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泓走了过来,不赞同的道:“恒之,就要过年了,你应该拦住他,这个时候上山砍柴,若是锦绣夫人知道了,该心疼极了!”
孟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拦过了,可是拦不住啊!再说了,这孩子心情郁闷,让他去砍柴发泄了,心里或许还会好过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找几个小子,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就当是上山打猎好了!”
“那就走吧,一起去找人去!”一边说,一边往家里走去。
苏泓的家,是一座青砖黑瓦的农家小院,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五间。西厢房是灶房、柴房和沐浴间,东厢房是书房、库房和客房,如今东厢房和柴房,全都收拾了出来,安置孟夫子一行几十人。
幸好东厢房修建的够宽敞,一间安置齐夫子的儿子齐恒和寻风、叶茂,其余两间弄成了大通铺,安置侍卫和长随。苏泓的一家,又让出一间正房,用来安置孟夫子和齐夫子。齐恒的女儿齐芫,则跟苏泓的孙女苏音一起住,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又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齐夫子的女儿齐芫,一路上女扮男装,对外称是他的儿子。反正,齐芫这个名字,也是雌雄难辨,倒是没有太大的妨碍。
这自然不够,正房的堂屋,晚上的时候,也收拾出来,安置了叶茂、寻风的两个贴身侍卫,以及孟夫子、齐夫子的长随。如此,这才勉强把人安置好了。
叶茂听说寻风独自上山去了,顿时急得不行,连忙喊了张凛、钱剑和安四、安五,以及另外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速速往山里追了上去。
东方画锦给他们派了暗卫,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清楚负责寻风安全的那个暗卫,是肯定会随身保护,但是他还是紧张得很。
大过年的,虽然是南方,可是这深山里也下大雪,也是银装素裹。若是有刺客的话,很难隐藏身形,一个暗卫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一路走路,刺客遇上了好几拨,要不是大姐早有先见之明,派出了五个武功顶尖的暗卫贴身保护的话,而他和寻风以及齐夫子的两个儿子也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话,那肯定是要出现人员伤亡的。
五年前,齐夫子在大姐的游说下,让他的儿女们,也开始跟着习武。至今为止,虽然武功不厉害,但是身体强壮了,每人也学了几招保命的招式。不至于遇上强敌,就只能束手就擒,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苏泓想了想,连忙叫来长孙苏鸣:“你跟小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他们对这一带不熟悉,小心迷路了,或者掉入村里人布下的陷阱。”
苏泓一共有三儿一女,如今,留在身边的,也就是长子一家。女儿的夫家,在离京城五六百里的一个小县城,是当地的大族。二儿子和三儿子,在离小山村百十来里的县城,一个开店铺,一个在书院做夫子。
长子苏立,时年三十,生了两儿一女。苏鸣,就是苏立的长子,刚满十一岁。苏鸣上面有一个大苏音,十三岁;下面有一个弟弟苏唱,上个月刚满八岁。
苏鸣点头:“好,爷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带弟弟赶过去!”
“去吧,自己也要小心一点!顺便,叫上土生和铁生一起去!”苏泓叮嘱道。
土生和铁生,是孙子的好朋友,比小鸣还要大个三岁,又是打猎小能手,对这方圆十里的大山,了如指掌。人品又过硬,有他们一起去,他也放心许多。
两个孙子,虽然是在这小山村土生土长的,可是毕竟年龄还太小了一点。平日里,他对这两个孙子,也多有限制,不像当地的孩子那样皮实。
不过,自从恒之他们来了之后,见过锦绣夫人的两个弟弟,还有齐宣的两个儿女,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孙子孙女,似乎爱护太过了。日后,还是得放开手脚,让他们可以得到很好的历练。
土生和铁生,这两个山娃子对来自京城的“少爷”,十分的好奇。苏鸣一开口,二人就立刻答应了,麻利的拿了只的弓弩背篓,跟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就欢快的跟着上山去了。
这个叫南水山的小山村,大约有五十多户人家,背靠大山,前面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山涧。村口隐藏在茂盛的灌木丛中,两边是悬崖峭壁,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易守难攻,数百年以来,就连土匪都不乐意光顾。
村子后面的大山,连绵起伏,物产丰富。老虎狮子和狼等猛兽,这离村子方圆十里的地方,并不常出现,故山鸡野兔麂子,很是不少。野猪,时不时的,也可以看得到。
此地的冬天,虽然白雪皑皑,但是山林里依然有许多绿色的树木、灌木和茅草。天寒地冻,更容易饥饿,小动物忍不住,出来觅食。
几只山鸡,在前面的草丛里低头吃草。
此时,叶茂几个已经跟寻风汇合了。一路上,叶茂走在最前面,看到此情此景,顿时眉开眼笑,手中的弓弩飞快拉开,几支竹箭流星般的射了出去,十分容易的,就命中了两只笨笨的山鸡。
“中了,中了!”年方十三的叶茂,孩子气还是有点重,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京城一带的大山,可没有这么容易打到猎物。一来,那里的猎物,都被打得有点光了。二来,那里的猎物或许见的人多了,比这深山老林里的猎物敏锐多了。
这个时候,苏鸣带着三人,也赶了过来。
“我知道这样一个地方,那里温暖如春,可以打到很多猎物!只不过,那里有老虎和狮子出没,比较危险!”土生听了叶茂的话,就不禁开口道。
叶茂很是兴奋,眼睛亮闪闪的,热切的追问:“真的啊?在哪里?可以带我们去么?”
