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到二人的对话,什么喜好相同、忘年之交,并且约定好到地方互通书信,侯君集终于放下心来。这不正主们离开,侯君集赶紧啪啪拍着苏亶的肩膀邀请他去客栈聚一聚。
今日过来的不止苏亶一个文官,李世民派出的队伍中有孔颖达和虞世南的弟子。这俩人如今算是世家中的叛徒,他们正在全力支持李世民建私塾。
俩老头是这么想的,瞅着圣上有各学派的支持,那些世家必然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种时候为了能保证地位的情况下扩大影响力,咱们得向强者靠拢。若每个私塾中有他们的人教学,贡献力量中也是分得了好处。
能以大佬身份出来送行的都是自己人,侯君集提议聚餐后俩老头欣然响应。瞅着自己这方的老大们都同意了,肩膀被拍得失去知觉急需休息的苏亶不敢不跟着同去。大家想着苏亶是新入伙的人,为了表示欢迎无论什么身份的人都没因他官职低而怠慢,如此导致苏亶再次醉酒最后被人扛回家。
再说带着大队伍离去的王珏,由于他们出行的消息并未保密,在本就因行李多而拖慢行进速度的情况下又遇到拦路者,比如所过之处必然有地方官员和百姓早早在城门外迎接。
王珏一直告诉弟子们不要瞧不起任何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为了不被人记恨以及帮李承乾结下善缘,无论到哪个地方大家都会停下来几日住到当地驿站。与当地官员交流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能让人误解李承乾在拉拢人,故此王珏每次停留都是以到每个地方都讲学三日的名义。
这么着一路走下来,他们一个多月后才到达涟水县。期间三个主要为看望李大娘子的妇人也着急过,但是瞧着百家派师徒受拥戴的样子便是李绩的媳妇也跟着与荣有焉。她可不傻,女婿任职的地方离这些过路处都不远,虽然黄文现在不在,但是他无形中也能得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因为行李过多一路上笑得僵硬的王珏,每每听到三人抱怨都说不如把行李扔掉一些就能走快了。那哪成呢,东西可是她们精心为孩子准备的,可不能像王珏这个当老师的一样不知道关心人。
那些被李世民派来的人跟王珏立场相同,所谓的三日讲学不能让王珏一直讲,除了百家派弟子外,很会做人的王珏也给了他们机会传播自家学派或个人的想法。唯一不开怀的一点,就是行李太多拖慢行程。
看到涟水县的城门,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三个妇人想着,往后再不跟圣上的人一起出行,下次咱们悄悄赶路。剩下的人嘛,默契的想着不能在办正事儿的时候带年长妇人。
大队人刚停到城门外,就有守卫警惕地走过来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的是什么东西?”
王珏不止没生气,反而在内心夸赞黄文治下严谨。她一挥手,连忙有人过去拿出路引等证明给对方查看。待得知来者是闻名大唐的王县公后,那个城门守卫泪汪汪地说道:“您可来了,我们县令前几日经常来城外等着。只是公务繁忙再加上家中有事,这些日子才没来。”
众人闻言有些尴尬,他们早就给黄文送信说明出行日期,黄文定然是算着时间出来等的,哪知道他们竟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些日子,很多人脑中都出现黄文在城外吃土的可怜样子。
赶紧进城吧!
由于方才主要将关注点放在黄文等待数日不见他们到来的话题上,完全忽略了城门守卫泪眼汪汪的样子。待进入涟水县,大家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卧槽,空城?!
房遗爱一咧嘴,“是不是不满咱们来晚了,黄师弟给摆了个空城计?”
惯来爱参合的诸葛恪摸着下巴皱眉说道:“黄师兄来信的时候说涟水县被他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街上甚至连个乞丐都没有,便是这般样子?”
李崇义接话:“咦,还真别说,若以极度法家的做法来严厉制定规程,真有可能做到现在这般路上无人的样子。咱们再等等,瞧瞧百姓们啥时候能被准许出门,咱好拉个人过来问问情况。”
我滴天呐,说得像真事儿一样。
王思源继续补刀:“快到晌午了,总得给百姓们出门买菜的时间吧?等会咱们往市集走,那里肯定能遇到百姓。黄师兄说好些原本吃不上饭的百姓在他的安排上都能饱食,难道他给每户人家安排做工?”
