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八百五十一章 远道而来欧罗巴,老骥伏枥钱
    老钱满心都在哆嗦啊,这光宗耀祖啊!
    将来这青史所录,他老钱能得是啥地位?!
    能让陛下许乘辇同行,怕是那些个文官们都得嫉妒的眼珠子红透了去。
    “老奴,愧受了!!”
    弘治皇帝一下船就要去查验,其实也是为了打老钱能一个措手不及。
    主要是这粮食的产量,实在是超越常识的离谱。
    亩产五石以上啊,这啥概念?!
    大明上田的亩产,也才只有二石半。
    这都还是上田啊!
    中田、下田的亩产,很多仅有一石半甚至一石。
    这尼玛……一下子,就是翻数倍的干活。
    弘治皇帝过了最初的激动,接着就是怀疑:这玩意儿真的假的?!
    其实不止是弘治皇帝怀疑,来访的元老院、内阁诸部司也在疑虑。
    毕竟这些个新粮食,那都是闻所未闻的。
    他们见到的只是收获回来的,产量只是听闻到的。
    但到底这个粮食如何,没有亲眼所见谁都心里抱着一丝的疑虑。
    下船就马上要去检查,这不仅是弘治皇帝的想法。
    其实也是其他朝臣们嘴上不说,心里何尝不是这个想法?!
    老钱能作为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自然也猜到了这片心思。
    既然自己手上的东西是真的,那也不怕人家来查验。
    当下便让人在前头开路,激动恭敬上了辇驾伺候着弘治皇帝向城外的田庄驶去。
    城外一大片的田庄,尽数收归了国朝。
    这里有一半是国朝归属的,另一半则是内库归属的。
    两边的租子都一样,都是什纳一的租子。
    再算上国朝本身所纳的租子,也就是二八租。
    且根据内阁新的规条,若是州府三司申报当年收成低于一石便可免纳。
    国朝手里有了粮,自然心不慌。
    灾荒之年放百姓休养生息,这哪怕是傻子都知道。
    可从前实力他不允许啊!
    少收一分粮秣,国朝支应能力就降低几分。
    其时大部分的田亩都在各地藩王,及当地乡绅手里。
    这导致的便是帐目上的田亩非常多,可实际上国朝掌握的田亩却没多少。
    于是只能是大量收租,才能够支应国朝的开支。
    而租子和税赋高了,百姓们没奈何又只能是去投效各地乡绅、藩王。
    各地乡绅、藩王们势力渐大,借由此又强占国朝所属的田亩。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国朝田亩越来越少、乡绅藩王田亩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直至张小公爷给国朝提供了足够的狠手,才慢慢的转变过来。
    “隆隆隆……”车队缓缓的前行,夷州首府周边早已经铺设了直道。
    反正放着那么多劳工,不用白不用啊!
    测算一番,老钱回京送粮述职的时候顺便找找路子。
    批复下来就来一群大匠,回头就把这夷州大部分的直道给修好了。
    这也是夷州人极为钦敬老钱能的原因,那夷州给钱公公立的万家生祠可不是白立的。
    城外的田庄很快的就到了,弘治皇帝在车上自然不忘了亲切的勉励了一番钱能。
    而辇驾缓缓的停下之后,车门被敲了敲。
    “陛下,已经到了地方了。”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随即起身。
    车门则是从内向外被缓缓打开,钱能赶紧先下车。
    躬身在车侧侯着,弘治皇帝走到车门前向外望去。
    顿时可见满眼的苍翠,一枚枚的玉米穗子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玉米杆上。
    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弘治皇帝顿时激动了。
    三两下“当当当~”的踏下辇驾,撩起袍子便向着玉米地冲去。
    然而这玉米足足有着一人高,走进去那基本人就只能是满眼看到玉米杆子。
    弘治皇帝试探性的走了一段儿,只能是叹气退回来。
    倒是群臣兴致勃勃的在玉米地里行走着,弘治皇帝似乎还不甘心。
    抓起身边最近的玉米杆子,对着老钱能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可以摘!陛下,这些是已可采摘的玉米!老奴特地流出来,给陛下与诸位大人的。”
    弘治皇帝激动的一摆手,顿时群臣们哗啦啦的便开始采摘这些个玉米。
    可惜的是他们笨手笨脚的,哪里能采摘好?!
    还是那些个粮户们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手去帮忙采摘。
    本来这些粮食都熟了,大家就想赶紧摘下来晒干。
    可钱公公说得等国朝的这些大人们,亲自来查验一番才行。
    于是大家左盼右盼,总算是把这些大人们都盼来了。
    “刷刷刷~”刀子一片片的砍下去,站在弘治皇帝身边的玉螭虎恍惚间回到了自己从前。
    那会儿他的集团也持股农牧企业,在关外有着一大片的玉米地。
    只不过他们的种植和采收,全都是机械化操作了。
    机械化真是好东西啊!
