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晨起时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日落金山,所以整整一个上午,凉至的兴致并不是很高。客栈的老板娘是个热情大气的汉族人,上餐的时候一直跟她喋喋不休着,凉至都半边耳朵进半边耳朵出了,只出于礼貌地回复了几句。
夜廷深坐在她对面,含着笑,“一会儿收拾好东西,我们去香格里拉。”
咬了一口酥酥的青稞饼,凉至被这话吓了一下,咬在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咽下食物后,她才困惑地问:“你不直接回上海么?”她记得只有半个月就到了那场意义重大的婚礼了,他怎能不出席?
“是我们。”夜廷深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失落,纠正她。见她闷闷的样子,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我是来找你的,结果我这才刚呆一个晚上你就赶我走?”
凉至吃痛地揉了揉自己被他捏得发红的鼻头,瞪他,“去香格里拉做什么?”忽然想起昨天霍延年说的,她便问:“去找你昨天那个朋友么?”
说实话,在夜廷深那么多的朋友之中,霍延年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昨天在下山的时候同他攀谈过了,凉至才知道,原来霍延年的生活阅历身份背景都是那么的丰富,听他那么一讲,她反倒觉得自己大学时候参加的那些所谓的户外运动在他面前都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了。
“不去。”
夜廷深看到了凉至有一瞬的分神,脸立马沉下来了,丢了这个字,便起身去楼上了,剩凉至一个人坐在那儿莫名其妙的。
而此时本已经打算返回香格里拉了的霍延年,在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立马改变了自己的行程。而这个电话并不是别人打的,正是他家里那位位高权重的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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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霍延年母亲通完电话之后的夜廷深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恩将仇报而对霍延年存有一丢丢的愧疚。霍延年是常年在外奔腾的野马,酷爱各种极限运动,而他又是霍家的独生子,因此遭到了家里的极力反对。这一次云南之行他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如果不是夜廷深方才在电话里的出卖……
夜廷深觉得,自己只是有一点点小腹黑而已。虽说他不知道霍延年昨天跟凉至独处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但从眼神来看凉至并不排斥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这让夜廷深非常不爽!
因为,自己与当初与凉至在泰山脚下邂逅的时候,凉至对他的态度非常非常非常令他不满!介怀至今!而凉至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霍延年,就对他那么友好。单单凭这个理由,夜廷深都忍不住想要好好地捉弄霍延年一番。
一想到霍延年回家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处境,夜廷深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太多,只差对着卡瓦格波峰哼歌儿了。心情好了之后,他便出了房间门站在楼梯口对楼下喊着:“老婆,上来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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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至以为来香格里拉是旅游的,但这个季节实在是人有些多了,地理位置稍微好点儿的酒店房间早就已经售罄了,无奈,两人只好在一家位置比较僻静的带院客栈住下了。
事实上,来这种地方的话,凉至是情愿住民宿客栈而非酒店的。用她的话说,酒店满上海都能住,五星的六星的,住起来没意思。在香格里拉这种别有风韵的地方,就应当住当地最有特点的建筑。
夜廷深自然是由着她了。于他而言,不管住在哪里,只要她开心就好。
在客栈稍稍整顿了一下之后,按捺不住自己心思的凉至便想着要去外边走走玩玩,结果夜廷深很不留情地回了她一句话:“这个时候出去当心变成肉夹馍。”
“……”
凉至便泄气地支着下巴坐在窗前,轻叹:“暑假还没到呢,这游客啊就多得跟什么似的。”
夜廷深笑,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给她,“洗澡去。”
凉至挑眉,指了指窗外,“夜先生,这还大白天呢。”
“这边天黑晚。”夜廷深依旧保持着把衣服递给她的姿势。
“可是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我会叫人送餐过来。”夜廷深不由分说,拽起她就往洗手间推着。
凉至却抵死不从,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抱住墙了,死活不撒手,不满地瞪着夜廷深,“没意思,在外边就是要自己出去吃东西才有意思啊!”
