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看不上乔氏用下作的手段谋得不属于自己的姻缘,自然也不大看得上她的女儿,这个什么傅兰心,虽然她还没有与之正式谋面,但心下却是没有半分好感的,她可不会允许女儿跟她混在一起,万一被带坏了怎么办?
“听说兰心与阳儿这段时日给外祖母侍疾去了,妍儿就不麻烦兰心了,回头让她的堂姐妹带她一块儿玩玩便是。”她笑着轻抚了一下女儿的秀发,就是示意她别拉长着脸,不好看。
依她看,她这大侄子怕是还没有开窍吧,母亲汤氏来的信中多次抱怨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都派不上用场,这大概还没有懂得女人的好处,她也就不奇怪他说话难听了。
她出身富贵人家,对于通房丫头这样下贱的玩意儿,是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等到成亲的事情再打发掉便是,总之碍不了什么事的。
“姑母说得也有道理,回头兰心看到邹表妹,一定会欢喜。”傅邺笑道。
傅瑶扯了扯嘴角,回头想着一定要给女儿提提醒才行,跟谁玩都不能跟那个傅兰心玩,有其母必有其女。
陶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些话都跟她无关,她也不想多听,本来见到傅家人就已经让人郁闷了,现在再来一个邹妍,她觉得这里的空气都不好闻了,遂,她站起来朝傅瑶行了一礼道,“邹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还得去看看邹少夫人那边的情况。”
邹妍似才发现了陶姚一般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转过了头,心里有点恼对方救了钟秀这大嫂的命,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又想咬手帕了。
傅瑶其实还有话想要问陶姚的,不过看到傅邺在场,她也不好问一些与女人有关的私密话,只能下回找着机会再问询了,遂点了点头。
陶姚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到坐着的傅邺却是突然起身,“姑母,我还有些事要找表哥,既然这陶姑娘还要去看看表嫂,一事就不烦二主了,还请陶姑娘给我带个路。”
陶姚心里又开始骂娘了,这傅邺是不是天生与她犯冲?两辈子她都不想招他,可他偏要一次又一次地挑事,她面有几分难色地道,“公子,这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邹妍不想傅邺这表哥与陶姚这村姑有机会说话,一听到陶姚拒绝,她忙道,“表哥,既然陶姑娘不乐意,我给你带路。”哪怕表哥现在无意于她,她也没打算放弃,她活到现在还没见过比表哥更英俊的男子呢,如今一颗芳心跳动得正厉害。
傅瑶对于女儿主动的举动,有几分不太高兴,这不是良家淑女的作风,不过她也没开口反对。
“刚还听到表妹向姑母哭诉表哥欺负你了,现在你估计怕是不想见到表哥,我就不好麻烦表妹了,省得伤了表妹与表哥的兄妹情,那就真的是我的不是了。”傅邺道,他可不想要她这个只有破坏没有建设的蜡烛插在他与陶姚之间。
现在是他要狂刷好感的时候,谁稀得要一个花痴夹在从中搞破坏。
邹妍的表情瞬间难看了,有点暗恨自己之前抱怨兄长的话。
陶姚狐疑地看了眼傅邺,她总觉得傅邺对邹妍的态度与第一世时不大相同,第一世的时候,只要邹妍的要求不是太过份,傅邺很少会反对的,当然她也没见过他与邹妍搞暧昧。
傅邺正好转头看她,与她的目光对视个正着。
陶姚看人被抓了个正着,脸上顿时有几分火辣辣的不好意思,若是别人便罢了,这人偏是傅邺,这让她感到尴尬不已。
傅邺却是心中暗喜,朝陶姚笑得很是真诚帅气。
陶姚心底却是在吐槽,又不是花孔雀求偶,笑那么好看干嘛?
傅邺却是趁机道,“陶姑娘,这一路可不只你我二人,还有我的小厮和姑母的侍女在,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一直跟在傅邺身后的观言其实早就私下里观察陶姚很久了,对于这个让自家公子上心的传言中的村姑,他总算是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了,那小脸蛋确实是漂亮,吟松居里面那几个大丫鬟论长相还真的比不过,当然,比陶姚好看的人还是有的,他也见过。
想到张伯带回来的话,这小姑娘还会医术,确实比其他的姑娘有意思多了,也难怪自家公子会上心。
不过看了她与公子的互动,他怎么觉得自家公子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人家村姑不稀罕他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村姑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所以不知道一场泼天富贵即将砸到她的头上?
总之,见到了真人,他原有的疑惑没有完全解开,又添了新的疑惑。
陶姚见状,只能暗生闷气,这下子她不再好开口拒绝,朝傅瑶再行了一礼后,她率先往外走。
傅邺笑了笑,向姑母行了一礼后,他也举步赶上前方的陶姚。
邹妍看了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点福至心灵地道,“娘,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她觉得傅邺这表哥与陶姚那村姑之间的气氛很是古怪,似乎有种别人插入不进去的感觉。
“有什么怪的?”傅瑶不以为意,“你以为你表哥傻了,放着高门贵女不要,去看上一个村姑?他还没有这么傻。”除非他连爵位也不要了,这可能吗?傅邺如果认输,不就代表着周氏的失败,傅邺怎么可能会让乔氏笑到最后?