铁生稳重一点,就白了土生一眼,连忙道:“那地方危险得很,俺们村里的人,除非身手最好的猎人,否则的话,都是不敢在这个季节去那里的!就算是猎人,也不敢轻易去,要去也一般会选择在夏天或者秋天去!”
叶茂看向钱剑和张凛:“我认为没有多大的关系,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上大树躲避。你们觉得如何啊?”
不说这两个侍卫,以及他和寻风的暗卫,都是绝顶高手,就是他自己和寻风,区区老虎和狮子,根本就不用畏惧。以他们的武力值,只要不轻敌,小心谨慎,大胆出击,当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钱剑跟张凛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钱剑点头:“可以去,不过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大意!”
锦绣夫人有交代过,此去出游,尽量让寻风和叶茂多多历练一下。若是有机会,只要危险不大,就不用顾忌太多。就算没有机会,也希望他们可以创造一点机会,让他们好好磨练一下。
人都勇气、意志、胆魄,天生就有的,放眼整个世界,也当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是靠历练出来的,而作为一个男人,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就算不得是英雄好男儿。在外历练,可比上战场,要安全得多。有合适的机会,就不能放过。
钱剑和张凛,深以为然。
而且,上一次的事情,让寻风意志消沉,必须给他找一个机会,让他尽快的振作起来,坚强起来。一路上,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很多时候,一天下来,他竟然说不上五句话。以前,他可是个开朗的人,虽不是话唠,却也算风趣幽默,很是健谈。
苏鸣急得额头出汗,连忙劝阻:“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时候的老虎和狮子,在那个地方,出来觅食的还不少。而且,听老猎人说过,那些猛兽特别的厉害。在去那里的路上,也经常会遇上那么一两只,可不能不当回事!”
锦绣夫人的弟弟啊,那可伤不起,更加损失不起!若是这两人有半点闪失,他都没法跟爷爷交代,一家人都没脸去京城,更加没有脸寻求锦绣夫人的庇佑了!
数九寒天,竟然把他急得脑门上都是汗珠。
铁生见他这样,哪里还不明白,京城里来的这两个少爷,肯定是身份十分贵重之人。他不禁满脸苍白,心跳如鼓,目光狠狠的瞪着土生:“就你嘴巴多,你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碎了!回去,我一定告诉爷爷,让爷爷狠狠的收拾你一顿!”
土生,是铁生的堂弟,二人的爷爷是一个人。
“俺,俺错了。”土生也被吓到了,满脸的不安和愧疚,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两个耳光。
叶茂见状,不禁心软了,就松口道:“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担心,那就不去了!”
“好啊,那俺们就在这附近转转,打多几只山鸡野兔和麂子回去。”苏鸣不禁满心的欢喜,眉头舒展。
然而,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寻风,却语气十分坚定的道:“你们不去,我去!没人带,我自己找去!”
