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月琅姑娘不知年方几何?这声姐姐也许我还担不上了!”说话的是一位模样艳丽的姑娘,她仰着头,看起来是极为高傲的,道:“我叫苏曼,虚岁十四,家父户部郎中,苏慈!”
沈月琅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落落大方道:“这倒是我失礼了,我虚岁十五了!”
“哼!”苏曼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珍珠眨了眨眼睛,道:“我叫宁珍珠,虚岁十四,家父是户部侍郎,宁虚竹!”
剩下一位少女眼睛水汪汪的,模样有些怯懦,垂首揪着腰间的带子,细如蚊讷,道:“我叫王淑琴,虚岁十三,家父是国子监司业王权!”
国子监司业是从四品下,兵部、礼部郎中皆是从五品上,而户部侍郎,却是正四品下。因此,四位秀女中,倒是珍珠父亲官职最大。
珍珠心里一喜,她倒是不是想靠自己父亲做些什么,只是她父亲官职最大,最起码其他三人对她的态度也要客气些。想当初她父亲还不是户部侍郎的时候,她和母亲接了帖子去赏花,其他的贵女对她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是不屑的。那时候她才知道,京里的人也是如此势力的。
沈月琅亲亲热热的道:“我倒是比几位年长些,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就厚脸皮唤三位一声妹妹了!”
珍珠对她印象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向来不讨其他姑娘喜欢,倒是那些长辈看见她都是心肝心肝的叫。
三人各自介绍一番,又见了伺候她们的两个宫女,一位唤芳草,一位唤纸墨。
这两位宫女对她们四个的态度是极为客气的,俯身给她们见了礼:“日后便是奴婢二人伺候四位主子了,四位主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婢们便是!”
沈月琅一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荷包来塞到了她们手里,道:“日后就要两位姑娘多多关照了!”
芳草、纸墨一笑,反手将荷包接了,道:“主子客气了!”伺候秀女的活计向来在宫女们那儿都是讨喜的,因为这时候秀女们的打赏都是很大方的,这次若不是和上边的嬷嬷想好,她们两个还抢不到了。
见状,珍珠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琢磨片刻,也从自己的包袱里也掏出了两个荷包递了过去,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东西,你们可不要嫌弃啊!”
芳草、纸墨一愣,接了荷包,芳草一笑,道:“主子说的什么话?只要是您赏的,都是奴婢们的福分!”手上捏了捏荷包,轻飘飘的,可是那一颗颗的触感,也不像是银票啊,里边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
打赏这事,秀女们在家里边也是常做的,就算腼腆如王淑琴,也塞了两个荷包给两个宫人。
芳草纸墨对于今天的收获也是满意的,利落的提了水伺候四位秀女洗漱睡下,二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将她们打赏的荷包拆开来看了看。
“这沈秀女倒是大方,这也有十两银子了吧!”芳草掂量了手里银子,说道。
纸墨点了点头,道:“苏秀女和王秀女也是不错的,一人都给了两三两了,倒是这宁秀女,她到底是打赏了什么啊。”也不知道珍珠给她们的荷包里是什么,因此两个人都放到了最后拆开。
纸墨将最后一个荷包拆开,嘴里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是什么?”芳草凑过头看。
纸墨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褐色的东西出来,不确定的道:“这是······肉粒吧?”
嗯,香味也像。
芳草将自己荷包里的东西打开,也是一样的,忍不住嫌弃道:“这宁秀女,可真是小气!”心里却是有些不喜了。
纸墨却不在意,按她来看,主子赏赐,那是福气,人家不赏,作为奴婢的,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这东西闻起来还有点香!”纸墨自言自语,忍不住将手上的肉粒扔进嘴里,而后神色僵了僵。
“怎么了?你怎么吃了?”芳草看她的表情,忍不住道:“谁让你乱吃东西的!快吐出来!”伸着手指头就往她嘴里塞。
这宫里,有多少人是因为乱吃东西丢了性命的?只是这纸墨竟然还没学乖!
“唔唔!”纸墨抿着唇,拦住她的手,嘴巴嚼了嚼,半晌才道:“这肉好香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味道,反正是好吃极了,还很有嚼劲。
芳草不信任的看着她:“有这么好吃吗?”
纸墨忍不住又吃了一颗肉,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闻言连连点头:“真的很香啊!”
芳草看她那副表情,忍不住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就被这个味道俘虏了:“真的,好吃诶!”一脸惊奇。
她们二人不过是下等的宫女,自是比不过那些妃嫔贵人身边的宫人,平日点心都要省着吃,珍珠送给她们的这包肉干滋味鲜香,里边放了不知多少调料,吃起来特别想,而且还有嚼劲。
那边,珍珠抱着充满皂香味的枕头睡得正香,胖乎乎的脸蛋透着粉色。枕头边摆放着她的包袱,包袱里边除了胡乱塞着的好几十万的银票,还有就是她最喜欢吃的肉干,塞满了整个包袱。
哪个进宫的秀女不是带些胭脂水粉,还有打赏的碎银?也就珍珠一人,带了一堆的银票,还有满包袱的肉粒。
给秀女们检查包袱的嬷嬷将最后一颗肉塞进嘴里,恋恋不舍的将手里的荷包抖了又抖:“啧,怎么就没了了?”
