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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北风刚烈吹南浪,春秋千古一
    这一个春节,没有几个人过的舒心的。
    整个京师乃至大明上下,普通百姓们过的很开心。
    然而只要是读书人,都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人对这个年上心多少,他们甚至隐隐预感到了可能发生的巨变。
    上一次的经筵辩讲,是玉螭虎对阵刘大夏。
    其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那次经筵辩讲之后国朝的变动剧烈。
    陛下从对翰林院、都察院稍微有些支持,到彻底的无视直接表象化。
    内阁诸部原本对于玉螭虎,多数是持中立态度。
    也是那次经筵辩讲之后,他们几乎是全力在支持玉螭虎的提议。
    军部被弘治皇帝亲自统领,内阁原本的太子太师、太傅再没有干涉张小公爷对太子教习的问题。
    所有人都很好奇,当年的那场经筵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知情者无一不讳莫如深,丝毫不敢提及。
    而这一次……经筵辩讲,又是张小公爷闹起来的。
    那么这次经筵辩讲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呢?!
    最重要的是,此番经筵辩讲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又会有什么利好消息?!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挪移到了开春。
    当大明上下的举子们抵达京师的时候,无论是之前来过的还是第一到的全都愕然。
    巨大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际,城墙上的巨大的石块儿、城头上的巨大火炮。
    还有那些身着黑甲“咔咔咔……”在城头上不间断巡视的军卒,让所有人目眩神晕。
    崭新的石块直道极为宽阔,边上有身着衙役袍子的汉子在管着来往车辆。
    “诸位老爷们,需照着标识走哈!若是错了,可得罚银子的!”
    眼见那些个勋贵子弟模样的、官宦人家模样的,都老老实实的照着车道走。
    这些外来的举子哪里敢造次?!赶紧躬身谢过,然后跟着马车一并前行。
    贡院中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前来参加此科的举子,互相熟悉的见礼后笑呵呵到一边密谈。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也期盼着那场巨大的经筵辩……
    这一场春闱原本是国之盛事,然而现在却似乎沦落到了次等模样。
    或许也是因为玉螭虎对它的改变,这不再是三年一场的盛会了。
    变成一年一次不止,还有其他诸部的录科出路。
    当大家不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科举的氛围无疑轻松了许多。
    惯例的封贡院、开科,更快捷的考完后批改卷章。
    程敏政的期限已经过了,国朝为了恢复他的名誉让他重新担任了此次科举的出题。
    为了这事儿老程感激的给弘治皇帝磕了好些个响头,对内阁连连作揖不已。
    这年月里,名声对于一个人太重要了。
    老程活了大半辈子,差点儿就在唐伯虎这事儿上栽了。
    历史上老程出狱后忧愤相加最终病死,也与这种情况有关系。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忧愤相加,反而是得到了宽慰还有起复的机会。
    自然就趁着停职的时日间好好的锻炼身体,总算是熬到了期满。
    加之国朝也确实缺人手,于是他便复官做了礼部右侍郎。
    按照弘治皇帝的安排,佀钟进入元老院后他将接任户部。
    “紧张么?!”
    张小公爷对着面前湛若水笑着问道,后者摇了摇头。
    “此番经筵辩讲,老夫准备的不是一两日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缓起身。
    却见他对着张小公爷,一个长揖到底。
    见得这老人如此玉螭虎有些莫名其妙,赶紧起身扶住他。
    “先生这是作甚?!如此大礼,小子当不起啊!”
    湛若水将这大礼坚定的行完,这才笑着对玉螭虎道。
    “当得起!老夫读玉螭虎之卷,里面堪为字字珠玑!”
    “许多关碍茅塞顿开!”
    湛若水说着,脸色渐渐的严肃了起来。
    “既是从玉螭虎处觅得学问,怎能不抱之以理耶?!”
    呃……那些准确的说,真不能算是咱的学问啊!
    张小公爷实在是哭笑不得,若说学问的话其实他真的未必比此时的大儒差的太多。
    玉螭虎当年被老教授逼着学了一堆八股,学的是头昏脑胀。
    但这并非是说真的学了没啥用,很多其中的道理在生活中会慢慢被品味出来。
    生活在网络时代,他自然就会上线通过网络来补充自己学识中的不足、寻找印证。
    这可是古人不曾有的便利啊!