邹妍这才不再怀疑,母亲的话是对的,她自己就生在富贵窝里面的,自然知道权势富贵是个好东西。
“娘,我不喜欢那个陶姚,你看她那个长相,分明就是个狐狸精。”她觉得还是得防一防,“要不明儿就赶她走吧,看着她老在眼前晃,我觉得味道都难闻了。”
“看你这小嘴噘得都能挂油酲了,”傅瑶刮了下女儿噘起来的嘴巴,笑了笑,随后又冷酷地道,“她也待不久,不过就几日罢了,现在赶她走,你哥还不得把你给恨上?妍儿,听娘的劝,不要跟你哥做对,以后你嫁人了,还得你哥给你撑腰,爹娘总有老的一天。”最后说的话却是语重心长了。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给我撑腰,自打娶了那钟秀,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钟秀有什么好?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摆什么清高的谱?还有她生的那个孩子,瘦小的我都怀疑能不能养大……”
此时的邹妍却是不愿想起钟秀的爹可不是个简单的教书先生,那可是大兴王朝三大书院之一的岳阳书院的山长,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之后。
“妍儿,这话你说不得。”傅瑶板着脸教训女儿,那钟秀出身确实不太高,可丈夫跟她说过,那钟山长是桃李满天下之人,这对于自家未来拓展人脉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当然,她是看不起钟秀的,不过她批评与女儿背后批评是两码事,“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的得改,以后如果说话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我看谁能救得了你?这京城可不比我们上任的那地方,京城随便一砸就有可能砸出一个王亲国戚来,我看你哥说得对,真得好好管管你才行。”
邹妍看到母亲板起了脸,这才低着头应声“是”。
另一边厢的陶姚与傅邺走在天香楼的通道内。
陶姚目不斜视,也没有刻意去找傅邺说话,总之她想是一副恪守礼教的模样。
“陶姑娘,我姓傅,单名一个邺字……”直到此时,他才开口准备介绍自己。
陶姚却是直接打断他的话,“公子,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等邹少夫人度过剖腹产的危险,我就要回去了,你我再也无相见之日,我对你叫什么名字并不感兴趣。”
傅邺的眉头皱了皱,这下子真的不是错觉了,陶姚果然对他有意见,可他这辈子并没有说过什么话得罪过她,况且他还表现得彬彬有礼,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陶姑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公子多想了,我今天才刚初见公子,与你从未有过交集,哪来的误会?”
陶姚笑得一副客套疏离的样子,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种感觉让傅邺瞬间沉下脸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算他们一时间回不到前世亲密的程度,但他绝不允许她把他当成陌生人看。
“陶姑娘,既然没有误会,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他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朋友是个不错的开始。
陶姚心里大骂,却你的朋友,谁特么喜欢与你交朋友?她是见都不想再见到他。
陶姚突然停下步子,直接与傅邺来了个面对面的直视。
傅邺以为她同意他刚才的提议,遂朝她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哪知下一刻,陶姚的话就让他的笑容僵在那儿。
“公子,我想你才是产生误会的那一个,你看,你是高高在上的京城贵公子,而我呢,只是乡下的一名村姑,我俩八杆子打不着,天上的云会和地上的泥做朋友吗?云与泥的区别,就是我与你之间的距离,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些话是他第一世跟她说过的话,他要她认清云与泥的区别,现在她就将这些话甩回给他。当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差别的,大家都是人,都是平等的众生,他没比她高贵到哪里。
她觉得自己还是装不了太久的,有些真实的情绪是掩藏不了的,那就干脆就不再掩藏。
说完,她不待傅邺反应,直接转身就往前走,谁稀得理会他是怎么想的?
傅邺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远,他此时感觉到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痛,原来这些话是如此的伤人,而他曾经就曾揪着她的头发说过这么冷酷无情的话,那她当时会是什么心情?
恨吗?
是恨吧,所以后来他怎么捂也捂不热那颗冰冷的心。
在后方听到他们对话的观言没想到这陶姑娘说话如此直接,连他家公子纡尊降贵跟她做朋友,她都要拒绝,真是不识抬举,可她后面说的话,又是那么理性,看起来很有自知之明,又让他对她高看了一眼,总比那些一听到公子的身份就扑上来的女子强得多了。
可是,他看了看自家公子难看的表情,似乎陶姑娘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他有些担心地道:“公子?”
傅邺哑着声音道,“我没事。”
前面的陶姚已经不见了身影,他没有多想,再度抬脚追往前走。
陶姚加快步子回到钟秀暂时安置的产房,掀了帘子进去,就看到钟秀还在睡,而邹晨守在一旁,两人的孩子并没有在这儿,估计正由奶娘带着。
“咦,陶姑娘,你回来了?”邹晨上前,小声地与她打招呼,“我娘子中途并未醒来过。”他有些担心妻子会饿着。
“没事,她只是太累了,让她继续睡,反正她刚开完腹,现在也不能进食。”陶姚道,“得等排气后,才能开始用一些流食,我先去看看她开刀的部位恢复得怎么样了。”顿了一会儿,“外头有位姓傅的公子找你,他说是你的表弟。”
邹晨听到傅邺来了,眼睛突然一亮,“他在哪里?就在外头吗?”
“应该吧。”陶姚不甚肯定地道,她不知道她刚才那几句话是不是赶走了傅邺。
“那我去找他说说话,我娘子就暂时拜托陶姑娘了。”邹晨道。
陶姚点点头,“邹公子可以放心。”
邹晨这才急着往外走,他刚一出去,就看到傅邺匆匆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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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一更还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