满脸不舍。
☆、第二章
第二天,时间不过卯时芳草和纸墨就来到了屋里,伺候着珍珠四人起床洗漱。
屋里还黑着,外边天边只有浅浅的一层青黛色,地平线上那是世间第一抹亮色,这点光芒,只照亮了那小半边天空。
芳草拿了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亮,晕黄的烛光顿时点亮了整个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身后传来一声极为清醒的问话:“现在几时了?”
芳草扭头一看,正是睡在靠窗那个地方的沈月琅,她身着白色亵衣,乌黑发丝垂在胸口,撑着身子坐在床上,凭空添了几分动人的女子的娇媚。
“禀主子,卯时了!”芳草轻声回答。
这番动静,苏曼和王淑兰也醒了,苏曼模样比较艳丽,此时青丝凌乱,更添几分魅力,而王淑兰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时时刻刻里边都似乎泅了一层水色的晕泽,让人心里忍不住怜惜。
这屋里的三位秀女,都是绝色之姿,各有各的风姿,以后说不定前途怎样了!想着,芳草的态度更加恭谨了。
此时纸墨也从外边提了热水进来,她个子娇小,可是力气却很大,那么一大桶热水提过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奴婢伺候主子梳洗!”
沈月琅早就穿戴好了,此时便是第一个梳洗的人。苏曼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爽快,但是谁让她还在床上磨蹭呢?
一一给三位秀女梳洗好,此时天边已经亮了大半,可是屋里却还有一位秀女还在沉沉入睡。
惦记着昨夜那荷包肉干,芳草对这秀女倒有几分好感,还是走到床边推了推珍珠:“主子,该起了!”
胖乎乎的姑娘压根没有反应,翻个身继续睡,甚至还咋了咋嘴巴,一副还陷在深沉睡眠中的模样。
芳草抽了抽嘴角,手上使力又推了两下,声音放大了些许:“主子,该起身了?”
“唔?”珍珠终于醒了,但是还是一副没睡饱的模样。这也难怪了,他们家里只有她母亲一个女主子,做母亲的心疼女儿,自然让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也不像其他的贵女们要早早的起来给长辈请安。在家里她都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这进宫就要这么早起床,她根本适应不来。
揉了揉眼睛,她问:“几时了?”
芳草拿着她放在床边的衣服给她穿着,边回道:“已经卯时末了了!”
珍珠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任由芳草和纸墨打理着她,直到洗漱的时候她才完全清醒了。
她睡得双颊红扑扑的,小脸儿白皙得像牛奶一样,芳草摸了一把,心里啧了一声。那触感,简直比婴儿的肌肤还嫩了,一掐像是能掐出水来。
芳草和纸墨在宫里见过多少贵人了,哪个皮肤都是很好的,可是却没有谁有珍珠这样的好肌肤,又嫩又滑。而且,比起其他秀女的体态婀娜风流,她要显得丰腴一些,但是并不是很胖,透着一股娇憨的味道。而且,不过十四岁,她的身材却比其他姑娘都要好,细腰虽然没有,但是却是丰胸翘臀,足让其他女人脸红。
好不容易穿戴完毕,时间倒是刚刚好,珍珠从包袱里拿了一个荷包系到腰上。荷花上边绣了几颗圆润的白色珍珠,垂着红色的丝绦,很是好看。不过,荷包里边装的不是什么香花,而是肉干而已。
吃了一颗肉干,珍珠随着其他秀女们出了毓秀园,进了学习规矩的慎礼院。教导规矩的嬷嬷名唤张嬷嬷,看起来很凶,竖眉大眼,紧抿着唇,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很是严厉。
珍珠初始有些不适应,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入宫的,家里请了宫内放出去的教养嬷嬷,宫廷礼仪倒是得体的。而这里的秀女与她也是相同的,好多都是请了教养嬷嬷教导过的,礼仪自然是逃不出错的。但是,一站就让站半天,好多秀女都有些吃不住,不知晕倒了好几个。而相较于其他秀女,珍珠的身体那是倍儿棒,因此,倒是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时光如梭,很快,学习礼仪的一个月就过去了。
不过卯时,珍珠和其他三位秀女一样,早早的就醒了,是留在宫内,或是送出宫外,就只看今天了。
珍珠伸手在包裹里摸了摸,掏出一个荷包来,这是最后一个了,其他的荷包送人的送人,还有自己也要吃的,一个月就没了。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