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差不多是缩在椅子里,以弋甜的角度最多能看见她的后脑勺,阮承泽已经直起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蹙眉盯着弋甜,而甄柔则继续躺着没有轻举妄动。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最后是弋甜先开了口,“难怪承泽哥一早就交代吻戏和激情戏都借位,原来,真交女朋友了,我还道是谣言呢。”
“不知弋小姐到我的私人休息室来有何贵干?”阮承泽声音冷漠,像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这样充满嘲讽的语调令弋甜非常膈应,她也冷下脸,“我敲过门,”眼锋扫过他手上的白色耳机,“显然,是承泽哥的情调使你听力下降了。”
“弋小姐既然知道了,那么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对于她的冷嘲热讽阮承泽毫不在意,直接下了逐客令。
弋甜却款款上前,“身为同门,在放假前想请你吃个饭呗!既然承泽哥女朋友来了,正好介绍我们认识啊,好歹……”
“我们似乎并不熟。”阮承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并不气恼,反而笑道:“难道承泽哥喜欢金屋藏娇呢。”
甄柔窝在椅子里都快翻白眼了,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呢?
阮承泽显然也没想到她竟会一直赖着不走,眉头越皱越深,脸上已经浮现出不耐烦。然后,他看见女孩从椅子里起来,没来得及拦住,她就已经转过身去。
“弋甜姐,不好意思哦,我不喜欢男朋友和其他女人一起吃饭。”她说。
却见弋甜愣怔几秒,嗤笑一声,给了阮承泽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原来承泽哥喜欢这种调调的女生,果然玩音乐的人品味就是不一样。”
阮承泽勾唇,一把揽过甄柔的肩,“是,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女生,的确欣赏不来弋小姐那种调调的女生。”
弋甜脸上终于浮现出生气的表情,“你——,你会后悔的,阮承泽。”
撂下这句狠话,随即摔门而去。
“哼”,甄柔冷哼一声,“她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我这种调调,我本来的样子比她好看太多好吗!”
阮承泽好笑的看着女孩,“恩,她连阿柔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话毕,他还忍不住笑出声音。
甄柔狐疑看他,“你为什么笑,我生气啦!”
男人眉眼间的笑意仍未收住,揽住她双肩,令她面朝镜子。
o!m!g!
镜中的女人睫毛吊着一根,眼线也花了,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鼻头红红的,像是被凛冽的寒风刮过;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她忘记自己刚狠狠哭过,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啊,”她扑进阮承泽怀中,“你怎么不拦着我转身,丢死人了,嘤嘤嘤!”
男人抱住她,无限温柔的道:“别难过,方才我吻你时也是这副调调,我不嫌弃。”
甄柔:“……”
·
回到酒店时,甄柔被理所当然地拉进阮承泽的房间,她原本想自己单独开间房的,简直异想天开。
方才在电梯里,她与面带大墨镜的男人并肩立在一起时,还安慰自己也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而此刻她刚进屋就看见半透明式的浴室,以及,地上的小卡片……
甄柔几乎没住过这种会收到小卡片的酒店,估计是拍摄地这边没什么更高级的酒店,房内空间不算大,但还算干净。
阮承泽帮她把行李放好,然后说:“你先洗澡,我出去抽会儿烟,好了给我打电话。”
她松了口气,点头答应。
等门咔嚓一声合上,甄柔立刻翻找出自己毛绒绒的睡衣,迅速潜进浴室。
不想让他等太久。
这恐怕是她有史以来洗澡速度最快的一次,拨通阮承泽电话时,门口隐约传来手机铃声,旋即敲门声响起。
原来,他一直在门口守着么。
甄柔看了眼外边,果然是他,便立刻开了门,“你一直在外边啊?”
男人欺身进屋,边落锁边答,“恩,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里边。”
“门锁着呢,有什么不放心?”
他这才严肃的看着她,“能打开酒店门的人太多了,这又是小地方,当然不放心。所以,以后想探班一定要早些告诉我,我好安排人来接你。剧组一般都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不安全。”
甄柔很久没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模样,有些发懵,只怔怔的点头。
阮承泽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胡乱揉了下她的头发,“我去洗澡,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出去了。”
“喔。”
直到男人已经走进浴室,她才回过神来,果然以他的脾性少不了这顿教育啊……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钻进耳朵,甄柔没忍住瞄了一眼,只有朦朦胧胧的黑影在不断运动。
她忽然就想起有一年的演唱会,阮承泽搞了个舞台幕布后的换装,也是这样的黑影,在白色幕帘后勾人舞动。
甄柔回忆着,脸颊渐渐发热,猛地别过头去,却直直对上了床头柜上摆着的套盒……
不行了,连耳根都热热的,要命。
她正襟危坐,打开了电视,企图用其他的声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电视坏了,打开是花白的屏幕,晃得她眼花。
只得刷起微博,浑浑噩噩往下拉,根本没过脑子。
“啪嗒”,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阮承泽出来了。
甄柔的手轻轻颤了颤,这异地恋谈得真奇妙,每次重逢她都觉得像刚认识似的。
紧张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男人握着吹风机忽然问道:“你没洗头啊?”
