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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承王重伤 赵家施救
    曜城守城军营的刑房,鸦雀无声。

    赵广鸣在外面走来走去,五十军棍,非死即残。虽百般叮嘱过行刑士兵,但有皇上派驻曜城的御史在,不动真格过不了关。一场军棍,打得张持也是胆战心惊,真要有个好歹,夏侯晟肯定饶不了他。那修鱼寿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厥了还是死了。五十下停,御史官一走,赵广鸣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掀起修鱼寿,就听到一声嚎,“哥,你轻点!”

    赵广鸣一颗心落了地,当下扛起修鱼寿出了刑房,往马上一撂,跟着翻身上马。

    “你......带我去......哪儿?”

    “去治伤!”

    “治......”话没说完,修鱼寿就厥了过去。

    赵广鸣一见便慌了神,两腿死命一夹,马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绿荫环绕,萤火莺莺,简易的篱笆圈出一片世外桃源。

    赵广鸣下马,扛着修鱼寿就上前叫门。

    篱笆内的草房,渐渐亮起灯。

    “大半夜的,你怎么回来了?”一个有些蹒跚的身影,一边抱怨着一边开了门。

    “娘!人命关天,扰着您了。”赵广鸣急着进门,把修鱼寿往床上一放,“您快给看看!”

    “我的祖宗,你轻点!”赵大娘说着走过去,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多少棍?”

    “整五十,您看能不能治好?”赵广鸣几乎是求着道,“您可千万别让他废了,他才二十出头!”

    赵大娘伸手一探,修鱼寿当下给痛醒了。

    她松了口气,“还行,有得救。要是醒不了,就真废了。”转身对赵广鸣道,“看着他,别再昏了,我去准备点东西。”

    “哎!”赵广鸣应着,碰了下修鱼寿,“还好吧?”

    “死不了。”修鱼寿哑着嗓子,“我倒是忘了,你有个神医老娘。”

    “什么神医不神医,也就是治下你们这些半残废,真残废了我也没法儿。”赵大娘说着从里屋出来,扔给修鱼寿一个软枕,“咬着,受不了就碰下我,这药性子烈,你别等下鬼哭狼嚎的吵醒我孙女。”

    “干脆一棍子敲昏得了,这得遭多大罪。”赵广鸣无语道。

    “敲昏了我怎么治?这药多一分伤身,少一分没用,我得看他反应来!”赵大娘白他一眼,“行了,去把门都给我关上,你也站远点,碍事!”

    见修鱼寿趴好,掀开衣服,赵大娘就皱了眉,整个股背没有一处完整的。要不是事先赵广鸣垫了纸,一军棍三十斤,五十棍下来命都没了。

    “闺女,你咋起来了?”赵广鸣刚准备关堂屋的门,就见着自家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那人怎么了?要我帮忙么?”丫头睁大双眼,小心翼翼问道,仿佛声音大点就会弄疼修鱼寿一般。

    “没你的事儿,跟你爹回屋睡觉。”赵大娘挡着修鱼寿裸露的身体,不耐烦道。

    “我不,”丫头小嘴一嘟,“我要在这儿守着,每次我都能帮上忙!”

    “你......行行行,你就坐你爹那儿,我没叫你就别过来。”赵大娘知这丫头脾性,十三岁的年纪正野着,劝不动。

    赵大娘转头给修鱼寿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修鱼寿倒是浑身僵直,死撑着一声不吭,赵广鸣跟他闺女反而给惊得满身是汗,那丫头最后干脆钻进赵广鸣怀里不敢看了。

    不觉间,天已大亮。

    赵大娘松口气,“还活着没?”

    “嗯......”修鱼寿松了软枕,有气无力地勉强应了声。

    “等下吃点东西,在这儿多歇几天,好利索了再回去。”赵大娘起身去做早饭,临出门不忍叹道,“还真是个硬骨头!”

    赵广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女儿抱进里屋,回来拿过软枕,几乎湿透,再看看修鱼寿,已然昏睡。把软枕拿出去洗晾好,赵广鸣跨上马冲柴房喊道,“娘,早饭我就不吃了,营里还有事儿!那人睡着了,您也别叫他了,等他醒了再说!我走了!”

    赵大娘赶出来时,赵广鸣已走远,摇摇头道,“感情这早饭就是做我一个人吃的。”

    修鱼寿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一醒就看到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瞪着自己,下意识想动,背上的伤让他眉头一拧。

    “别动!奶奶叫我看着你,不让你乱动!”丫头说着整了整盖在修鱼寿身上的被子。

    “你是?”就算赵大娘叫她看人,她也不用把眼睛瞪得一眨不眨的吧?

    “我叫赵月妩,你叫我小五就好!”这丫头一点不认生。

    “呃,你眼睛不累么?”修鱼寿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不累啊,你长得像画儿里的人,可好看了!”赵月妩此话一出,修鱼寿更尴尬了。

    门外一声刻意的咳嗽,赵大娘跨进来,“晚饭好了,去帮着端过来。”

    “哎......”修鱼寿应着。

    “你哎什么,没叫你!小五,别看了!”赵大娘无语了。

    “噢......”赵月妩不情愿的嘟起嘴,转身跳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赵大娘瞅着赵月妩走远,问道,“在军中犯了什么事儿?”

    “修鱼寿......”

    “修鱼寿?!”赵大娘大惊,没等修鱼寿说完,急问道,“承王修鱼寿?精骑队的那个总将?”

    修鱼寿看着赵大娘的反应有些愣,不由笑道,“都是以前的名位,现如今只是赵将军手下的一名小卒。”

    “难怪我儿会那么心急如焚,大半夜把你带过来。”赵大娘叹道,“看来是那个皇帝又犯了混!”

    “赵大娘!”修鱼寿低喝。

    “行了,到底是皇族出身,天生的奴性!”赵大娘走过去给修鱼寿换药,手上故意加了力道,疼得修鱼寿脸色惨白满头是汗,但还是咬着牙根没出声,“都疼成这样还忍着!伤好了赶紧滚,看着心烦!”

    “奶奶!”赵月妩端着汤饭进来,不满道,“您干嘛?”

    “把他饭放这儿,你跟我去院子里吃!”赵大娘说着不由分说,拽着赵月妩出了院子。

    “奶奶!他能动嘛!”赵月妩终于拗不过赵大娘,只得求道。

    “动不了就饿着,自找的!”赵大娘瞪着赵月妩道,“你要不想吃就跟着一块儿饿着!”

    赵月妩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头看着修鱼寿就要掉出来。

    修鱼寿对她笑笑,勉力起身,挪到饭桌前又是一身汗。摇摇晃晃拿起碗,饭撒了一桌,喂到嘴里的没几口。放下碗,修鱼寿嘴唇没了一丝血色,嗫嚅道,“劳烦了......”接着碗掉到桌上,人跟着径直倒地不省人事。

    赵大娘气得直跺脚,跟着赵月妩手忙脚乱地抬他上床,安置好后赵大娘破口大骂,“真不知道那狗皇帝有什么好!人拼了命帮她打江山,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奶奶,您别生气了,他人都这样了......”赵月妩终于忍不住哭了。

    赵大娘看着孙女可怜的样子不禁叹道,“小五啊,你爹一生的奴才命不值当!可这孩子是承王,是皇亲国戚啊!咱老家被人一占整三年,承王一去也是三年,硬是给咱夺了回来!那狗皇帝不给记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呐!”

    “大娘,”修鱼寿醒转过来,无奈道,“您别骂了,皇上有皇上的难处......”

    “你别替她说好话了,”赵大娘没好气道,“好好养着!瞧你这气若游丝的样儿,看着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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