一副十分倔强的样子,从他那没有光彩的眼里,大家竟然看到了一种生无可恋。
叶茂的心不禁一阵阵的刺痛,含泪看向钱剑和张凛。
张凛和钱剑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二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张凛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吧!我们陪你一起去!不过,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有丝毫的懈怠,老虎和狮子的攻击了能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目光扫过叶茂和寻风的箭筒,不过才十来支,不禁眉头微皱:“那边有一个竹林,大家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带两个人过去,多多制作一些竹箭。”
大家带的弓弩,都是适合配制竹箭的,苍翠国对铁制品管制得十分严格。大量带着铁箭出行,那肯定是不允许的,也不实际。相反,在南方好多地方都有竹林,竹箭用完了,还可以随时就地取材,多多制作。
寻风一声不吭,率先向竹林走去。
那步伐,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叶茂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暗暗点头。
看来,有点事情做,对二哥振作起来,还是有很大帮助了。但愿跟老虎狮子搏斗之后,二哥可以恢复过来,不再怎么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让人看得既揪心,又难过。
钱剑于是一挥手,示意众人:“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竹林就在前方不远,很快就到了。
南方的竹林,即便是在冬季,也是郁郁葱葱。
这里的竹子,种类奇多。
叶茂不但看到了可以制作笛子的墨竹,还看到了可以制作工艺品的罗汉竹,想到大姐擅长雕刻,他不禁很是激动,决定多带一些回京城去,大姐一定会很喜欢的!
至于楠竹、斑竹、水竹等等,都各自占了一个小山头,这里简直就是竹的海洋,让在北方土生土长的众人,不禁叹为观止。
“有墨竹,罗汉竹,回去的时候,我要带一些回去!”叶茂到底年纪小一点,当即欢呼着跑向东边的那座小山,那里生长着一片罗汉竹。
寻风的眼里也有了一点温度,默默的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这才往水竹的方向走去。
水竹的韧性较强,制作的竹箭不错。
其实,对于寻风叶茂这样潜心跟着顶尖高手,学了那么多年武功的人来说,随便一根竹子制作的竹箭,都可以射穿老虎狮子的身子。至于钱剑和张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随便摘一片叶子,都可以当暗器使用。
半个时辰之后,计划中的两百支竹箭做好了。
土生和铁生,这两个少年,居然还是编织小能手,利用竹篾编织了好些背篓。人手一个背篓,有大有小,正合叶茂的心意。
这下,打的猎物,就不用一直拎着了。
铁生的脸上有了笑容:“到了那个地方,大家可以多采摘一些野菜和野果,如今是冬天,家里没有什么新鲜青菜可吃。那个地方,有大量的野菜。”
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明了,同时又有点兴奋。
土生说的那个地方,要翻过两座大山,走了整整一个半时辰,这才好不容易到了。
所幸,大家这么辛苦,冒险赶来,还算值得。
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山谷。
寒冬腊月,这里竟然绿意盎然,生机蓬勃。
满目的翠绿,鸟语花香,野果随处可见。
山鸡野兔麂子在草丛里不断出没,即便是人来了,那些小动物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停了下来,竖着耳朵,愣愣的看过来。一会儿,又扑进草丛里,找食物去了。
叶茂准确的做出判断:“这个地方,莫非有地热?”
铁生点头:“是的,那边还有一个暖水塘。据说,鸡蛋放在水里,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煮熟!”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气温这么高了!”叶茂了然的点头。
这个地方,除了有地热之外,还是四面环山,唯一的一个出口,也只是一条狭小的裂缝。就这裂缝,还隐藏在各种藤蔓之中,若不是有土生带路,大家肯定是找不到的。
土生:“这地方,俺也就来过一次,就在去年秋天,跟俺爹和二叔三叔,还有几个舅舅一起来的。那一次,村里的几个猎户,也一起跟走来。不然的话,俺爹也是肯定不会答应俺一起来长见识的!”
苏鸣解释:“他爹和二叔三叔,还有几个舅舅,都是打猎高手,身手很不错。”
叶茂放在背篓,可劲的采摘野果和野菜。
这些东西,可是比肉还好。
大姐说,这山野菜和野果,叫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多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一路走来,老是吃白菜萝卜,他也吃腻了。
寻风的目光,就一直四处扫射,连山鸡野兔他都不看在眼里。此次来,他就是冲着老虎和狮子来的。
京城,秦王府。
诸葛芬芬亲自送来了年礼,今天的她状态却不好,眼眶有点红肿,似乎哭过。
东方画锦很是着急:“你怎么来?有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还不是我那表弟!实在是可恶至极!”
诸葛芬芬气愤难平:“这人心思叵测,住在我公公家里,平日里却没少让我两个小叔子吃暗亏。偏偏我婆婆又甚是偏袒他,总觉得他是自己的外甥,心疼得很。对于这个人,我实在是厌恶极了,堂堂七尺男儿,做人不堂堂正正,偏喜欢耍心机,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东方画锦好笑的摇头:“不过是个表弟,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完全没有必要,讨厌这人的话,就使用计策,把他赶走就是了!”
诸葛芬芬:“可是,我婆婆拿那人当宝贝。连我相公说的话,我婆婆都不太相信,反而对那表弟十分的信任。唉,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