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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
    “砰!砰!砰!……”
    一排枪响后,几个熟练的工匠立即从坑中起身“咔嚓~”一下扳回火绳,拉出枪栓。
    随后将一枚铜壳弹装进去,撕开了铜壳弹尾部的纸壳抽出撚子。
    然后再推到了枪膛里,吹了一下火绳确认火绳还燃烧着。
    这才钻到了坑里,拉动了扳机上挂着的绳索。
    “砰!砰!砰!……”
    八十步外的重甲“轰轰轰……”的炸开了,一个个恐怖的炸穿痕迹……
    都无声的说明了弹头的威力!
    “射击、装填,到再瞄准射击不过是三屈指时间啊!”
    张小公爷现在其实是满心古怪的,他是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这把枪。
    若说这是大明朝这个时代的枪,那铜弹壳、枪栓、膛线……这些玩意儿怎么解释?!
    可要说它是下一个世代的枪,那特么火绳还挂在枪上呢!
    只能说这是一把混合式的古怪枪械,有点儿说现代不现代、说古又不古的奇怪组合。
    偏偏它还瞅着似乎很合适,没看出哪里有啥不妥。
    甚至射击的间歇,比之前需要重新装填的火绳勾枪强多了。
    “炸了三百多条枪管啊……”
    朱厚照说起来眼角直抽抽,幽幽的道:“本宫,这是下了死力气了。”
    张小公爷感慨的拍了拍熊孩子的肩膀,然后同情的看着那些个眼珠子通红的工匠们。
    看来他们这些日子,那是没少遭罪啊。
    “五十次勾拉最合适,再多容易炸膛、精准亦高不了多少。”
    熊孩子很乐于跟小公爷介绍自己的成果:“可以打一千发弹,枪管就不成了。”
    小公爷点了点头,便过去看那些个被固定起来的重甲。
    这是目前大明制式的铠甲,张小公爷也认为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铠甲之一。
    铠甲上现在被打穿了一个个的洞眼,而中间模拟人体部分的羊肉则是被打的飞溅。
    铠甲的后方直接穿开了洞眼,看起来停止作用力还不是很好。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的不错了,碾压周边国家简直是杠杠的!
    “火炮亦做出来了几门,但都是小型炮。”
    朱厚照说着,一把拉上张小公爷飞快的跑到了另一处的试炮场地。
    小公爷则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几门炮,整个人呈现略傻的状态。
    炮尾部有炮塞、炮闩,拉开炮闩便能够将一枚放大版铜壳子弹的炮弹塞进去。
    要将炮放平,然后才能将炮弹放在炮塞上。
    随后撕开铜壳尾部的纸壳,将撚子抽出来挂在炮塞上。
    随后推动炮闩将炮弹塞进了炮膛内,这个时候才能将炮调整角度进行瞄准。
    “嗵嗵嗵……轰!轰!轰!!”
    火炮虽然变成了小型的,但显然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了!
    远远的,那座夯土薄砖墙直接“轰隆~!”被炸开了一条口子。
    “果然还是不成啊!一寸半的炮,威力还是差了些许。”
    朱厚照望着那城墙,幽幽的叹气。
    这只是朱厚照实验性做出来的,之前有纸包装药的经验。
    于是留空和中间部分做的其实相差不大,只是弹壳没有达到后世那么薄。
    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能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五千杆枪、一万发枪弹,需要做多久?!”
    张小公爷呼出一口气,任何一种武器没有经过战场的检验终究是纸上谈兵。
    熊孩子听得这话楞了一下,随即赶紧道:“五日!模具都有,大匠们都能做了!”
    第一批做起来是最困难的,毕竟需要制作模具。
    然后再用模具锻压出工具,最后还得用工具来制作成品。
    还得不断的试、不断的调整,头一批枪管炸膛、损坏了九成。
    现在最终的成品只有不到三十根的枪管,一半多是在钻孔次数中耗损了。
    还有是在试枪中炸膛了,损耗不可谓不大。
    “国防军一部先装备一批,再做一批我带去滇南试枪!”
