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雪山应当是同爱人一起来的地方。
这句话,凉至也听顾念苏说过。她说,因为在这个地方,脚下行走犹如炼狱,眼里却能装下整座天堂。
她说她是从书上看来的,因为这句话,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里。那时她和程佑霖正在热恋当中,所以她才会和他约定一定要来自己。
凉至知道顾念苏的意思的。
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与她死去的母亲对话。
这一行,她是替念苏来的,所以事先没有告诉夜廷深。却不曾想,他,竟然……
“咳咳咳——”
作为一枚单身汉,霍延年自然受不了两人这样腻腻歪歪的直接把他这个大活人给无视了,轻咳了几声之后,他便开始秋后算账了,“夜廷深你不要太过分!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可是连夜从香格里拉赶过来的!你一来就卿卿我我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活脱脱个怨妇样。
夜廷深倒也很给他面子,笑,“我要是不考虑你的感受,现在我就带着我老婆坐直升机走了。”
“……”可以,这很夜廷深。
“还有啊,霍延年,下次能不能把你那老年机换了?音质很差。”
“……”霍延年嘴角抽搐,“你老婆刚刚说,那叫‘小灵通’。”
“都一样。”夜廷深揽着凉至,另一只手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利索地下掉了电话卡和内存卡,扔给霍延年,“送你,不谢。”
“……”
*
抵达飞来寺的客栈之后,夜廷深就把直升机和霍延年都给打发走了,只留了自己一个小件的行李箱,挑了一个视角最为广阔的房间住下了。
楼层不高,但有一个不小的阳台,阳台正面对着卡瓦格博主峰,正是观赏雪山的绝佳视角。躺在床上正脸对着窗户,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雪山之中。
一进房间,夜廷深立马把暖气开得老高,等房间里的温度渐渐上去了,他才开始把凉至身上沾了雪水的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着凉。
凉至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他伺候着自己,三番几次欲言又止。
她想问,奶奶现在怎么样了?看他这个状态,应该是确定奶奶没事了才赶过来的,可是,她却不好意思问出口,总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这会儿要是问了,反倒显得有些惺惺作态了。
“奶奶没事。”夜廷深把她的围巾解下来挂在了一边,笑着说:“奶奶可比你机灵多了,当时实在没办法,她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虽说把我们大家都给吓着了。”
凉至一愣。
当时多惊险啊!她替奶奶挡着了砸下来的摄像机之后忽视了将要压在老人家身上的重量,当时奶奶就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搞了半天,老人家当时是装的呀!
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夜廷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去把身子擦擦,我给你把药带过来了,一会儿泡脚。”
*
夜廷深特别喜欢把玩凉至的脚丫子。
白白的,很小,他一只手就能握一整只在手心。又恰巧凉至的脚踝和脚底是她的敏感处,每次夜廷深给她泡脚的时候都会故意逗弄几下,惹得她身体发颤,连连求饶才放过。
而每次凉至看到这个身高八尺的男人挽起袖子蹲在地上细心地给自己洗脚的时候,心里总会淌过一股暖流,偶尔竟还会有热泪盈上眼眶。第一次时她被他吓了一跳,可是他却一把拉过她的脚踝,振振有词地说:老婆娶回家就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
凉至有时候会想,她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受到那么多女人垂涎青睐的男人的宠爱?又或者,他的这份恩宠又能维持多久?真的能一辈子么?
“虽然你老公长得帅,但被你这么盯着看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夜廷深把她的脚擦干,身上已经有些湿了。特别不要脸地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他便去浴室收拾自己了。
留凉至一个人蠕动着靠在了床头,喃喃自语:“嘚瑟什么呀?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不一会儿夜廷深出来了。山上没有充足的热水可以供他们洗澡,夜廷深也只简单地把身体擦拭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浴袍便出来了。
凉至立马知趣地给他让了半边位置,等他躺下后,她立马像无尾熊一样黏在他身上了,弄得夜廷深哭笑不得,揽过她,刮了下她的鼻子,故意说:“怎么你这个抛弃者比我这个被抛弃的还要变得没安全感了?”
凉至更心虚了,小脸儿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只乖顺的小猫儿似的,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上了他涔薄的嘴唇和他亲密缠绵,轻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错了。”
夜廷深本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被记者那样围起来拷问,换做是谁的心理防线能不崩塌?她会失控,会在冲动之下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一点儿也不怪她。他理解她,所以,他心疼她。
不过,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教她的好机会。
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两人额头相贴,灼热的呼吸教缠在一起,夜廷深哑声道:“昨天短讯里的最后那句话,我想听你说给我听。”
他说:“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自从我的耳朵能听到声音之后,我就一直期待着你能对我说,我爱你。”
轻轻抬手覆上了他的脸颊,葱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轮廓,眼睛湿了,唇角却含着笑,她轻声开口:“廷深,我爱你。”
话落,嘴唇便被男人动容地吻上了。她听到他在吻着她的同时口齿不清地说着:“款,我也爱你。”
凉至便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的爱抚与逐渐往上攀升的体温,伸手抱住了他的头,指肚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与他细碎的短发纠缠在了一起。
……
一番痴缠之后,夜廷深仍旧不舍就此放过她,薄唇依旧顺着她的脸部轮廓轻轻地吻着,又忽的想到了一事,最后一吻落在她的鼻梁上后,他便说:“款,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凉至微喘着气,眼眸半睁,声音有些娇软地问:“什么?”
“我们可以有孩子了。”夜廷深说着,丝毫不压抑着语气中的激动,抬手将她汗湿的发撩到耳后,“款,我们可以有孩子了。医生说你的身体可以正常受孕,并没有什么子宫收缩不易生育那样的无稽之谈。”
许是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又太过惊喜,所以凉至当时就彻底僵化了,微张着嘴唇,脸上的神情渐渐由惊愕转变到了讶然,又渐渐变成了欣喜,说话竟也结巴了,“你、你说什么?我可以怀孕吗?我——”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夜廷深狠狠地堵住了。
他昨日拿到报告单时的激动并不被现在的凉至少半分,激动到,医生都要误以为自己刚刚是恭喜他喜当爹了。他抓着医生反复地确认了几次,还是不怎么相信,又找到了其他医生一个一个地问着,甚至还拍了照片发了跨洋信息给国外他熟识的妇科医生。他们统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凉至是可以怀孕的,虽说现在体质偏弱,不建议现在就受孕,但至少,不像凉至上次去的那家医院说得那样危言耸听。
他就说嘛,凉至这才多大?怎么能因为一次意外就断定她被剥夺了当妈妈的权利?
还有就是,上次凉至去检查的那家医院是家私人医院,他并不排除有人有目的性地对结果动了手脚。他会去查,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凡是来梅里雪山的人,都尤其想要一睹藏民赞不绝口的自然奇观——日照金山。
晴天的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穿过云层射向群山,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金色的范围扩大,直至整个山都像镀了层金似的,神圣至极。
这样的美景,当真是难得一见,尤其是在现如今这样的季节,气候变幻无常,时不时伴有阴雨天。
所以,当夜晚看到窗外云雾缭绕之后,凉至便知今日怕是见不到那样的奇观了,心中虽说遗憾,但也只能作罢。如此一来,她便更紧地依偎在了夜廷深的怀里,伴随着甜美的笑容,重新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夜廷深不安分地蹭醒的,他的下巴亲密地在她脖子处蹭着,痒痒的,凉至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便睁开了眼。那会儿意识还是模糊的,眼睛半睁着,她便伸手捧起了夜廷深的脸,含糊不清地说:“早啊,夜先生。”
夜廷深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早,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