老实人刘大包真信了,他不安地说道:“老师讲过黑作坊黑商人,咱黄师兄……”
旁听者们无语了,这真的是出自同一学派同一老师门下的亲师兄?!瞧着连王县公和太子殿下都没帮着说好话,大家集体想到传闻中某学派爱护短和爱迁怒的话题,他们定是将三个妇人带太多行李的事情算在黄文头上了。
同来者知道百家派弟子们都是好奇着打趣,那个不知道情况的城门守卫则吓坏了,他赶紧出言解释道:“并非我们县令限制百姓行动,实在是涟水县出事儿了,大家不敢出门!”
第255章 诡异事件
程处默满脸不信,“你们涟水县若出大事儿,为何我们在临近的城镇没听说?哎哟喂,可怜李晋江出使倭国时对家里最为放心,若他知道黄文这样治理地方估计都不能走。”
墨云板着脸点点头:“虽然我不相信黄郎君会苛待百姓,只是若有严重到让所有百姓都不敢出门的大事发生,我们必然在来此处的路上就能听到些传闻。”
李承乾最后发言:“然而我们什么都没听说!你还是赶紧说实话,不然孤要给你治罪。”
旁人再次无语,这几人黑起同门或友人完全无压力嘛。三个妇人挺担心,瞅了瞅王珏微笑的表情,看出他们只是开玩笑才没着急得插话。
城门守卫被演技派们吓坏了,他咽了口吐沫调节情绪,而后赶紧将事情有条理地说出:“你们之所以没听到传闻,全因为事情是最近发生的。八天前,百姓们在海边打捞海物时捞上来一具尸体,当时事情就很轰动,近几年咱们涟水县可从未出过命案。
只是,事情虽然在涟水县轰动,但是一个命案却不足以传到外面。再有不确定死者是涟水县人还是沿海飘过来的,起初几日都在确认死者身份。让人郁闷的是刚确认死者为本县人,还没等破案呢,四日前又有尸体从海中出现。
自几年前得到王县公给安排的海物生意,又有黄县令到来后新发起的海物肉干营生,那些家里穷困的人都以打捞海物为生,故此无论什么季节海边都特别热闹。如此想一想,凶犯只有在晚上行动才可能不被大家注意到。
想到这种可能,第二次命案发生后就有衙役整天换班在海边巡逻。但是前日再次出现尸体,最恐怖的是,巡逻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赶海的百姓们也注意着没遇到什么可疑人物。
经我们县令调查,三个死者都是白日出门后失踪的,也就是说大白天出门都不安全了。这个消息一公布,百姓间有传闻是海神发怒上岸来捉祭品,故此他们从昨天开始就不轻易出门。
我们县令自上任以来为百姓们做了诸多事情,他不止想办法让大家吃饱饭,还在空闲时间亲自同教书先生们一起教大家百家拼音。知道很多人家买不起书,县令就用自己的俸禄买书送给孩子们,他是个好官。自从发生命案,我们县令几乎没怎么合眼,你们可千万别误会他。”
只是在为见到黄文预热的百家派师徒听到守卫嘚嘚一说,原本或轻松或好奇的面容都变得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情。三个妇人急切之下更不敢插话了,就怕自己说错话给黄文带来麻烦。那些被李世民派来的杂军则相互传递着眼色,他们都想着得给自家主子去信。
王珏听到事情后也很着急,想想离衙门已经不远,故此并没有抛下大队先离开。想来守卫知道的信息也有限,王珏一边思索总结着守卫给出的信息,一边由守卫领路往衙门走。
刚来就得到一个坏消息,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丽。唯一让百家派师徒觉得庆幸的是,从守卫口中得知黄文确实如信中所说再尽全力为百姓们做实事。
他们到来早就有人跑去告知,大队人到达衙门的时候黄文夫妇已经闪着星星眼站在外面等待。瞧着李大娘子凸起的小腹,担忧黄文弄出乌龙的王珏松出一口气。与王珏的松气不同,三个妇人见李大娘子也出来等候,瞬间将什么凶杀案的事情都抛脑后了。
王李氏看着黄文一脸不赞同地数落道:“我的天呐,你怎么让她也出来了?!”
另外两个没抢上话的也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亏得刚才咱们还同情他!一提同情,三人又想起刚被抛脑后的事情,王刘氏紧张地确认道:“你们这发生大案了?”
提起命案,与大家想象中的沮丧为难不同,黄文淡定地说道:“各位先进来休息吧,我正在准备好宴席。你们放心,案子很快就能解决。”
能解决就好!!!
