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啊!李大人啊!”数百名百姓冲破官兵的拦阻,全都跪在了街道中间来哭诉。
跪在最前面的一位年过七旬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声的哭喊着,向那最前面的那个囚车里的人磕了三个头,哭道:“李大人,我们来为你送行来了。我们救不了你,愿你一路走好呀!”
数百个哭泣的声音喊道:“李大人,李大人。走好了,走好!”随后都磕下头去,泪水也沾湿了衣襟。
“走开,你们给我走开,误了时辰连你们也一起问斩。”一个军官大声喝道,腰间别了一把刀,满脸的麻花,一只眼还瞎了。
在囚车里的李大人见有数百位百姓冒死前来为自己送行,心中甚是感动,眼中却也是早已盈满泪水。仰头看着天空,沉思了一会,便慢慢地坐起来,最后也跪着了。
向面前的数百名百姓磕了三个头,垂泪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李某何德何能啊!你们冒死来送李某,李某感激涕零,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请再受李某三拜。”说着便又磕了三个头,拜了三拜。续道:“李某一心除贼却不能实现,今日奔赴断头台,李某死不足惜,死得其所呀!李某虽死,胡贼安能长久乎?”
百姓们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失声痛哭,哭喊道:“李大人,李大人走好啊!”
“你们再不走,就统统抓起来。”还是那个军官在喝道,见这数百名百姓还是不走,且就快到时辰了,便拔出到来迫使百姓让道,其他的官兵都是听那军官的命令的,见此亦开始使用武力来威胁百姓了。一时间站在两边的百姓已是看不过去了,纷纷往街道中间挤去,也有好多人也喊道:“李大人,冤枉啊!李大人,冤枉啊!”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回去吧!不要因为李某而害苦你们了,这样李某也会死不瞑目啊!你们······”想说很多话,但是又说不出来。
泪水已经流尽了,囚车慢慢地开动,数百名百姓跟在囚车后面,哭声怨声一步一阵地跟着,直到那断头台处。
天一下子变了,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现在却是乌云密布,好像要有暴风雨到来了。老天爷也知道了这冤情,也为其落泪,对了,他只能为之落泪,只能看着这一切在发生,但是无能为力。
酒喷洒在了大刀口上,激起了“刺刺”的响声。刀举起来了,百姓的眼中,那泪水不知何时与雨水融为了一体,落到地下。
“老天道我忠心,胡贼岂能得逞;天若怜我大明,必除奸臣乱子;李某九死未悔,九死未悔啊!”仰天呐喊,声音直上云霄。
令牌飞落,刀锋似一道阴冷的寒光落下,随着刀光落下的还有那一腔热血。雨水不再寒冷,因为那热血融合在其中,化解了那冰冷。
百姓们都不愿直视,生怕这一幕是真的,但这一幕确实是真的。哭声还是震动着断头台,冲上九重天之外。一切都结束了,不,这只是开始。
云还在,雨还在。可是人已成为人们歌颂、敬仰的雕像了。时间过去了,就像这雨水从天下落下来一样,不会再返回去,若想返回去,只能从另外一种形态回去,也许只有灵魂可以做到。
“你们听到那哭声了没?看样子,他们所说的李大人果真是一位好官啊!”墨夷少师有些不解地问道。
司马茗越看着外面的雨水发呆,街上的人用手挡着雨水在来回奔跑,也不知是要从哪一个方向走,便不知不觉地细声说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哭喊声越来越远了,渐渐地好像消失在雨中了。徐若馨也大概知道是是怎么回事了,猜想道:“看来那位李大人真的被斩头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雨水忽然停了,天上的黑云也随之散去,继而来到的是阳光。看来,古人所说“雨后天晴”是一点都没错的,拨开云雾见青天,也许正是那李大人临死前的最后的愿望了,只是他只能在天上见证他的愿望。
“雨停了,我也得走了。”万锺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中好像有一块石头没有放下一样忧愁。
墨夷少师马上说道:“万大哥,你这么就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
万锺笑道:“现在已是午时三刻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怕一时找不到我师叔,所以还是早些去寻吧。”
徐若馨站起来,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走吧。反正这里我也不想呆了,早些回去见我爹娘。”
墨夷少师转过头去问司马茗越,道:“茗越姑娘,那你如何?你在京城可有亲人在此?”