    也是这一份的便利,让他见识到了后世多如牛毛的各种论调、论点。
    各种争吵撕批那更是充斥在许多专业论坛上,各种论文打开知网都可寻到。
    可以说,张小公爷学到的东西可不止是他自己的智慧和思考。
    这更多的是源自于后世无数人,对经典的总结、观点和看法。
    这些东西写下来之后,就连湛若水这样的大儒都说茅塞顿开就不足为奇了。
    “先生不必谢我,小子亦不想那些愚民之策害我华夏苗裔!”
    张小公爷一脸肃然,倒是对着湛若水深深的一个长揖:“所以……”
    “此番经筵辩讲,则拜托先生了!!”
    潮白河码头,庄柏寒望着往来的巨大货船心驰神往。
    可惜这些货船都不是他的,想到那些个勋贵们、商贾们从中渔利他就恨的牙痒痒!
    恶贼!与民争利!无耻!
    陛下为了蝇头小利,居然不顾国体!我等此番必须要告知陛下,天下怒玉螭虎久矣!
    “都准备好了么?!”
    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庄柏寒望着河面点了点头。
    “放心!有志之士终究是多数的,国朝养士百五十年!我等仗义死节便在当下!”
    眼见庄柏寒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的走出来了数十人。
    在那数十人身后,更是跟着近乎百余身着儒衫的青年。
    他们双目中尽然是怨毒、疯狂,望着那河上商船低吼。
    “仗义死节,便是在当下!!”
    赵孟申笑吟吟的和许多举子们打过招呼,这些都是乡里来人。
    鄯善这些年累积下的善缘众多,这些名士子弟们都接到了老师的来信。
    这一次要做什么他们很清楚,想到自己即将名扬千古不由得热血沸腾!
    扳倒国朝最大权臣啊!史书上将会如何写他们?!
    只要想到青史留名,想到自己因此飞黄腾达……
    顿时这些个举子们差点儿尿都憋不住了,乐滋滋的开始琢磨到时候如何占得好处。
    那玉螭虎据说家中财资可不少,此事可徐徐图之。
    还有那日进程见之两位倭国女子甚是靓丽,却听说是那玉螭虎的身边人。
    介时斗倒了他玉螭虎,这些个女子莫要浪费了。
    寻几个回家里暖床,红袖添香亦是不错的。
    毕竟跟着玉螭虎名声臭了,哪儿有跟着自己这等大名士、前途无量的进士好啊!
    我等还是清流,且乃是风流士子。
    尽管是不如那玉螭虎生得好看,却也得一身好皮囊呢。
    至于此事会不会失败……
    呵呵,我大明文坛半壁江山皆站出来了!
    哪里还会有输?!恐怕自国朝立国以来,就没有过这等情况罢?!
    陛下难道还会把我等全入罪么?!
    他难道不怕天下士子议论纷纷,最终烽烟四起动摇国体么?!
    “孟申兄且放心!我等早已得恩师密函,此番为大义!”
    眼见一青年对着赵孟申拍着胸脯,狠声道:“我三十余师兄弟,如今尽数在京师内了!”
    “介时一声号令,我等便可随之讨贼!”
    赵孟申笑着不住点头,心里却大骂且尔娘之!
    你那三十余师兄弟里头尽数都是秀才,这特么顶个屁用!
    若不是想着你们凑些许人数,形成压制之潮谁会找你们啊!
    当然,表面上赵孟申还得笑眯眯的给他说。
    “此番我师已知晓大家心意,且放心!只要此事得当……”
    赵孟申顿了顿,轻声道:“考个举人,当是可以的!”
    没错的,赵孟申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拉人。
    否则的话,这些士子哪里会平白无故的与他们站在一起?!
    弘文注释院有最终解释权,那些题目要怎么解释他们还不是最清楚的么?!
    从他们那里拿得消息,只要是不蠢怎会考不好?!
    “哈哈哈……好!孟申兄且放心,诛此恶獠国贼乃我等名教子弟之大义!”
    萧敬在新皇宫中行走着,嘴里不住的砸吧。
    我萧梅东也算是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人了,没成想临了还见到了如此盛景!
    实在是不枉此生啊!
    “老祖宗……”
    一名小内官匆匆而来,萧敬摆手摒退了左右继续往前逛着。
    “赵孟申、庄柏寒二人串联士子逾五百余,欲在经筵辩讲当天发难……”
    小内官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的老祖宗。
    继续躬身道:“还有各地赶来的举子中,半数皆参与其中……”
    “局里截获弘文注释院密信共八十有四,近半数以上国朝名士皆有勾连……”
    小内官轻声细语的将这些说了一遍,萧敬却只是笑而不语。
    待得小内官说完后,才用着沙哑的嗓音轻叹道。
    “好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啊!咱家,这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