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刑见到血灵芝,心中一喜,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血灵芝,便由朕收下了!”对邹小柔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柔因为那个恐怖传说的缘故,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如今虽然一切安好,景致也很美,然而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是放不下来,便不时地左顾右看。她先看向山崖内侧,仍旧是来时的那般模样,又看看山崖外侧,仍旧是白云缭绕,风沙阵阵。她长吁一口气,却突见正前方向,猛地出现了一个瘦小干瘪的黑衣老妇人,薄如刀锋的嘴唇带着诡谲的笑意,绿光幽幽地朝这边看来。
邹小柔大惊失色,“啊”的尖叫一声,便往后面跌去。
聂大哥,有妖怪!
聂刑正好要下山崖去,猛然间听到尖叫,急忙回转头来一看,正好撞见那妖妇,喝道:“何方妖人,在此故弄玄虚?”
那妖妇刀子嘴微微一扬,“嘿嘿”干笑两声,却不答话,只把那双弯钩一般的眼睛,死死地往他身上看。聂刑却不吃她这套,怒道:“再不答复,休怪朕翻脸无情!”
妖妇却是将手一伸,露出两只比枯老的树皮还要干皱瘦小的手臂,那手臂手掌,仿佛只剩下一层皮,毫无半点血肉相附,看上去格外渗人。喉咙里“咕隆咕隆”,发出一些沉闷的怪声。小柔兢兢战战,便往后退去。
聂刑笑道:“小妹,她吓唬你呢!看朕会她一会!”
于是足尖稍点,已如利箭一般冲了过去。将五指一屈,当头便往那妖婆天灵盖抓去。聂刑与人对敌交战,从来都不磨叽半分,一出手便是死手,若被那一抓抓住,便是顽石,也得抓出五个洞来。
妖婆见那厮好生凶残,也是吃了一惊,将身形晃了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聂刑哈哈大笑:“果然是个绣花枕头,酒囊饭袋!”
一时半会,也不见那妇人踪迹。正以为她已经潜逃,突然在远处传来重物拖动的声音,又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在滑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即而至,更夹杂着如同死尸一般的腐臭,直扑入鼻腔之中。小柔闻得那股气息,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哇”地一下,吐了一地。
在前方山崖转角处,突然尘土大起,一条两三人高的白色大蛇,半仰着身子,昂然向他们游来。那蛇白底红纹,红色的花纹如同人的血脉一样,一喷一张,十分吓人。一边爬行,还一边吐出麻绳一般粗细的信子,信子从中间分了叉,不停地向四周蠕动,滴淌出湿哒哒的涎液。
那即是恐怖,又是恶心。小柔真后悔自己长了这双眼睛,恨不得将它挖下来,心脏却是“当当”的狂跳,她长大嘴巴,想叫又叫不出。
聂刑见那大蛇来得凶猛,也是吃了一惊。不料这断魂崖上,竟然有如此生物存在,心下便起了退意。然而他自己虽然能退得轻松,但拖着个邹小柔,必定不能逃出那大蛇的追击。聂刑望了小柔一眼,兀自瘫软在地,神魂都被吓得丢了一半,心道:“罢了,总不能眼睁睁丢下她不管,不如拼一拼吧。”
主意一定,便把心一横,反倒是恶狠狠地朝那条大蛇扑了上去,拉开架势就要拼命。
原来那条大蛇,其实是那妖婆幻化的。她先前不与聂刑争斗,就是因为聂刑凶狠,不能力战胜之。所以想了这样一个偏方,只要把他吓破胆,那万事都好办。如今聂刑非但不逃,反而还迎头冲了上来,她哪里设想得到,心下一慌,连忙掉头就逃。
片刻之前还气势汹汹,结果立马便抱头鼠窜,那模样十分滑稽,聂刑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闹了半天,原来是一个纸老虎!”
那大蛇见聂刑不再追来,方才喘几口气,将身形一晃,原来是那老妖婆的模样,朝聂刑骂道:“小子!你休要小瞧了你姑奶奶!”
聂刑哪里将她放在眼里,道:“朕今日不想与你浪费时间,你速速退去吧,如若不然,休怪朕无情!”
老妖婆听罢大怒道:“你小子给我看好,姑奶奶我要认真了!”便从怀中摸出一块深黄色的方形玉牌,将它紧紧捏住,口中念念有词地做起法来。念罢之后,把玉牌往天上一投,那玉牌顿时迎风便长,长得和日像一般大小,那蔚蓝放晴的天空,突然却是暗淡了下来,一团厚厚的黑云,也不知从何处涌出,顿时四周光芒全无,昏昏暗暗。
这个法术却是厉害,有移天换日之威能!
天色大变,老妖婆猛地大喝一声,将枯树皮般的双手往地面一招,立时有一道火海,从地面上冲了出来,直往二人扑面而去。
顿时面上烫热无比,硕大的火舌一舔,头发眉毛衣服,乃至身上的肉,都被烧焦,弥漫着一股糊味。
小柔毕竟肉体凡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脑中已乱作一团,没了丝毫主见。是时整个崖上都化作了熊熊的火海,小柔又急又怕,便欲往山崖下面跳去。幸得聂刑猛地将她一拽,拖了回来,沉声道:“休要慌乱!我等还未至绝境!”
聂刑心中怀疑,思道:“以那妖妇刚才与朕交手来看,其修为至多不过两三百年,竟不敢当面与朕交战,故弄一些玄虚,如今方才一刻功夫,哪里有这么大的威势,敢移天换日!”
这其间必然有诈,朕猜她定是和刚才变作大蛇一样,用一些幻术,来让我等自乱阵脚。是与不是,朕一试便知。
于是便将双眼一闭,丝毫不去理会那灼热火海,站定不动,果然没有一丝烫热。
将眼一开,那火海在他眼中,已如无物一般。聂刑呵呵一笑:“不出所料,又是幻术而已,不过这次却比上次逼真一点!”
对小柔喝道:“快将眼睛闭上!”
小柔慌忙便闭了眼睛,不过那肉团心哪里有聂刑这般定力,依旧是慌乱不止,全身灼热难当。
聂刑知她不能抵过,便咬破食指指尖,用血在小柔的心房处,写了一个“定”字,那最后一捺一画,“定”字便化一道金光,往小柔的内心投去。此乃用长生真君肉身鲜血所书安定符,功效又比凡人强上太多。小柔顿时便一片清凉,再无丝毫燥热。
“咦,怎么突然间不烫了?”她睁开眼睛,见得那团火海,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诧异道,“兄长,刚才怎么了?”
聂刑道:“刚才是那婆娘的区区幻术,已被朕化解了。”
老妖婆见又不成功,极为不甘,跺脚道:“好一个区区幻术!小子,姑奶奶我本想对你小惩大诫,杀杀你的威风,孰料你反而更加目中无人!如今你惹恼了你姑奶奶,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聂刑道:“你这婆娘法力不济,还偏爱逞口舌之快!有那本事尽管放马过来罢,朕会怕你半分么?”
原来那老妖婆平生最恨别人说她不济,一时怒气上了头,也是顾不得其他,心里十分委屈道:“聂刑你好欺负人!本来想逗你玩玩,哪知问也不问,一上来就下死手杀我。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也就变个蛇来吓吓你,结果你跟疯狗一般要来咬我,本姑娘也忍了。现在你还如此嚣张,轻视于我!真当我怕了你么?此番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叫我白如梦以后还怎么做人?”
念及于此,乃是狠狠地瞪了聂刑一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