    对于张小公爷的这个提议,熊孩子倒是没有反对。
    “本宫再做几门一寸半的骑炮,虎哥儿你带过去试试手!”
    看着一脸认真的朱厚照,小公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朱童鞋,这会儿却鼻头一酸。
    梗着脖子看着小公爷道:“虎哥儿,你可答应过本宫的!将来要带本宫上战场!”
    “一定!但这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肯定是不成的。”
    次日,朝堂接滇南八百里急报。
    十数日前大理大雷雨!
    黠苍、白石二溪水涨,漂没民居五百七十余所、驿道断绝不知其灾情。
    滇南布政使司急请国朝赈抚,还担任着户部尚书的佀钟哀叹。
    老夫怎生如此命苦啊,这都临退休要进元老院还闹出这档子事儿。
    亦是在这个档口,张小公爷悄然的将服部姐妹、米鲁等人与张诚一并送出了京师。
    夜晚的潮白河凉风习习,这处码头是调查局专用的码头。
    边上一大片的荒地是刻意空着的,岸上的芦苇将这处小小的码头隐蔽了起来。
    从外面完全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也因为隐蔽所以只能是乘坐小船离开。
    潮白河上会有货殖会的船在等着他们,到时候他们换上大船即可出发了。
    “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张小公爷对着四女点了点头,随后目送着她们登上了小船缓缓的离开。
    服部两姐妹在船上对着小公爷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米鲁则是默默的望着小公爷没有言语。
    田蕾与米鲁并肩站在一起,望着张小公爷沉默不语。
    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张小公爷目送她们离开。
    “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朝堂经过激烈的讨论,刚刚决定从粤北采购米粮调集后通过黔州运往滇南赈灾。
    亦是此时,滇南再来急报。
    初报后数日、十日内,滇南各处雨势渐大、河川水皆暴涨!
    春城、安宁、呈贡、晋宁……等州县,多处有续惨遭水淹。
    多个州府驿道中断不知其情,有闻白莲趁灾作乱。
    更有流民来报,言道多处贼寇趁灾抢掠……
    同时亦传出有当地部族,趁机作乱已然有乱象之态。
    顿时,朝堂上乱成了一片。
    这就不能忍了啊,万一要真有人趁着这次大灾闹成流寇怎么办?!
    然而弘治皇帝却很镇定,只是命各部尚书、内阁拟定一个章程出来。
    随后便没有了下文。
    而御书房内,三大学士则是看着调查局送来的急报陷入了沉默。
    这是源自于李福达的第二份密报,上面写着的事情很简单。
    “滇南将反,掌握之中。牵涉甚广,名单已得。”
    而下面的时间,则是在滇南大水爆发之后的第二日。
    也就是说,现在很可能滇南已经造反了!
    “陛下,犹豫不得了!此番当派大军围剿之!”
    刘健满眼怒火,他其实也猜到了到底什么人牵涉其中。
    卫所将撤、黔州头人们归顺国朝交出权柄,若说那些滇南的头人们没点儿想法怎么可能。
    而这些年滇南说实话,好处实际上是不少的啊!
    其中最为著名的一项,便是——滇金!
    南北朝周思纂公作《千字文》,便有“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之句。
    而他的这句话,则是出自于《韩非子》。
    其曰:“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
    “采金之禁,得而辄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而人窃金不止!”
    丽水亦因产金,后被呼为“金沙江”。
    古时由来,滇南一地便是产金之地。
    然而,便是这产金之地却从未给国朝贡献过多少金子。
    他们停止采金了么?!
    显然不是,那金子去哪儿了?!
