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我知道了,是你们对叶城主坦白了,叶城主同意了对吧?”陆小凤猛地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他可没忘了,他家小伙伴不仅仅有叶先生这个师父,她头顶上可是有一个嫡亲嫡亲的兄长呢,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人,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还是要的。
不……哥哥他还不知道,或者说,哥哥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并不同意——小顾那阵子的举动那么奇怪,没有兄长的授意,叶且歌可不相信。
看着兀自兴奋上的陆小凤,叶且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交友圈的智商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幸亏有花公子这样正常的,还有阿九那种多智似妖的。叶且歌摇了摇头,忍下了用重剑往陆小凤脸上拍的冲动。
陆小凤抽风一样的高兴了一会儿,甚至饶有兴趣的开始给自家还没有影儿的干儿子干女儿取名字了,才猛的顿住。
他看了一会儿叶且歌,叹气道:“可惜了,你要是早点跟叶先生定下来就好了,这会儿说不准就出嫁了呢。”
“我答应哥哥不嫁得那么早的。”叶且歌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小凤,问道:“怎么,你着急送礼钱,怕到时候都被你拿去买酒喝了?”
……哪有这么不矜持的姑娘?陆小凤张了张嘴,刚想糗叶且歌几句,转而却想到,若是羞答答的,那反倒不是他认识的叶且歌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小凤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叶且歌低声道:“我从盛京过来,盛京的朋友跟我说了,皇帝病重,太子侍疾,那位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皇帝驾崩,举国都要服丧两年,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叶且歌想嫁,恐怕也要等到两年之后了。
哪怕他们武林人并不绝对受朝廷的约束,恐怕叶且歌也不好在婚丧期间红妆十里。毕竟,哪怕叶家远在南海,藏剑山庄却终会是在安庆境内的。
而叶庄主和叶城主,想必都不愿意委屈了叶且歌。
“皇帝要死了啊。”叶且歌低声一句,不自觉的看向了在一旁的凉亭里算着手中账本的顾惜朝。
若说他们之中唯一和那皇帝有些交集的,恐怕也就只有顾惜朝了。
而听了陆小凤带回来的消息,顾惜朝头也没有抬,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算盘,偶尔在石桌上的账本上勾勒几笔。
陆小凤一早就看见了这位面容不俗的藏剑山庄的新管事,十月的寒风虽不凛冽,但是在这江南却有些湿冷透骨的意味。这人穿得并不厚,却在四面透风的凉亭之中算账。陆小凤不由打了个冷颤,对顾惜朝问道:“兄台在这算账,都不冷的么?”
顾惜朝手下动作不停,道:“修心,平性情。”
平性情?难不成这位一身书卷气的青年还是个性情暴烈之人?陆小凤刚想要再问,叶且歌却已经拽了拽他的袖子,对他说道:“这是顾惜朝。”
陆小凤愣了愣,上下打量了顾惜朝几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白衣探花,顾惜朝?”
“只是行了几件应做之事而已,区区微名,不足挂齿。”其实顾惜朝并不喜欢白衣探花这个称呼,不过陆小凤既然叫了出来,他便也就没有了多余的表情。
这就是顾惜朝在藏剑山庄这一年多以来做的事情了,他出入江南文楼,屡夺魁首,远扬才名。他仗义行侠,结交以前不屑与之攀交的江湖中人,很快就成为江湖之中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他匡扶百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黎民,在江南一代声名极好。
如今再提起顾惜朝,没有人再指点他的出身,他们都称呼他一声“白衣探花郎”。
这便是忠叔说过的“在这里失去,就该在别处得到”么?顾惜朝笑着,笑人心的浅薄,却转而更加努力的去学习操控人心。
这便是叶孤城让他来到藏剑山庄的意义了。曾经的顾惜朝是锋芒毕露的双刃,刚则易折,伤人伤己。而如今,他自己挫去了眼角眉梢的三分锐利,开始成为不动声色的暗芒。
陆小凤早就想要结识顾惜朝这位江南新起的人物,于是也不再纠结小伙伴的婚期,转而和顾惜朝聊开了去。
陆小凤带来的消息很准,在他在藏剑山庄勾留的第三日,京中便传来了消息,先皇驾崩,太子继位了。
这个消息对藏剑山庄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真正让叶且歌色变的,是暗卫传回来的新消息——太平王谋逆,在太平王府搜出新制龙袍一件并玉玺一枚,太平王举家入狱。
太平王……太平王世子……宫九!
叶且歌几乎是眼前一黑。她太过了解白云城暗卫的遣词造句,若是宫九无事,他们是不会这样草率的说什么“举家入狱”的。
叶且歌一时心头纷乱,她知道宫九不是太平王的亲子,也知道她那位在西域神通广大的姑父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坐视不理。可是,叶且歌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在江南等消息——在她的知己身陷囫囵的时刻。
一个人的武功再高,是抵不过千军万马的。这一点,没有人比叶且歌更加清楚。若非如此,他们盛唐那么多的高手,又怎么会纷纷在狼牙军的包围之下陨身?
特别是宫九并没有在叶且歌面前发挥过自己的全部实力,在叶且歌的认知之中,他还是一个会被自己的重剑砸到地上的“寻常水平”而已。这样的情况下,听闻宫九被新皇羁押,叶且歌便更加坐不住了。
强忍着心头纷乱,叶且歌将藏剑弟子安排好,又与师父简单交谈了几句,就要策马奔向京城。至于兄长……叶且歌暂时还不敢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