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 作者: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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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哥哥带了信,才慢慢好了起来,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哥,你怎么在这里躺着,生病了吗?你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快告诉我啊!”
楚翔初见到亲人,满心欢喜,但听小弟问起自己的情况,脸色顿时黯淡下来,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又该从何说起?“我……”
楚栩见他犹豫,怒道:“哥,你怎么瘦成这样?脸色也好难看,病得这么重,难道是那个秦国的蛮子皇帝……”
楚翔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声点儿,这是他的行宫。他倒也没把我怎么样,只不过关起来威逼利诱想法子劝降……”
楚栩没发觉楚翔的眼神闪烁,语气迟疑,环顾一下屋内,果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他本来性格单纯,也不去深想符陵为何会将楚翔留在这里,只疑惑地道:“哥,那你断断是不愿投降蛮……秦国的了?”
楚翔突然又大咳了起来,半天缓不过来,楚栩见桌上有茶壶茶碗,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楚翔,楚翔喝了水,仍说不出话,只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楚栩怒道:“蛮子皇帝太岂有此理!哥,你不投降,他凭什么就把你留在这里折磨,落得一身重病?我去和他理论!”
楚翔闻言大惊,忙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死死地拽住楚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你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头,怎的还是如此不醒事?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你去和他理论?你倒要把小命赔在这里,活活气死我和家中的娘亲才甘心?”说完这几句话,楚翔已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楚栩丧父后,便最听兄长的话,见大哥生气,心中惭愧,忙扶楚翔躺下,低头歉然道:“大哥,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但我看你这样子,实在气不过!其实这次安澜哥哥派我来,主要也是为了探看你的情形,设法接你回去。”
楚翔自上回途中逃跑未遂,被押到上京后,这一年多来,费尽心机与符陵周旋,倒很少想到归国之事,但谋事已然无望,反而缠绵病榻,朝不保夕。如今亲人在侧,种种游子羁旅的心思忽就一层层地涌上来,慈母白发,故园青草,历历如在眼前,但回家?又是何其地遥远……楚翔眼中一酸,两滴眼泪已滚落下来,伸手擦去泪水,一把将楚栩抱进怀中,颤声道:“你们不用白费这份心了,归国之事,更千万莫要向秦国的皇帝提起!”
楚栩奇道:“哥,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国了吗?”
楚翔紧握住楚栩的手,胸中气血翻滚,脸色也愈加苍白。“想,怎能不想?每日每夜,无时无刻……我都在想着你们,想着能活着回去看看……但……但又怎能回得去?他不会同意的,何必再连累旁人……”楚翔闭上眼睛,几乎是绝望地摇了摇头。
“他?他是谁?符陵么?他凭什么不同意?”楚栩嚷了起来,楚翔听他直呼符陵的名字,忙去掩他的口,楚栩愤愤地甩开,又道,“你既然不投降,那皇帝也不杀你,他留你在这里做什么?安澜哥哥已准备了十万两黄金,要赎你回去!”
楚翔这会已冷静下来,苦笑道:“有那十万两黄金,做些别的什么不好,赎我这个病鬼回去。又不能再带兵打仗,有何用处?”
楚栩却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道:“大哥,话不是这样说的,你是周国的大将,曾屡次为国家立了大功,岂是黄金白银能计算?如今沦落异国他乡,朝廷怎能视若不见?这北方天寒地冻,你水土不服自然要生病,正该回去好好调养。”
楚翔不由笑了起来,道:“这都是你安澜哥哥教你的话吧,你背得倒熟。”忽想起符陵曾说过,“除非朕性命不在,绝不会再放手!”,笑容却凝在了脸上。
楚栩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大哥,莫再笑我!这事你就不用多想了,明日我们会正式向秦国皇帝提出,看了他的反应,再做打算。”
楚翔心里叫苦不迭,若激怒了符陵,后果不堪设想,但要思索对策,却头痛欲裂,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楚栩忙道:“哥,你先歇会,我在这里陪你。”扶楚翔躺下。楚翔略闭闭眼,那里睡得着?拥被坐起,复问楚栩这一年来的家事国事。原来,安澜虽然接替了前线防务,但王允却在军中安插了不少心腹,安澜不免处处制肘,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日趋激烈,只是上回安澜妙计破了秦军,威信大涨,急切之间王允还扳他不倒。楚翔听他大略说了一回,害怕隔墙有耳,不敢多问。
第三卷 解禁:三十三 王孙归不归(下)
楚栩想起一事,又道:“我临行前去安澜哥哥家,还遇到了小玉姐姐,她听说我要来见你,可高兴了!她每个月都要到济慈寺去几回,为你烧香许愿,求你早日平安归来。”调皮地笑了笑,“小玉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哥,难道你不想回去见她么?”楚翔的头痛得更厉害了,眼前发黑,一只手勉强抓住床头,记起安澜临别说的“莫误了佳人之约”,喉咙里象噎了根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觉已过了近两个时辰,楚栩虽恋恋不舍,也只得告辞,楚翔怕符陵起疑,无法多留,任他去了。楚栩走后,楚翔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阵,牵挂故乡诸事,只觉心烦意乱。符陵迟迟未归,楚翔暗中思量:小栩眼中,我还是他完美无瑕的大哥。好在符陵今日避开了,未当面说破我……我不过是他胯下男宠,若是说了,饶我再不要脸,也……也只好在小弟面前一头撞死……想到这里,楚翔心里隐隐感激符陵,却又想:明日他们若说起赎我回去,他发作起来,不但这事要败露,小弟等人的性命恐怕也不保……
楚翔思前想后,挣扎起床坐下灯下等符陵。符陵却直到二更天才回来,楚翔见他进来,起身相迎,符陵笑道:“翔儿下床了?今日的气色还不错,见过了兄弟,这思乡病该好几分了吧?”
楚翔问:“陛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用过晚膳没有?”
符陵道:“知道你等,怎会在外面用膳?”脱了外衣,便令传膳。
楚翔病了的这些日子,饮食都极为清淡,符陵也没有胃口,每日陪着他吃清粥小菜。往日任符陵百般哄劝,楚翔只喝得下小半碗粥,今天却自己吃了满满一碗糯米羹,又喝了半碗参汤。符陵心中欢喜,笑道:“你这兄弟,倒胜过朕那许多御医了,不如朕留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等你病好了再回去如何?”
楚翔一惊,忙道:“我听说家中老母因我生死不明,已病了多时,现在仍未大好,翔身为人子,不能在床前服侍,已极是不孝,小弟若再因我留下,我……我何能自处?”
符陵嘻嘻一笑,凑到楚翔耳边,放低声音,神秘地道:“翔儿莫不是不愿他知道些什么,怕生尴尬?朕知你面皮薄,早有安排,翔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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