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水幽道:“二哥。你真是我这生中见过最能给人希望的人。以前我一直不知世上什么东西最为宝贵……就像我所拥有的所有东西一样,无论有还是没有,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欣喜或者遗憾……麻木的,却仍然将自己内心封锁,就像二哥你们所看见我的豪爽一样,其实也都是麻木过头的产物,我甚至已经不懂得去关心其他人,也不懂得如何接受别人对我的关心……关心与不关心几乎都已没有任何区别,我已经感知不到那一切存在的意义,就像你们说我豪爽一样,或者在她们看来,就仅仅是一种本色,如同山的伟岸、海的浩瀚、太阳的光辉、雨水的清凉,亦或者每天的饭菜一样,那么简单那么自然,无论好与不好,她们也都一样不在意,或许她们也如我一样麻木……
“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实则都是空空落落。已没有任何新意和期待,也许就等着这样老去死去,让我们麻木的灵魂可以得到寄托。”
苗智道:“怎么可以这样麻木,我看你的豪爽倒是出自真心,一点也不似伪作,只是你将世事已经看得太过透彻,但人活着是必须有希望的,如果真如同你所说,我真难想象我还可以活着。”
阮水幽忽道:“那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活着真的那么有意义吗?”苗智笑道;“有没有意义也不是别人能够了解,但在我心里却是相当有意义。至少这也是我爹的希望。我从小已经认定这就是我活着最大的希望和意义,因此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有一句话其实我也想问你。只是不知道你能否如实相告。”
阮水幽见他眉间满是坚定的神色,于是笑道:“二哥你有什么但说无妨,小妹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苗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阮水幽神色间微微错愕,正准备答话,忽见阁楼下阿灵、阿雪四婢的声音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储美居?”
但见月光下一袭黑影忽从一所阁楼旁窜上了墙头,随即在墙头轻轻一点,像一只灵狐般的身形一溜,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阮水幽将手一拍桌案,酒倒醒了一大半,喝道:“什么人?”当下从阁楼上飞跃而下,尽直朝墙头跃出。苗智见她一跃而下,便也跟了下去。四婢也随之跃出。
此时四婢点着熊熊之火,像是火把的样子,但怪异的却是,只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并未见火把,似乎是直接将火焰别在胸前。
苗智将脚步放得缓慢了点,只听得长空寂寂,除了风声吹过草地的声音显得万籁俱静,一切都在天地的怀抱里沉沉睡着。苗智缓得片刻,不仅没了阮水幽的身影,连四婢的踪迹也完全没入了荒凉的夜色中。
…………
常赫自搬至锦芙院以来,日日与宫中女弟子一同精进修习,与她同室的仲莲与宫梨倒也堪称女仙中的佼佼者,只是这二人貌似温和,却隐隐透着一股清高,与宫中其他女仙也并无多大往来。
常赫虽天资聪颖,在练习仙法之时往往是请教燕离,触一而旁通,但到了初级的化神阶段,需要向宫中的炼丹长老购买灵药,以助修为。却囊中不免羞涩,燕离竟也出资相助,采购了三瓶灵药赠予常赫。
宫梨见常赫竟得燕离如此优待,颇有些侧目。而仲莲亦是冷眼相观。虽三人**一室,却也丝毫不肯与之稍加密切。
其他女仙见其二人亦然冷淡,便也有些冷淡,常赫倒也丝毫不觉,仍然兴致盎然修习仙法,颇为用功。
燕离是玉陵瑾身旁的首席女弟子,在行止上比之他人,更是自由不少。其姐燕惜惜自脱离魔窟以来,被燕离悄然安顿在合艳斋。每隔一两日,便偷偷探望。
玉陵瑾自铸剑盟和卓林之变,从微林宫归来,沉寂不少,宫中弟子很多时候都不曾相见其面。他有事自然是首先召集宫中十大弟子商议,因此手下弟子倒也自行修行,不受约束。
这日,燕离吃过午饭便偷偷携带饭食前往合艳斋看望燕惜惜。燕惜惜在妹妹的悉心照料下,身体和精神面貌俱恢复不少,燕离推门而进,见外室并无人,于是将食盒放于桌面。
行至里面套间,燕惜惜果在里间。正对镜发呆。燕离笑道:“姐姐精神越发好了,猜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不料燕惜惜忽伸手将脸捂住,冷然道:“出去。”燕离柔声道:“怎么啦?姐姐。”
燕惜惜凄然:“当初在魔窟,不论我是什么样子,自然无所谓,可是现在……”说至此处,声音便梗咽住,有些说不下去。
燕离扶住她肩头,淡淡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一切既已成事实,我们就必须去接受它……”转念道:“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就算有一天不幸被玉陵瑾发现,他也不至于怀疑……”说着便在燕惜惜耳旁悄语。
燕惜惜将信将疑道:“真的?“燕离凛然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美玉丹,将姐姐的脸伤治好。重新换一种容颜,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的语气坚定而充满着信心,亦燃起了燕惜惜心中的熊烈希望。姐妹俩将手紧紧交握,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
燕离笑道:“今天的饭菜是我亲自下厨所煮,姐姐去尝尝。“便携其姐共入外厅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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