    还能够去哪儿,自然是落入了各部头人、当地卫所布政使司那些人手里去了。
    若是从前,哪怕是布政使司换人了也无所谓。
    当地卫所都是世袭的指挥使、校尉、千户百户,再有当地头人。
    塞他们应得的一份就是了,若是不懂事儿……
    那弄不好就得出现一个杀官造反的事件,再砸些许银钱与国朝言官御史。
    告那布政使一个官逼民反,策动朝廷招安封官岂不是爽歪歪?!
    然而,现在御史言官都嗝屁着凉了。
    眼瞅国朝又要将卫所撤销、将头人权柄拿下,再加上他们从上到下屁股可没一个干净的啊!
    还有那调查局,据说乃集结原厂卫中大批侦缉好手。
    且在各布政使司皆有大量眼线,这更让他们寝食难安了。
    还有那刘大夏,那尼玛个老东西居然要搞“廉政肃贪院”!
    而且陛下、内阁及诸部,都答应让他去弄了。
    若是失去了权柄,再给那老家伙的“廉政肃贪院”拿来做敬猴的鸡、上任的三把火。
    那真不止是自己狗命不保,那是全家都狗命不保啊!
    如此算来,不造反的话他们哪里还有出路?!
    事实上当初米鲁造反的时候,他们就在边上蠢蠢欲动了。
    米鲁一度逃到滇南都有回旋余地,若说这些个滇南的土司们没想法?!
    那怎么可能啊!
    “此事,朕会让军部来处理。”
    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对着几位学士们道:“最近政务院情况如何?!”
    “还有各部开科遴选,如今取了多少人?!”
    提到这个事情,三大学士倒是感慨良多。
    “玉螭虎所提政务学院之议,如今收效良多!只是还需等吏部考核,再派教习。”
    李东阳这个时候站出来,作揖道:“各部开科遴选,如今共取士七百有余……”
    “有了这批人,各部现在运转快多了!”
    谢迁这个时候亦站出来道:“老臣曾往弘文注释院,虽吵闹异常但总纲已议定。”
    弘治皇帝听到这个事情,不由得站了起来。
    这个事情也是他几位关心的,若不是为了严控各学他何必搞出这么多事儿?!
    “情况如何?!”
    谢迁闻言,赶紧拱手道:“四书断句注释,已然开始!应可在两个月内成书。”
    “太慢了,要快些!更快些!”
    弘治皇帝对此极为不满意,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些书籍,还关系到了庠序教谕部的。”
    “天下县学、州学、府学,皆须以此为标准!催一下,让他们尽快!”
    顿了顿,弘治皇帝沉声道:“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大量经典须断句、注释!”
    “若是都如此耗时,怎么赶得上?!朕组此‘弘文注释院’,不就是为了尽快成书么!”
    谢迁赶紧俯身拜下:“臣明日再去催催,让他们尽快完成!”
    三大学士其实也发现了,朝堂现在关于他们的变化除了元老院之外还有多项。
    早朝基本就是诸部尚书们上奏一些要事,然后内阁答辩、弘治皇帝能现场处理的就处理。
    无法处理的就交由内阁这边拟定一个章程,而内阁拟定时基本会找来提出问题的尚书、侍郎。
    几方在确认了章程之后,便提交弘治皇帝朱批。
    然后下拨各部执行,这使得国朝处理事务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除此之外,内阁、诸部尚书和侍郎还需要不时督促一番。
    内阁在这方面去的是比较多的,比如这次就是谢迁去督促弘文注释院加紧工作。
    “各部此番取士,考核时间拟定为一个月!届时让他们把名单提交给吏部。”
    弘治皇帝顿了顿,继续道:“吏部那边今次考核后,再复核一遍各部此科所取士子是否合适……”
    “政务学院那边,晦庵公还需盯紧了!届时吏部功考来京述职者,不可有浑水摸鱼的。”
    刘健赶紧拱手:“此事老臣亲自盯着,带人复核!决计不让其出错。”
    上下左右吩咐了一番,再问问三大学士有没有什么疏漏。
    确定了没有问题,弘治皇帝这才挥手散了此番御前会。
    弘治皇帝其实也发现了不同,以往自己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奏章、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务。
    如今自己不仅轻松多了,而且对国朝事务实际上掌控力更强了。
    大部分重要事宜,他完全可以通过早朝知晓并根据三大学士的意见现场处理。
    调查局亦会拣选一些调查的情况,递入宫中。
    一些需要督办的事宜,弘治皇帝直接命人把条子交给内阁就是了。
    内阁自然会找相应的各部尚书、侍郎们商议,最终出个章程给他朱批。
    “萧伴伴!去军部!着人请军部诸将前来!”