夜廷深见硬来不行,便换了个方式。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便说:“从现在的时间算起,你只有不到九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
“什么?”凉至瞪大了双眼,“九个小时?两点就起床?干嘛去?”
这个时候,夜廷深就把大男子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了,整个人直接同凉至一起进了浴室,见她不动,便开始上手了,一边解衣服一边说:“听我的没错,我还能卖了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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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出头就睡觉,凌晨两点不到就起床的后果就是,前半段时间凉至死活睡不着,等过了点好不容易睡过去了便被叫着要起床,又死活起不来了。像是有什么在同她的意志力进行拔河比赛似的,眼睛好不容易眯起了一条缝儿,她立马头一偏,又睡了过去。
而已经洗漱完毕了的夜廷深出来后,无奈地看着开启了赖床模式的小女人,抠了抠太阳穴,思索着如何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把她叫起来。一边想着,他一边缓缓走到了床边,俯身进行轻吻唤醒。
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吻了吻她的眉心,夜廷深在她耳边轻轻唤着:“款款,起来了。”
男人这时的声音格外的低哑而有魅力,纵使是在睡梦中,凉至依然被之蛊惑。懒懒地侧了个身,双手无意识地搭上了他的肩,撒娇似的嘟囔了一声:“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便没声儿了。
夜廷深好笑地看着立刻又呼吸均匀了的她,被她这样圈着脖子,两人的鼻尖就在咫尺之间。这个姿势着实地苦了夜廷深了,这会儿本就是**高涨的时候,偏生他还能看不能吃,真是要了他的命。
“小懒虫款,起床。”夜廷深好耐心地跟她磨着时间,挑起了一缕她的头发戳着她的脖子和脸颊。凉至不满地撇了撇嘴,勾着他脖子的双臂发狠似的紧了紧,夜廷深便借力低下头,薄唇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顺势来了一番深吻唤醒。
凉至将他的头抱得很近,这时候意识不怎么清醒的她可比醒着的时候顺从多了,夜廷深伸出手臂穿过了她的身体与床榻之间,一个用力,终于迫使她从床上坐起,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起来了,造型师他们都等着呢。”也不知道凉至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后,凉至终于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早啊。”便耷着头半眯着眼进去浴室了,一去就是半个小时。
夜廷深在外边哭笑不得,这丫头,不会在洗手间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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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坐车到达离客栈不远的工作室化妆间,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凉至都不放过,小眯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她又拿了湿巾擦了把脸,抬头看了一下,哀嚎:“星星都还在天上呢,到底要干嘛啊?”睡得不好又起得太早,她觉得难受得都要吐了。
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夜廷深也不藏着掖着了,吻了下她的额角,温声说:“拍婚纱照。”
“什么?”
“拍婚纱照。”夜廷深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轻抚着她的背,“下车吧,一会儿化妆的时候眯一下。”
……
凉至终于清醒了,被夜廷深说的那四个字给惊的。
等走进了更衣室之后,她嘴巴都张大了,忙捂着嘴巴,激动地拽了拽夜廷深的衣角,指着更衣室里一排排放置的婚纱,手舞足蹈的。
“都是为你准备的。”夜廷深揉了揉她的头,眉梢染尽了温柔。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在奥地利的时候。”夜廷深圈着她的腰,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每天在病房呆着太无趣了,便拖人请来了几位西欧的婚纱设计师。大半年的时间了,它们终于等来了你。”
11套款型不一、颜色各异的婚纱和礼服围成了一个圆弧形,安静地摆放在那里。经过造型师和灯光师的精心处理,每套婚纱的独有风格尽显无疑。灯光师的助理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一时间,凉至的眼里只余了那打着柔和灯光的11套婚纱。
眼眶有点儿湿湿的了,凉至觉得自己最近真是特别感性,手轻轻覆上了夜廷深放在她腰间的手,轻声笑着,“拍婚纱照而已,不需要这么多的。”
“我想给你最好的。”夜廷深吻着她的鬓角。
他没告诉她,整整十一套婚纱分别出自不同的设计师之手,寓意为,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