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苞的大名,再听到田文镜的名字,可人已经不是那么惊奇了,仔细打量之后,见他一身布衣,清廋的面庞透出执拗。这就是雍正名臣,把康熙的发小魏东庭逼得上了吊,把十阿哥胤俄逼得在前门大街变卖家产的那位‘酷吏’——田文镜!
二人寒暄一番,方苞为难的看着可人,知她身为女子,不便与陌生人讲话,可刚才田文镜已经听到二人相约茶肆,如不相请,显得太不大方,正在为难,却听可人道:“二位一见如故,不如一起品茶畅谈,如何?”
方苞和田文镜皆无异议,三人找了一间茶肆雅间坐了下来。田文镜见可人十八九岁的年纪,举止柔弱,大有风流之态。方苞言谈之间却对他客气得很,心中疑惑:难道他年纪轻轻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开口询问:“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哦,鄙姓年,名可人。”
没听说过啊!而且,这名字女里女气的,跟他人差不多,难道方苞有断袖之癖?
田文镜在一旁胡琢磨,方苞却对可人笑道:“方某当日听闻你驳斥索相的高论,至今言犹在耳啊!今日相见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可人端起茶杯,嫣然一笑:“方大人言重了,可人不过是呈了些口舌之利,当不得如此夸奖。方大人乃当世鸿儒,理当可人先敬方大人!”
“呵呵,好!那我们同饮!”
驳斥索相!田文镜心里咯噔一下,索额图是太子的外公,权倾朝野,这个不起眼的年公子竟敢驳斥他,有什么背景?是什么身份?当即拱手道:“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可否告知一二?”
“呵呵,你可知道年前京城的义演、拍卖会和国债这三件事?”
“当然知晓。这三件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不知与年公子有什么关系?”
“这三件事的发起人就是你眼前这位年公子!”当下方苞将乾清宫的唇枪舌战又演绎一番,听得田文镜热血沸腾,对可人举杯道:“田某有眼不识泰山,谨此向年公子赔罪!”
可人连连摆手:“别别别!你们再这样敬来敬去的,我只有找个地洞钻下去了!我只是想了些赚银子的法子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方苞叹道:“你想的法子虽是为了银子,可更是为了大情啊!正因为有了这笔款子,安徽的洪灾才得到及时的控制,没有出现大批的流民。”
田文镜道:“年公子有如此惊世之才,朝廷必将重用,不知公子如今官拜何职啊?”
“啊?呵呵,”可人干笑两声:“我乃闲云野鹤,受不了束缚,不愿寄居庙堂之上。”
“年公子此言差异,”田文镜摇摇头:“我等身为男子,十年寒窗苦读,自当博取功名,为国效力,光宗耀祖!怎能为一己之私,偷安一隅。”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啊。田兄有鸿鹄之志,来日必将名垂青史,小弟佩服得很。”
田文镜听他言语诚恳,并无嘲笑之意,叹口气道:“哎,不满二位,田某几经落第,如今是空有鸿鹄志,却无报国门啊!”
“田兄不必对此耿耿于怀,春闱落第并不能说明什么。英雄不问出处,不见得八股文章写得好的,个个就都是能臣干吏。像方大人这般的鸿儒,朝廷上又有几人呢?说个不恰当的比喻:这怀才就像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
可人话音刚落,方苞一口茶喷了出来,“扑——,咳咳——,年公子字字珠玑,咳——方某受教了!”
可人笑道:“方大人别笑,可人断言,田兄必会遇到赏识他的贵人,从而平步青云!”
田文镜只当是一句戏言,也笑应道:“田某若有那一天,定不忘年兄今日之言!”
三人高兴的畅谈,本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人的,不提防隔墙有耳,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却留了心!
可人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回到府里,雪儿迎上来:“格格,怎么才回来?四爷等您半天了。”
“四爷来了?在哪呢?”
“在厅里呐。”
可人高兴地三两步跑进厅里,见四贝勒胤禛黑沉着脸坐在那儿,“怎么啦?跟谁生气呢?”
“哼,你还说呐,爷在这儿等了你一个时辰了,跑哪儿野去了?”
胤禛此时生气的样子,活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孩子,逗得可人直想笑,在哪儿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不论多大总有孩子的一面,女人不论再小都有母性的一面。
“哦,原来四爷是跟我生气呐,”可人轻巧的走到他身边,拽拽他的袖子:“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要来,要是知道,我一定乖乖的在家里呆着,那儿都不去。别生气了,啊!”
听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哄自己,胤禛满腹的埋怨早已化为乌有,一时又抹不下脸来,只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爷的话呢,你上那儿去了?”
“逛街呀,碰到了方苞还有一个叫田文镜的,就到茶楼聊了一会儿。”
“你一个格格,怎么能随便与男子聊天!还穿成这样!”本来消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
可人有些不满了:“跟男子聊天怎么啦,那我现在还跟你说话呐。”
“这怎么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可人心里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没有沟通!
“当然不一样!你马上就是我的侧福晋了,今儿我已经向皇阿玛请旨赐婚,皇阿玛已经应允了,过两天就会召你进宫!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的在家里待嫁,那儿都不许去!”胤禛本来满心欢喜的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没想到三言两语顶了起来,当即起身拂袖欲走。
可人一把拽住他,慌张的问:“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再提婚事吗?怎么又向皇上请旨?”
看着她失措的样子,胤禛心里更怒:自己费尽心思就得到这种结果吗?听到赐婚有必要如此慌张吗?她还是不想嫁给自己?她心里——
转身握住她的手,用力攥紧,一字一顿的说:“怎么?你还是不想嫁吗?那可由不得你了!”挥手一甩,不再看可人,迈步走出厅外,一边走一边说:“年羹尧的额娘会尽快赶来京城,你就准备好奉旨出嫁吧!”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