绪的变化,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撕下最后一块吐司后,双手合十,有礼有节的说道,
“我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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