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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六皇子真是轻车简行啊。”侯公公一边向正厅迎着承朗,一边说。

    承朗微笑,“今天我就是想活动筋骨了,便走路过来看看太子,他人呢?”

    “太子昨晚睡得迟,现在还在睡觉,老奴这就去叫他。”

    承朗摆摆手,“既然太子还在休息,我就改日再来。”说着他转身便要走。

    侯公公笑着说道:“太子之前交代过老奴,如果六爷来了一定要向他通报的。六爷还是到正厅上休息一会儿吧,太子爷马上就到了。”

    承朗扬了扬下巴,“好吧。”心里想,看来林道明说的不错,太子早就预料到我必定会来找他,我还真不能小看了他。

    正厅之上,承朗呷了一口茶水,目光在厅堂摆设上扫过,都是些山水字画,没有一样奢侈摆件。

    不一会儿太子身着便服从后门进来,他眼睛通红,看样子昨夜确实没有睡好。

    承朗忙起身行礼,太子慵懒地摆摆手,“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那些礼数。”

    承朗坐下说道:“听说大哥帮我找了门亲事。”

    太子吹着茶杯上的浮沫,嗯了一声。

    “要是我不答应呢。”

    太子微抬眼眸,淡淡地说:“这件事还由不得你。”

    承朗笑笑,“大哥知道我前不久去了一趟永州吧。”

    太子喝了口茶,“不知道。”

    “那弟弟便同哥哥讲讲我在路上的遭遇,我遇见了了一伙人想要杀我。”

    “杀你?”太子那如汉白玉的额头皱起了两条细微的褶子。

    “亏我命大,没死了,倒是与我随行的一位刘平安的副将死了。”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太子放下茶盏。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哥哥,永州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哥哥手下的人也不见得全都是与哥哥一条心。如果当时我在路上被杀,不知道哥哥要到哪找个皇子来与北虏郡主成婚。”承朗微微笑了,他端起身边的茶盏,“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谁死了都不行,你说呢?”

    太子额头上蹦出青筋,“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要成婚的人是我,我自然有那个本事。我可听说有不少江湖英雄知道了北虏世子和郡主入了京城,都想方设法地想取了那二人的性命呢。”

    承朗把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是天子脚下,谁敢在这儿撒野。”

    “哥哥不要动怒。”承朗笑了,“我是这样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早日成婚,哥哥也早日安心。”

    太子瞟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饶了林道明一家老小的命。”

    “我若不答应呢?”

    承朗抱拳向太子施礼,“那就请哥哥帮弟弟准备冥婚,告辞。”

    走出太子府,冬郎松了口气,看四周无人,他小声问道:“你不觉得太子身子有些虚弱吗?”

    承朗点点头,“他自小就是那样,好像是什么先天不足的症状,因为身子虚,早年宫中就有传言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可是他是皇后的独子,又是各位皇子中的老大,自然最好的补品都是先给他的,他现在都快三十岁了,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这要是在平常人家,估计他也活不了这么久。”

    冬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后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吗?”

    “是啊,在宫里除了极为受宠的妃子外,能有一个孩子就不错了。皇后早年虽然也受宠过,可是她膝下福薄,就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儿子。”

    承朗刚刚离开,太子就突然觉得心口闷的不行,根本喘不上气来。他左手捂在胸口,右手支撑着桌子,脸颊憋的通红,“来人。”

    侯公公跑了进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太子伸出颤抖的手,抓起药丸放入口中,过了一会儿,他才觉得呼吸又顺畅了许多。

    他盯着侯公公,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落在了侯公公的脸上,“你险些坏了我的事,是你叫人半路劫杀六皇子的吗?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侯公公忙跪倒在地,“老奴冤枉,我从未叫人杀过六皇子,我只是派人寻他,定是底下的人会错意了。”

    太子喘着粗气,“去,告诉刘平安,这几日对北虏世子一行人要严加保护,过两日就是他觐见皇上的日子了,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侯公公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向后退,太子道:“你去找大理寺卿郑元文,就说是我的意思,林道明的事不要深究,革职流放就好。”

    太子府西侧有一个独立的院落,门外由重兵把守着,扎布耶和玉瑶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玉瑶叹息道:“哥哥,好无聊,我想出去逛逛。”

    扎布耶厉声道:“不行,中原的女人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是不能随便上街的。”

    “可是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我想出去散散心。”

    扎布耶看着妹妹,心中多了几分不舍,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乱,可是这里不是草原,人多眼杂的,你想去哪呢?”