这句话却一时间刺痛了司马茗越的心,不觉悲从心头涌上来,脸色亦是变白了。徐若馨知道司马茗越又想起了家,便忙道:“要不茗越姊姊到我家里住,反正我平时都是一人在玩的,现在有茗越姊姊相陪,我就不会那么寂寞无聊了。”
司马茗越看了看徐若馨,苦笑道:“不了,若馨,我想跟万大哥一同去找他的师叔。因为万大哥说过,他可能知道是谁害死我爹爹和全镇的人的。顺便我也跟万大哥学些医术,日后或许还能够行医济人。”
徐若馨也不知道司马茗越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也不好再劝她到自己府上来住了。
万锺想了想,便道:“也好,茗越姑娘和我一道吧!我也想帮助茗越姑娘找出凶手来,让她早日为她的爹爹报仇雪恨,和全镇死去的人报仇。”
他们出了茶馆,便相互告辞,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天上的白云轻轻飘过,倒映在湖面上就像是闪过的一道身影。
街上的行人,又开始多起来了,又开始热闹起来了。那哭声似乎听不到了。也许不是听不到,而是不愿意听到。
“喂,你可不可以走快些啊!就这么一段路,都看了很多了。”徐若馨转过身去喊道。
墨夷少师当真是没见过大城,这股新鲜劲还真是不减,看见有什么有趣的或是从来没见过的,都要挤上去看一看、摸一摸,若见不到、摸不到,可是不会死心的。
徐若馨又喊道:“你若想看,过两天我再带你出来玩一次够的。不过现在,拜托你可不可以走快点。”
墨夷少师听得多了,虽然兴致很高,但还是屈服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我进去了。”徐若馨笑道。
墨夷少师抬头看看大门,上写着徐府,心中暗自赞道:“原来她真是千金大小姐啊!这房子可真够气派的,比南宫大哥家还要气派。也不知她家是做些什么的。”
徐若馨跨步进去,随后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家奴看见了,突然像见了金子似的,高兴得不得了,疯狂似的往屋里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道:“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墨夷少师道:“我说,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竟有这么大的屋子。”
徐若馨道:“我爹是当朝的礼部尚书,是做官的,你懂吗?”
墨夷少师惊叹了一会,也没有接下话去。抱着手,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徐若馨进去了,然后回过头去问墨夷少师:“你,你不打算进来?”墨夷少师想了想,便立马起身,飞快地跟着进去了。跟在徐若馨后面,心道:“爹爹是做官的,那肯定是很有钱的。我爷爷叫我护送她回京城,现在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若不向她要些银子作为盘缠,那我怎么回去啊!再说,不多拿一点,那岂不是亏了我啊!”
“馨儿,馨儿,你可回来了。你,你真是让为娘的担心啊!”一位年有三十余岁的,身着华丽高贵的妇女从后堂里小跑出来,身后有两个丫鬟跟在其后,一见了徐若馨便立马抱了她一下,随后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眼中的泪水也流下来了。
墨夷少师知道此人应该就是徐若馨的娘亲了。
徐若馨也看着眼前的娘亲,便笑笑道:“娘,您放心,馨儿没事,馨儿好好的。您看,我还很精神呢!”
俩人说了一大堆的话,说着说着竟把墨夷少师给忘了,丢在一边也不管他是谁了。
正在她们母女两说话的时候,从客厅门外走进来一人,墨夷少师一见此人,倒也不觉惊奇,猜出这人八成就是徐若馨的爹爹,徐佳伯了。
那人生得很是儒雅,留着胡子,眉目很是有神,看样子也是在三十余岁。那人一踏进门,便道:“馨儿,你还知道回来啊!”
徐若馨见了,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低下头去,道:“爹,爹,是女儿不好,私自逃出去。”
“你,你,唉,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派人四处寻你,都不见你的踪影,你不知道我和你娘有多担心呀!”徐佳伯道。看来徐佳伯也是十分疼爱徐若馨的,原本还是气冲冲的,想要骂一顿她的,到最后还是说不上来。
此时,在墨夷少师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羡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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