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磁性低沉声音依旧从门缝里飘出来,无孔不入地黏入耳中。
“丽丽,我在朋友家。”
“嗯,乖,我马上过去……”
最后听见的就是这两句话,温柔,软绵。
刹那间,手从门把手上滑落的同时,眼泪夺眶而出……
她真的不想哭,也不想难过,她答应过自己不难过的,可是,为什么人的感情自己无法控制?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按着胸口,痛楚还是像潮水一样一浪地拍打着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不堪负荷?
一个男人,要具备怎么样温柔细腻的情怀,才能这般一遍一遍哄着自己的宝贝?
亦如,当昨夜她置身黑暗,恐惧到死的时候,他从天而降,紧紧拥她入怀,那般溺宠轻哄吗?
亦如,昨夜他在她身上索欢,耳鬓厮磨间隙,甚至不惜粗暴用皮带捆她手腕,也想强要,一遍遍动情叫她,“乖,宝贝……”
亦如,他吻去她眼角泪水,与他赤/裸相拥,他在她耳畔,祈求低喃,“乖,今晚陪我,嗯?”
她惶惶到了楼,看着满桌的饭菜,她的殷勤显得如此地可笑……
双手有些颤抖,把饭菜端回厨房。
她想,她爱他有多深,他必然爱郑丽有多深,她五年不曾忘记他,他势必亦将郑丽刻在心里许多……
深深闭眸,郑丽的模样前所未有的清晰。
雪样肤色,如星眼眸,清灵自然,本是唐青曈最大的优点,然而,这优点和郑丽一比,却显得如此逊色……
郑丽比她想象中更加妩媚动人,婉约、高雅大方、公主似的都市气质型美女。
而她,是偌大的山林里,一颗山野乡树上结出的一枚微不可见的青果。
苦涩、酸甜……
从不曾妄想替代,选择了逃避。
她随意夹了口饭菜,塞入口中。
竟然是难以下咽的苦。
可是,她何曾做了清炒苦瓜这道菜。
口中,心中满满的苦,苦得肠胃似抽了、拧巴了……
扔了碗筷在橱柜台面,走到客厅落地窗前。
拉开尼龙暗花浮雕窗帘,外面一望无际的白。
这个冬天,雪好多。
神色恍惚之际,一道清冽暗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一个人想什么呢?”
他就这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气场,此刻,她已强烈的感觉他的高大身形笼罩她头顶。
唐青曈低眉拢目,稍稍整理一下情绪,淡然转身,唇角轻扬,“没什么……”
淡淡的几个字,浅浅的微笑,落入男人眼中是那么疏离、寡淡。
倒是令他眼前一亮的是她今天的穿着,他下楼的瞬间,视线灼热的一刻不曾离开这抹伫立落地窗前纤细玲珑的碧影。
他有一时的晃神,她的干净、清透、稚嫩、无不牵动他心里丝丝缕缕悸动的情弦。
纯洁的不可方物,不可亵渎。
男人幽暗深邃夺人的视线,瞥见她领口内侧那朵朵紫色於痕,那是专属他的痕迹,彰显了他昨晚多么失控,疯狂。
他伸手,轻柔剥开她额际的茸发,那道伤口基本痊愈。
再拉过她的手腕,红色痕迹依稀可见,那是他粗暴的杰作,他温柔,手指,轻揉。
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瑟然开口,“青曈,昨夜……”
“昨夜……寒熙哥哥喝醉酒了,没关系……”她淡漠开腔打断,依是不咸不淡的笑颜。
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又似强调他和她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唐青曈抢了先,是为了避免他的尴尬,又担心从他口中说出抱歉之类的话,那么她实在承受不起,没有结果的情丝,斩断也要她来挥刀,这样是不是心里的钝痛会减少几分呢?
她说与他说,完全两个概念。
程寒熙如星璀璨明亮的眸子微眯,一瞬暗沉无光,陨落星辰,撕裂破碎。
握着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凝望着她白净无暇的小脸,清冷附和,“嗯。”
但,他知道昨夜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本想说,给他时间,理清混乱的关系,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她一脸淡漠,似是昨夜浮云般不重要的样子,他有些恼,心里想说的话,到了嘴边,硬是变了味。
唐青曈抽了一口气,压下胸腔汹涌澎湃的气压,此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主宰着,脸色比平日里更冷了几分。
她面色僵硬,小手作势拢头发,借机从他掌中挣脱。
程寒熙扯动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你住我的公寓,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是的,昨夜的惊吓已经够够的,她住的这片别墅区人烟稀少,小区老旧没有安保,他实在不放心。
唐青曈惊愕的同时牵唇冷笑,仰头直直对上他一望无垠幽黑沉眸,眸底藏不住的嘲讽,“怎么,你想金屋藏娇?”
程寒熙蹙眉,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着那股子火,不让自己发怒,口气强硬,几乎命令的口吻:“晚上,我来接你,你一个人住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
“寒熙哥哥,我喊你哥哥,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干涉我的生活,懂?我不会搬出去的,这里有我爸爸妈妈的回忆,我也不可能搬出去。”
她一双本慧洁澄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似化不开的冰霜,态度异常坚决,不容置疑,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决绝,直接卡死了他下一步要说的话。
“如果我强迫呢?”他沉眸,最后一次试探。
唐青曈幽冷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皮带,眸中水雾波澜,嘴上却尖酸刻薄的给予回复:“像昨夜用皮带捆我?如果你要那么做的话,你觉得我反抗的了吗?你这个哥哥当的到底是尽丈夫的职责还是情人的义务?我想,我会管好自己的事情,不用哥哥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