    “哪都行,只要出去走走就好,在这里实在是让我喘不上气。”

    扎布耶无奈的点点头,“来人,把门外的守将叫进来。”

    门外的守将是刘平安,他哈着腰走进来,“拜见世子殿下,拜见郡主殿下。”

    扎布耶冷冷的说:“郡主要出去逛逛,你去准备一下。”

    刘平安面露难色,“可是太子殿下此刻应该还在睡觉,不如等到下午,世子与太子殿下一同出去田猎时让郡主殿下一同去散散心。”

    玉瑶瞪起眼睛,“我就是现在要出去,不行吗?”

    扎布耶冰冷的目光扫过刘平安的脸,刘平安觉得心头发凉,他抹抹头上的细汗,“好,我去准备。”

    朱雀大街上繁华无比,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不过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无论街面上多么繁华,玉瑶都提不起精神,她垂着头走在前面,身后是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护卫着,她想去看看小贩的货物也觉得别扭,她转过身对刘平安喊道:“能不能让他们离我远点。”

    刘平安忙点着头赔笑道:“郡主殿下,这里人太多,我这也是为了确保您的安全。”

    玉瑶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她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随手拿起了一个糖人。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的图案,她仔细端详着,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买糖人的是个老婆婆,她笑着说:“小姐,你一把就抓到这个凤凰样式的糖人,说明您是个富贵的人啊,将来必定能成为凤凰式的人物呢。”

    凤凰?那却不是我想要的,玉瑶付过钱,呆呆地往前走着,天空蔚蓝,她突然特别想念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的感觉,那么自由,无拘无束的。可是现在,无论走到哪儿总有护卫跟着,让人真是闷也闷死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刘平安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心中暗骂:“娘的,坐个轿子出来逛多好,非得往人多的地方凑,累死老子了,想我也是堂堂正二品的大员,倒要跟在这个小丫头身后乱窜。”

    不远处,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人轻轻推了推头上戴着斗笠,锐利的目光朝刘平安望去。

    那人行至一个小胡同,摘下斗笠,甩甩头发,竟是秋荷。他身边蹲着一个中年汉子,看打扮像是一个挑夫,他抬起眼睛,悄声说:“小姐,不要轻举妄动,这地方人多眼杂,跑起来不方便。”

    秋荷哼了一声,“邱大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来京已经跟踪刘平安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看就不如当机立断。”

    邱志宏摆摆手,“再等等,刘平安那狗东西的命,我们定是要取的,不过不能急于一时。”

    秋荷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那日,秋荷从鲁林墓葬出来,骑上冬郎为她留下的快马直奔京城,可巧在路上遇到了受了伤的邱志宏,

    邱志宏告诉秋荷,那夜苦战,受伤的人都被扔到了山谷中。可能是事情紧急,那些人也没有仔细看这些昏死过去的人到底是死是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死人身上,他便挣扎着走出山林,一路向南,直奔京城。

    秋荷与邱志宏来到京城,乔装打扮,找到了刘平安在京中的宅子,一直想找机会取了那狗官的命。可是刘平安进出都有大批人跟着,单凭秋荷和邱志宏根本无从下手。

    “刘平安跟着的姑娘是谁?”

    秋荷哼了一声,“就是那北虏的郡主啊。”等等,秋荷愣住了,从早上跟踪刘平安出来到现在,虽然没有看见郡主的正脸,却觉得那个人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加过呢?秋荷仔细的想着,是了!那郡主就是跟在冬郎身边的玉瑶啊。

    “邱大哥,那郡主我认识。”

    邱志宏皱着眉:“你怎么会认识的?”

    “不光我认识,冬郎和六皇子也认识。”

    “那又能怎么样呢?”邱志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街面上传来喊声:“快来人,抓刺客,郡主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