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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心中起涟漪
    在这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城中,贾府被抄之事,倒也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人人噤若寒蝉,对贾家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贾芸这几日,去拜访了贾府的几位世交亲友,谁知不是避而不见,便是冷嘲热讽,不由得感叹世态炎凉。往日贵妃在时,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巴结贾家?而今,不落井下石,已是宽厚了。

    这一日,贾芸骑马从荣府正门而过,一名老妪蹒跚而行,还有一个约有十几岁的少年在她的身旁扶着,那老妪看到荣府大门紧闭,两旁还有侍卫在把守着,顿时大惊,对少年道:“板儿,你去打探打探,这荣府怎么就给封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板儿答应了一声,正要去问,贾芸道:“敢问这位老人家,你可是刘姥姥?”

    老妪回头一看,见贾芸身着侍卫服色,面容俊秀,举止不凡,不禁奇怪道:“这位公子,你怎会知我的名姓?”贾芸下了马,道:“我就是那贾芸了,和那两府里是本家。你老人家不知道我,我可是听宝二叔提起过你。实不瞒你说,这荣府和宁府,都遭了大难了。要是老人家不嫌弃,就随我到家里去,我细细与你说?”刘姥姥却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道:“空口无凭的,我却怎能相信你?”

    贾芸倒也不急,只道:“这倒也是正理,自然口说无凭。”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子,道:“这是北王府侍卫的牌子,这其中的缘故,我也不便细说,若我是个歹人,诓骗了你,就只管到北王府去,自然会有个为你主持公道的。毕竟,王府也不会让人冒充侍卫。”顿了顿,道:“还有,那年你到园子里去,宝二叔还给过你杯子,是不是?”

    刘姥姥听了,才缓了缓神色,道:“我却是信了你的话。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还摸不着头脑呢。眼看着就到八月十五了,我想着给这府里送些东西来,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没想到这府里竟让人给封了。你刚才说是遭了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要身旁的板儿磕头。

    贾芸连忙扶起,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随我家去吧?”于是牵着马,三人就一同离开,去了贾芸家中。

    贾芸如何就成了北王府侍卫?原来,宝玉曾有一次在北府作客,偶然间提起了贾芸,说贾芸是个极机灵的,水溶便留了心,得了个机会,见了这贾芸一面,也是极为欣赏的,因此想方设法,为贾芸在谋了个侍卫之职,只因贾芸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因此也只是个普通侍卫罢了。今日贾芸遇到了刘姥姥,却使贾府之事,从此峰回路转了。

    暂且不再提贾府之事,再说黛玉。

    这日清晨,雪雁朦胧之中,听到一阵轻咳声,连忙穿戴好了,到了内室,揭起绣帐,轻声问道:“姑娘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喝口水?”黛玉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是起来罢。再怎么也睡不下去了。”雪雁一面扶着黛玉起身,一面向外瞧了瞧,道:“青竹姐姐。姑娘醒了。”

    不一会儿,青竹就急急赶来,一面还挽着头发。含笑向雪雁:“你这丫头,怎么姑娘醒了才来唤我?难不成是你想先讨个好?”黛玉起身笑道:“你可是冤枉了雪雁。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有些咳咳喘喘的,正巧雪雁在外间睡着,就听到了。”青竹道:“太妃说过,姑娘要用了早饭再去。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去厨房里做。横竖咱们这里是有小厨房的,每日份例也是全的。”

    黛玉倒觉得有些新奇,道:“你也是官家小姐,没想到却也会这些。也罢,只做些清淡的来就好。”青竹答应一声就去了。来到了厨房中,将一碗上好的金丝燕窝炖了,一回身,冷不丁见是雪雁,倒被吓了一跳,道:“你不服侍着姑娘梳洗,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

    雪雁连连摇头,道:“是姑娘让我来看看,若是少了什么,就去找冯嬷嬷。”青竹一面扇着火,问着雪雁:“姑娘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咳嗽几日吗?”雪雁微微皱了皱眉,道:“是啊,每到春秋两季,姑娘都是要特别小心的。今年在这府上,倒比往年好些。”

    这时,那燕窝已经炖好,盛在了银吊子里,一同去到了正房中。黛玉已经净了面,只还未梳头,看二人说笑着来了,笑道:“你们两个,平日里总是说个不停。怎么这会子不斗嘴了?”青竹将银吊子放下,抿嘴儿笑道:“姑娘也不用说我们了,前几日,是谁大清早起的,就带着我们到花园里去,收那花儿上的露珠儿?又是谁,昨儿带着我们在前面的那个池子里钓鱼?”

    黛玉忽然脸一红,讪讪地笑地:“你们这两个丫头,就会编派人。还不快些与我梳头?用了饭,还要到太妃那儿去呢。”说着坐到了梳妆镜前,雪雁拿起梳子,道:“就为姑娘梳个随云髻罢?也不失了姑娘的身份。”黛玉摇头笑道:“才不要梳什么随云髻,只一个髻就要梳上半日。还是换一个罢。”雪雁道:“那百花髻可好?倒也简单些。”黛玉含笑点头。雪雁于是施展巧手,用心梳理着。

    不经意间,黛玉在妆奁中,看到了仔细收着的那块玉。轻轻一叹。自从来到了北府中,虽有太妃的疼爱,水溶的关切,她也碓得地露出了小儿女态。可心中却从未将王府当作自己的家,她不过是客居于此,为的,只是她的身世。

    自从看到林如海的书信后,身世之谜,就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她到底是何身世?对她来说,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现在的黛玉,才真正感到,什么是骑虎难下,若是她的身世,将她送上了风口浪尖,她也只好成为那弄潮儿,悲哀的是,她能做的,只是尽力地保全自己。

    “姑娘”,一声轻唤,将黛玉从思绪中拉回,黛玉浅浅地一笑,道:“你的手世倒是越发地好了。”雪雁含笑望着镜中的黛玉,道:“姑娘本就是绝美的人儿,自然怎么样都好看了。”黛玉回身,轻点了一下雪雁的额头,笑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巧了”于是用了饭,带着雪雁和青竹,去了太妃的萱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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