    回到后殿,换上了军装、整理好仪容随后登上马车的弘治皇帝开始往军部去。
    弘治皇帝感慨着,这痴虎儿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朕若是刚即位的时候遇上他,那该多好啊!
    但随即弘治皇帝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其实也不晚。
    且有着痴虎儿的辅佐,厚照将来即位也可轻松多了罢!
    思绪纷飞之间,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军部所在的大殿前。
    “立正!!”
    弘治皇帝刚刚踏入了军部,军部内的诸将们“哗啦~”的便站起来了。
    弘治皇帝肃容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便有萧敬唱礼:“礼毕!坐!”
    “哗啦~!”军部诸将们这才坐下,弘治皇帝望着虎头老国公等人点了点头。
    随后沉声道:“调查局的报告,诸位都看了罢?!”
    虎头老国公、成国公、威宁伯……等人都点头称是,表示自己都看过了。
    “看来,痴虎儿此行要提前了!”
    弘治皇帝沉声说着,随即起身走到了一边的沙盘。
    沙盘上的是调查局所制的滇南沙盘,同样的黔州、蜀中、粤北……等等诸布政行省的沙盘这里全都有。
    甚至九边的详细沙盘,从边境一直到京师。
    囊括了秦地、晋西等在内的沙盘,这里全部都有。
    “总督粤北、黔州、滇南三布政使司、指挥使司,应当是足以应付的。”
    汪直拱手作揖,轻声道:“大明境内,都是调查局在做事。谍报司……”
    “此事非汪公之责,谍报司成立之初便是针对于大明境外。却不是汪公之责。”
    弘治皇帝看的很透,虽然说这件事情如果汪直的谍报司去办也许会更好。
    但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不是因为一时方便就要去打破的。
    一如调查局不能到境外,去执行谍报司的任务一般。
    只有划分好的细则,才能够处理好事情。
    “陛下,此事臣建议让张仑亲自来军部说明为佳!”
    威宁伯王越沉吟了会儿,眯着年纪捻着须轻声道:“那孩子,想法总是于我等不同。”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亦觉着有理,于是便摆手让萧敬去召人过来。
    随后这军部君将,则是继续在沙盘上鼓捣。
    “安南一方恐怕也不会安稳,汪公的谍报司却是要辛苦些前往查探一番。”
    汪直点头称是,沉吟了会儿道:“陛下,臣建议此番可将调查局、谍报司两方整合。”
    “其相关谍报,皆交由平叛主将参阅。”
    说着汪直便把上次保国公朱晖平定九边之后,总结卷宗递给了弘治皇帝。
    里面包含了上次因为调查局、谍报司,因为归属不同造成一定情况下的情报不畅的问题点出来了。
    弘治皇帝现在也有一定军事素养了,毕竟这军部里如此多的沙场老将。
    且张小公爷给他说的,掌握了军部、军方皇家可保万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所以对于军部事务、军事方面,他特地多用了几分心思。
    因此他亦清楚,若是前线情报还要传回帝都、再发往滇南。
    那等情报抵达了,啥都凉菜了。
    “临时整合划归领军主帅,但各不互属!”
    弘治皇帝很快的定下了基调:“且,每次用令皆须记录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