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天晚上被偷亲又被老妈撞见,云暖一连躲了宁非几天。
她原是想试用期都不亲密接触的,可惜还没来得及申明,就被牵手接吻了。发展进度如此快,是云暖始料未及的,偏她已经答应了宁非,如果连这种事都要煞有其事的提出来,不仅有伤宁非的自尊,而且多少显得自己矫情了。
好在自从云暖主动请缨去s市支援,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后,boss对她另眼相看,觉得小姑娘不愧是从大公司出来的,爱岗敬业、任劳任怨、觉悟高、能奉献,还绝口不提加薪的事。
本来应聘时boss留了心眼,说云暖虽然工作经验丰富,又是大公司出来,但每个公司的具体情况不同,不知她多久才能适应新环境,所以约定试用期一至三月不定。然后为了让云暖更好的为公司卖命,外派回来后,boss主动提出转正,之后理所当然地把更多的事交给云暖。
比如门店遇到刁蛮的客诉啦,比如正副厨师长带领的两帮人打群架啦,比如boss家里的电话费要交啦,反正不管是不是人事相关,甚至不管公事私事,看云暖老实又靠谱,就一个劲地把事情往她身上推。
每天尽为这些莫明其妙的事加班加点,云暖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和宁非坐下来认认真真探讨感情问题了。她工作得不顺心,难免觉得烦躁憋闷,仗着微博没加过新同事,就不时上去吐槽,发泄情绪。
骆丞画看云暖一连几天都在微博吐槽工作事杂人累,两月有余她还是各种不习惯,到最新的更新甚至直言后悔辞职,那几个字落在骆丞画的眼里,不知怎么的,竟是剜心的难受。
他以为辞职是云暖以退为进的手段,笃定没有人会在公司即要上市的大好时机走人,若不是后来云暖亲口承认,他真的不知她辞职是因为他。因为几个月的追求无望,因为明明白白地被拒绝,因为想离他远远的,所以她才有了现在的辛苦与困顿。
骆丞画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条微博,到最后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想起云暖说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猜错过他的心意,所以以后再不会自作多情,现在想来,他又何尝猜对过她的心思?也许他们本来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却因为谁都不肯说,结果把彼此都弄丢了。
骆丞画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完全没有心情做任何事。他想给云暖打电话,跟她说回来吧,回君和来,那个接替她的新人磕磕绊绊地工作几个月,不管是能力还是态度,都远远不如她。
他想她,很想,不仅在感情上,也在工作中。只要她肯回来,他可以为她专门设一个职位,让她跟在他的身边,不管是行政人事还是上市筹备,他会耐心的、毫无保留的、不厌其烦的、手把手地教她,直到她成长到能独挡一面。
可他知道这个电话不能打。
云暖看似性情温和,实则外柔内刚,倔强要强得很,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说辞职就辞职,尔后任他如何挽回,都不肯服软。可不让她回来,难道任由她在那个没什么发展前景的公司吃苦受罪、浪费时间?
骆丞画舍不得,即使云暖接受了宁非的追求,现在是宁非的女朋友。他一个人枯坐良久,最后给云暖留言。
不是私信,他直接在云暖的微博下评论:“可以尝试给自己定一个职业计划,不用太久,三年或五年,再回过头看这份工作,如果和目标是两条平行线,甚至南辕北辙,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然后他委托朋友,让对方假装猎头公司,联系云暖是否有意向去某家口碑很好的大企业工作。云暖接到电话愣了愣,之前找工作时她确实在人才网上注册过资料,但几个月过去,她没想到还会有公司找上门来。
云暖有些心动,与对方约谈后,却放弃了这次机会。
她觉得不太对劲,以她的履历,尚不到可以任意提条件且对方有求必应的地步,但对方真的任提条件还有求必应。云暖稍一探口风,就发现对方行政人事这块是满员状态,在每个企业都精简节流的当下,实在没必要花大价钱聘请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她。
得知云暖拒绝后,骆丞画生了半天闷气,可连他自己得说不清生的是谁的气。偏偏工作已经这么累,云暖还把报名后就被搁置起来的考驾照大事给重拾起来。她预约了驾照理论培训,理直气壮地po了条微博:开始马路杀手诞生之旅。
这样一来,云暖是彻底没时间和宁非约会了。
被打入冷宫的宁非每天只能哀怨地抱着手机给云暖打电话发短信。他现在是试用期,各种小心翼翼,唯恐惹得云暖不高兴了直接被pass,所以只要云暖推辞,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强求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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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丞画看到云暖更新的微博,想起那天晚上的噩梦,大热天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拨打云暖电话,听到对面传来联系不上的回复,才想起还被拉黑着,连公司座机都没能幸免。
恰这时财务部的小许进来签字,骆丞画连忙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你有小暖的电话吧,我有事找她。”说着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皱眉,“怎么没电了,用你的打吧。”
小许眼角余光瞥见他手机右上角那大半电量,满脑子都是卧槽什么情况,骆总为什么睁眼说瞎话?妈妈呀,她家小暖不会是把骆总拉黑了吧?!