由于大唐治安非常好,很多被派来的文士听说发生连环命案心里都有些慌,已经在内心狂喷一轮圣上、家主实力坑手下,完全忘记他们一路跟着王珏到各处演讲受追捧时内心多嗨。有点儿关系的人开始考虑如何保命或跑路,直到听黄文淡定作答才安下心来。
地方衙门的好处就是虽然不华丽但是地方够大,一行人和行李都能安置下。大家跟着黄文往衙门内走,由于王珏早就传信通知都有什么人会跟来,虽然队伍中大部分人黄文都不认识,但是也没觉得突然来这么多人有什么奇怪。
房间早在一个月前就整理好,黄文安排赶路的众人分别去梳洗,又让衙役们将近百车物品收进库房,直到院子清整他才终于松出一口气。刚才一眼望去人和马车密密麻麻一堆,看得他头皮发麻。
将众人安排妥当,黄文让媳妇在堂屋等着,他则去厨房看看准备得如何了。此次前来的不止是自家人,黄文不能似在王珏羽翼下时偶尔犯个小错也可以。他现在已经出仕并且治理一方,若招待不周或行为上出错可说不过去。
最先整理完来到堂屋的是王珏这群人,李世民派来那些多少都是油条类人物,他们很默契地给人家留点时间说体己话。方才他们可是看到了,三个妇人带那么多东西原来是因为李绩的闺女有孕。
在职位上历练又正经吃了一些苦后,黄文已经准变为会精打细算并习惯轻车简行的县太爷,他对出门带大批行李的娇气行为实在看不惯。黄文进堂屋后瞧着大家都围住媳妇说话,他忍不住插话道:“圣上派的人怎么带来那么多东西,库房差点没装下,都是开私塾要用的?”
好嘛,一下撞箭(枪)口上了!
最不乐意的人是房遗爱,黄师弟说话的时候还不确定的瞅了他几眼,没准以为他带了几车玩具来呢。没等小二郎回嘴,黄文身上实诚地挨了几个大巴掌,打人的正是三个妇人。
李承乾冲着黄文微笑道:“我们师徒的物品同共就两车,其他人带的行李也不多。剩下小部分是书册,大部分都是给你们带来的东西。”
瞅着老师和师兄们不怀好意的微笑以及三个妇人指责的眼神,黄文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难怪信中频频说想念他的师兄们没热情问候,感情是被几十车行李坑了一路,小夫妻俩想到此处瞬间了解为何众人晚到这么些天。
这个误会很好,人在愧疚的时候很容易欺负,咱并不想说出路上演讲的事情。
“说这些个干什么,我看孩子面色不好,赶紧瞧瞧她身体怎么样。”
在王李氏巧妙地转移话题下,王珏开始给李大娘子诊脉,“胎儿有些不稳,但是并不严重,吃两副药就好了。脉象似是受了惊吓,可是因为最近发生之事?”
李大娘子叹气说道:“我也知道不该去担心旁的事情,可是实在忍不住!你们就是最好的灵药,看到你们,我什么病都好了!”
人家当娘的不好夸赞自家闺女,王李氏可没有这些个顾虑,她拉过李大娘子的手说道:“瞧着孩子多乖巧!我们带来好些东西,你就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管。”
王刘氏赞同地说道:“黄文不是说已经有眉目了嘛,别跟着操心这些个事情。”
艾玛,提到这个话题,小两口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黄文厚着面皮说道:“我也没啥眉目,这不老师来了嘛,故此我才说很快就能破案。不然,那些人必然要将事情传回长安。老师跟师兄不在长安,岳父又……还是别将消息传回去为好。”
王珏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真是她的好弟子,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讨好的笑容和眼巴巴的小眼神!
连房遗爱都懵了,他觉得黄师兄似乎比以前更加无耻了。
大家都愣住的时候,李承乾无奈说道:“方才守卫只说明发生命案的时间,你将事情仔细说一遍,咱们好合力赶紧找出人犯。”
趁着旁人还没来,黄文赶紧开口诉说:“八天前的早上,百姓们去赶海的时候发现尸体,当时是好些人一起发现的尸体。也不是谁特意约好,百姓们一般都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去海边干活了。死者叫姜余,男,涟水县人,今年20岁,平日靠代笔写信为生。他前一天外出摆摊后并未归家,由于姜余经常在友人家留宿,遂家人并未觉得担忧,直到看见衙门的公告才过来看尸体。
四天前再次发现一具尸体,与第一次情况相同。死者名叫李春,男,涟水县人,今年15岁,他们全家都以打捞海物为生。他前一天白日出外赶海,晚上并未归家。前天同一情况发现第三个死者,死者韩伟是长安人,35岁,男,他经常往来涟水县做海物买卖。与前两次不同,在发现第三具尸体前便是夜晚也有人在海边巡逻,然而衙役们并未发现任何动静直到早晨尸体被冲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