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猜测得到肯定回复,林安英定下心来。垃圾什么的交给乾顺帝去清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安英环住齐湄的肩:“我送你回去。”
“好。”
彻底冷静下来的世子爷余光一扫,方注意到静立一旁的阿殷。林安英有些意外:“是你救了湄儿?”
湄儿湄儿,瞧他唤她小字时的神色多么温柔啊。
阿殷嘴里发苦,艰涩道:“是。”
林安英眼里是难掩的惊讶:“你能说话了?!”
阿殷勾了勾唇:“最近练的。”
他调查过,沈殷做过十几年的哑巴,突然开了口,且吐字清晰,可见这个把月他定是耗了极大地心血。
林安英肃穆起来,客客气气地同阿殷道:“多谢小哥救命之恩,日后若遇到难处尽可以来定国公府找我。”
阿殷敛睫掩去眸底那抹不甘:“世子美意,沈殷心领了。”
诶?不对啊!齐湄品出些不对,伸手掐住林安英小臂上的一块肉拧了几拧,磨牙:“阿殷救的是我,与你何干?”
“我不想再等了,”林安英搂紧怀里的人:“过两天我就提亲。”
齐湄:“……貌似我还没同意吧。”
林安英弯下腰,一只手伸到齐湄腿弯处将人打横抱起,轻声道:“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想赖掉不成?”
齐湄脸色一白,话在唇边打了个圈儿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低着头,林安英还以为是害羞了,待二人坐到马上他才觉察出异样。林安英瞳孔微缩,不免有些忧心:“可是我刚才的话让湄儿生气了?”
“你很好,”齐湄抬起脸来看他,眼眶微红,明显要哭:“李明善……昨夜,他没有,我逃了。”
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林安英却神奇地明白了被他环抱着的人想说什么,握着马缰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吐出一口浊气,凑到心上姑娘的耳边低语:“这辈子就看上你一个,你可不能跑啊。”
三分无奈七分宠溺,齐湄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攥住林安英的衣袖,小声地啜泣。
少女细弱的哭声传入耳中,林安英眼眸一黯,下巴搭到人姑娘的肩头,哑声道:“别哭了成吗?”哭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害怕。”齐湄哽咽道:“我曾经想过,如果逃不掉……同归于尽。”
林安英的确不晓得她昨夜的害怕惊惧,但他想,他那时的心情比齐湄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她废了……
林安英不敢做这个假设,他低头在齐湄颊边烙下一吻,声音沉沉地安抚着他的姑娘:“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齐湄偏过头去看他温柔的眉眼,直哭得气息不稳:“我以为,你不会再要我了。”
林安英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冷着脸问:“在你心里我竟是那般不值得信任与依靠吗?”
齐湄咬了咬唇,没说话。
林安英:“……”
他将齐湄的头按入怀里,故作凶恶:“小白眼儿狼!”
枉费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找她!
偎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齐湄默了默,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不高兴了?”
头顶传来一声气呼呼的“哼”。
齐湄嘴一撇,抽噎:“林安英,我们成亲吧。”
世上男子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可言说的小心眼,这厢正想着尽给她惯的,不能理她不能理她不能理……诶?
林安英唇角弯成温柔春风:“话出口了可不许收回去了,听见没?”
齐湄乖乖点头。
阿殷收回目光,捂住心口面无表情:“一开始就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你还在不甘心什么呢?”
声音喑哑,为他牵着马的士兵甲听不大清楚:“小哥说什么?”
阿殷敛去失落:“无事,烦劳这位大哥送我回城。”
五大三粗的汉子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了。
发泄完积压的委屈害怕,齐湄心里轻松了些,窝在林安英怀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林安英轻柔地理了理少女凌乱的长发,心情飞扬。
带来的金吾卫在进城时便让他们回了岗位。林安英为了多抱一会儿他的姑娘,特特装作悠闲地多绕了几圈。
就在他第三次要从左相府前打马而过时,有糯糯的声音钻入耳朵里:“喂,够了啊,适可而止明白吗?”
林安英一愣,移开包裹着两人的斗篷,果见一双黑眸眼波流转,带着些微的嗔意。
佛曰不可说的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林安英尴尬了那么一瞬,泰然笑道:“好吧。”平淡的腔调里头隐隐透着一股小孩子没吃到糖果般的不满足。
齐湄扶额。
再不放她下来就真成了三过家门而不入啦,幼稚的男人!
话说回来,霸着左相“失踪”了的宝贝女儿不还给人家着实行迹恶劣。林安英遗憾地叹了口气,抱着齐湄走到左相府的朱漆大门外,轻扣门环。
“谁啊?!”
府中丢了姑娘,守门的小厮都有些情绪欠佳,却在看清林安英怀里的人后瞬间振奋:“姑姑姑……姑娘?!”
齐湄顿时就乐了:“姑姑姑姑,什么时候给你姑娘长了辈分儿啦?”
小厮年纪小脸皮儿薄禁不住逗,白净的脸上一红,转身去内院向相爷和夫人汇报好消息去了。
林安英抱着人往里走,和她咬耳朵:“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齐湄瞪他一眼。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双胞胎兄弟一同迎了出来。只一天没见,宝贝的妹妹就成了这等惨不兮兮的样子,二人俱是震痛,震痛过后便是滔天的愤怒。
齐怀瑾一拳砸在花岗岩的石柱上,肉体与石头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少年仿佛浑身环绕着黑气,眼中是化不开的阴戾:“我要知道是谁拐走的湄儿……”
齐湄默默地抖了抖。
平时吊儿郎当的大哥发起火来好可怕qaq
相比之下,齐握瑜则要冷静的多,但也是双拳紧握,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恨与怒。他向林安英伸出双臂,面无表情,声如冰玉:“给我吧。”
面前的人即将要成为自己的大舅子,纵使林安英万分不舍,大舅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小心地将齐湄放入齐握瑜的臂弯里,笑了笑。
“伯父伯母呢?”林安英问。
齐握瑜看了眼妹妹,神色柔和下来,一边走一边说:“乍闻湄儿回来的消息,家母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家父正在照料,故由我弟兄二人出来相迎。”
通俗的说法就是章氏高兴得晕了。齐湄攀着自家哥哥的脖子,殷殷地问:“娘还好吧。”
齐握瑜沉声道:“只要你平安无事,娘就没什么大碍。”
齐湄默,缩在哥哥怀里不再吭声。
回到正厅,没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我的湄儿啊……”
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齐行棠在一旁轻轻拍着妻子的脊背,神情略略无措。
齐湄心里酸酸的,娇声喊道:“娘!”
章氏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身上可还疼吗?”
女儿身上狼狈极了,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思及此,章氏更是难受得不行。
“咳咳,”大家长齐行棠出来主持大局:“夫人,先让湄儿进来再说。”
章氏侧开身子,齐握瑜抱着齐湄,身后面色阴沉的齐握瑜和从容自若的林安英一道进了正厅。坐到黄花梨雕鹤舞朝阳的椅子上,未等父母开口问话,齐湄自发地将一天一夜的经历悉数交代。
却模糊了李明善试图侵犯她的事情,只说是趁着李明善不注意拿簪子伤了他于是得以脱身。她尽力地想让自己的遭遇轻松化,抬头看了看周围几人的脸色,才发现她的那些心思好像起到了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