“啊,恩。我出发前刚洗的。”
阮承泽了然,按动开关,吹风机的声音隔断彼此的交流。
甄柔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安稳了些,似乎这个男人做一切的时候其实都很自然:要走了就直白的留下自己;下雪了也能浪漫的回来陪自己逛公园、看电影;拍戏时考虑自己感受,主动要求借位。
唔,这样想想,安全感爆棚呐。
阮承泽的头发不长,几分钟就好了,他上床后就直接从背后抱住了甄柔。
“看什么呢?”声线低哑,也不知是不是拍戏台词说得太多。
甄柔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抱住,整个人都是懵的,小声回答道:“刷微博……”
“所以,你们粉丝都管偶像叫这个?”他瞥了眼手机屏幕,在她耳边低喃。
方才她在走神,压根不知道刷到些什么,此刻阮承泽这样一提,她才认真看向屏幕。
将那一字一句看清后,甄柔脸腾的染上抹红晕,要命了!
屏幕正中,是一个粉圈大触路透了《四分之一恋人》中阮承泽的剧照,一张是西装革履的第一人格,另一张是身着带血白t恤嘴角噙着血迹的第二人格。
的确是帅炸了,而要命的是各左边转发配的文字:@沙坪坝的小橙汁:右边表脸,明明是我老公!//@阿泽泽的小米:啊啊啊啊!我老公帅炸了,舔prprpr//@你是不是有别的狗了:雾草,脑公呀!妈妈问我为什么舔手机……
所以,阮承泽这是在问她们是不是都管偶像叫老公。
“是、是吧……”这么简单地三个字,甄柔觉得自己都能咬到舌头。
“啊,”男人发出了然的喟叹,然后将女孩搂得更紧,“那么,我本人都在你身边,是不是应该叫声我听听?”
甄柔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一定是身后的男人将自己抱得太紧了,她想。
见怀中的人没有反应,他扑哧笑出声,“逗你玩儿呢!”他掐掉手机的光源,顺道关闭房间灯光,“该睡觉了。”
黑暗中她悄悄呼出口气,现在当着他面叫老公什么的,好羞耻啊!//
阮承泽静静抱住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沉默片刻,他说:“阿柔,和我睡在一起你很紧张?”
“恩……,因为每次中间都隔好久,然后见面的时候就感觉我们刚确立关系似的……”
男人若有所思,“但我看你聊天和视频时,不是挺坦然的吗?”
“额,可能是隔着屏幕和距离,没见着你真人,所以不紧张。见到你真人,那就不一样了……”甄柔说到最后几乎细若蚊丝。而且,隔着空间,你也不能抱我、吻我啊。
“那你岂不是每次见到我都会有初恋的感觉?这样一想,我倒是挺高兴的。”
甄柔伸脚踢他,“哇,你这个心机boy!”
“恩,我这个心机boy还是个接吻狂魔。”
话毕,他吻上女孩的脖颈、耳垂、脸颊、眼帘、额头,最后落在嘴唇。又是缠绵动人的一个吻,却仍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睡前,阮承泽轻轻圈着她,柔声道:“不用紧张,在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前,我都不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所以,安心,一辈子那样长,我们慢慢谈恋爱。”
甄柔反应片刻才懂他的进一步行动是什么意思,红脸贴在他胸膛,嘴角的笑意被隐藏得很好。
她答:“好的,脑公大人!”
这夜,两人的睡颜都挂着笑。
·
接下来的几天剧组赶戏拍摄任务很重,阮承泽收工其实都很晚了,甄柔看着他劳累的模样,十分心疼。每天晚上,再晚他都执意要陪自己说会儿话才睡。她于心不忍,本来打算呆一周再走,结果只留了三天就回了白市。
这一分开,直到过年他俩都没能再见上面。剧组为了赶档期,年三十和初一都不放假,而甄柔这段时间搬回了甄家,也不可能脱身去剧组陪阮承泽跨年。
年三十这天,甄家近二十人全部聚在一起,保姆都放假了,年夜饭都是自己人动手。
甄柔作为主力,自然是在厨房忙前忙后,花费了近三个小时,一桌子菜才终于出炉。
好几个后辈都拿出手机噌噌拍照,甄柔也不例外将满满一桌的菜都拍照发给了阮承泽。
『我做的,真羡慕你有这么宜家宜室的女朋友!』
彼时,阮承泽刚收工不久,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去到当地一家火锅店。
见他对着手机笑了笑,导演立刻问他:“女朋友啊?”
上次甄柔来探班,主创都看见过他俩在一起,于是他没有否认。他点头,“恩,在家做了一桌子菜,发来馋我呢!”
导演:“哟,小曾一看就宜家宜室呀,我们这样的工作性质就该找这样儿的,随时有空回去就能见得着!”
听见宜家宜室几个字,阮承泽唇角的弧度简直要飞起,举起酒杯和导演碰了碰,“是啊徐导,什么时候空了我来您家拜访下嫂子。”
徐威举杯,看向包间门口,给他一个眼神,“没问题。呐,这年三十的,他来了你就别犟了,都是一家人。”
阮承泽狐疑,跟随徐威的眼神回头,梁琨竟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