然后她乖乖地双手捧上手机,在骆丞画迫人的视线下,很怂地走出去关上门,把脸紧紧贴上去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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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接起电话,入耳就是骆丞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要是敢挂电话,我立刻上你家坦白我们的关系!”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实是小许的来电没错,只好忍着没挂电话,警告:“我们没关系,骆丞画你少在我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是吗?难道你不是因为心虚才把我的手机拉进黑名单?”
云暖嗤笑:“我以为只有讨厌一个人,才会把他拉进黑名单。”
骆丞画被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呼吸,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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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紧贴着骆丞画办公室的门,脸都挤扁了,还是没能听到门后的声音。她换了个耳朵,准备再接再励时,门忽然从里打开。她连忙站直身,讪笑:“骆总,这么快?”
说着接过手机,一溜烟地跑到楼梯间,给云暖打电话。
云暖一看来电显示,以为又是骆丞画,接起就道:“既然挂了还打过来干嘛!”
小许笑得猥琐:“哟哟哟,小两口闹别扭啦?”
云暖装傻,两人一个严刑逼供一个抵死否认地聊了会儿天,挂断电话后云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对于一个年少时陪伴并呵护过她的人,即使有缘无份,也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她把骆丞画移出黑名单,没有特意知会一声,就投入到工作中,直到临下班时被通知去会客室,看到里面相谈甚欢的boss大人和骆丞画,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boss大人一看到云暖,笑得见眉不见眼:“来来来小云,以后君和的业务就由你跟进。我和骆总都觉得,你办事,我们放心!”
跟着说了一堆话,大意是骆丞画亲自上门来谈合作,打的是云暖的旗号,所以云暖这回是立了大功。
云暖的现公司以连锁餐饮为主,旗下有个面包品牌挺有知名度。君和集团近千名员工,单单生日蛋糕卡这项福利,一年就好几十万,这对一家规模不大、主要靠随机客源的餐饮公司来说,绝对是件利好大事。
何况与君和的合作,远远不止这一项。
云暖不明白的是,她非业务部门,骆丞画就算给公司带来再多营业额,她也没有一毛钱的提成,骆丞画为什么要这么做?
boss大人说完就离开了,经过云暖身边时,他特意小声叮嘱:“晚上请骆总吃饭,公司报销,千万别搞砸了。”
莫明多了件事,即使所谓的跟进只是跑跑腿,本就对工作烦躁的云暖就更烦躁了。她心里不乐意,脸上却保持着职业笑容,娓娓地跟骆丞画介绍公司与旗下品牌的情况。
她语速不快不慢,声音有种安抚与真诚的力量。骆丞画听着听着,却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他今天过来,虽说是因为被云暖气到,但更多的还是想稳固云暖在公司的地位。云暖毕竟年轻,公司又是规模不大的私企,初来乍到的被压榨简直理所当然。但如果她能给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营业额,那么公司肯定会重视和拉拢她,不敢轻易拿她当长工使唤。
当然在见到云暖前,骆丞画只是想给她撑腰,见到云暖后,他就想搂腰了。好在搂腰有难度,握手却是正大光明的,虽然不过瘾,至少也能稍解相思之苦。
于是等云暖的话告一段落,骆丞画站起身,微笑着伸手道:“以后要多多麻烦云经理了。”
本来骆丞画爱演戏,云暖陪演一回也无所谓。可这手握住后就跟粘一起儿似的,云暖半天没能抽回来,顿时恼了:“骆丞画你有完没完!”
骆丞画拉着云暖坐下,一手交握放在桌下,挨个捏她的手指玩:“云经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留个电话?”
这人费这么大劲,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云暖挣了挣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骆总都是这样和人谈生意的?”
骆丞画松手,反问:“云经理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他上次趁云暖睡觉,成功把他的号码移出黑名单。这次的赌约就是如果他能再次把他的号码移出黑名单,那么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云暖都不能再把他拉进黑名单。
交易成立。
云暖不久前刚修改过手机密码,新密码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手机尾数之类。她觉得即使有三次机会,骆丞画也不可能赢。
骆丞画轻轻地摩挲着云暖的手机,沉思良久,输入云暖的生日。
错误。
他抬眼看云暖,云暖回他一个冷笑,他也不恼,就这么长长久久地注视着云暖,然后在云暖恼羞成怒前,输入云暖的出生年份。
还是错误。
云暖都忍不住高兴起来:“还有最后一次机……”
她本以为连错两次,骆丞画一定会更加谨慎,谁知没等她说完一句话,就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几个起落,果断得好像之前两次的犹豫深思是故意吊她胃口,用行动告诉她他一直记得关于她的一切似的。
手机桌面跳出来,云暖目瞪口呆地看着骆丞画徐徐按下一串号码。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骆丞画震惊地拿起他的手机,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暖。
她是什么时候把他移出黑名单的?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没有!
云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道:“骆总这么忙,晚上一定没空吧,看来只能下次再请您吃饭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您,我送您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