    一大片的玉米地,若是人手得收上十天半个月。
    几台大型收割机,只需数日就给采收完了。
    别看现在夷州的农户们收割的慢,可在弘治皇帝等人的眼里已经是极快的了。
    前面身强力壮的汉子不住的伐倒这些玉米,后面的老人孩子就开始掰玉米。
    小板框车在老牛的拉动下,将一车车的玉米送到了田边阴凉处。
    弘治皇帝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一个个的翻看,一群朝臣们也是激动的翻看着玉米。
    很快的,一亩地的玉米便被采收完毕。
    钱能还招呼几个国朝的官员,去丈量是否达标。
    “这都不必称量了,就这么些玉米……必然五石以上!”
    刘健激动的胡子都在打颤,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这是实实在在的、从地里刚刚采收上来的玉米,就这么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是当着他们的面儿亲自下地采收的,甚至还有他们亲手采收的。
    还有啥比这更实在的证据?!
    “晦庵公误矣!”
    这个时候老钱能笑眯眯的对着刘健拱手作揖,轻声道。
    “采收后还得晾晒,晾晒后能余下者便是大约五石一二斗。”
    “据闻西夷所探查之大陆,其百姓多讲玉米磨粉而食。”
    “此着将再损几分,最终所得便是在五石上下了。”
    损耗没有那么大,老钱能这是往损耗最大了去说的。
    但即便是如此,那也比国朝上田的二石半产出要高一大截啊!
    “诸位大人,这里查验完毕否?!”
    见得这些个大人们的激动,老钱能倒是心气儿高涨了一大截。
    笑眯眯的对着他们问道,弘治皇帝扫了一眼。
    “诸位爱卿,如何?!”
    那些个朝臣们如今是真傻眼了,虽然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建设和准备。
    但没有想到,居然真有如此之高的产出。
    而当他们看着地里的玉米的时候,又觉着有这么高的产出也属正常。
    毕竟这玉米杆子,那都比人还高了。
    一大截的玉米杆子上,明晃晃的挂着一个个的玉米。
    剥开了绿色的外衣,里面的玉米当即便露了出来。
    新鲜的,甚至摘下一粒放在嘴里还有丝丝的甜味儿。
    好东西啊!能活人的好东西啊!
    “回陛下!臣等建议将此地玉米尽数采摘,再行称重!”
    刘健到底还是谨慎,好在老钱能也赶紧附和。
    “内臣亦是赞同晦庵所言,毕竟百姓们早盘着收完这片地了。”
    弘治皇帝一瞅他俩建议都一致,也就摆手直接给了一个字。
    “准!”
    老钱能赶紧下令让人去将庄户们都喊来,一并采收玉米。
    很快的,便听得那边的庄子里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随即便是大批的老老少少们,呼啦啦的都跑出来帮忙采收了。
    没人比他们更知道,粮食就是命根子啊!
    他们是真饿过的,只有真正尝试过饥饿、真正的体会到饥饿时的绝望。
    才会分外的去珍惜每一颗的粮食,也才会分外的去感激每一粒老天爷赐下的粮食。
    数百号人哗啦啦的在天地里忙活着,没一会儿这边上的玉米就堆积成山了。
    官员们忙的是满头大汗,在夷州下属的衙差们的帮忙下开始称重、计量。
    百亩玉米,足足忙活了一整个白天才堪堪采收完毕。
    计量称重持续到了半夜,得出来的结果是让人兴奋的。
    “钱公还是往少了报啊!夷州这玉米亩产,即便是均算下来亦有六石三斗之多!”
    刘健那是激动的面皮都涨红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名垂千古。
    毕竟历朝历代,这粮食问题可都是根底问题、最大的问题。
    国之安,在于民。
    民之安,在于粮!
    华夏的老百姓们,其实是最好的一群百姓。
    他们最为坚韧,也最为顽强。
    只要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能够挣着一口饭吃,那么大家极少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
    解决了粮食这个民安根本,他刘健怎能不青史留名?!
    “朕就不回夷州城里了,就在这里扎营!”
    弘治皇帝也很激动,一摆手整个车队便开始扎营。
    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好,自然家里蓄养的家禽家畜不少。
    “记住!所有用度,必须将银子交付百姓!不得强索征要!”
    弘治皇帝这个时候还不忘了下令:“钱能,你且去盯着!照价买下,不得伤民!”
    “内臣遵旨!”
    老钱能赶紧躬身应是,弘治皇帝这个时候又加了一句。
    “这些庄户今日亦辛苦了,让人带酒饭犒赏!每户再赐绢一匹、银二两!”
    袋里有钱就是好啊!弘治皇帝感叹着,朕现在说话都硬气多了。
    从前哪里敢这么赏啊?!
    如今内库财源滚滚而来,每月看着账簿弘治皇帝都能笑的牙飞起来。
    口袋里有钱了,弘治皇帝就看不上国朝那点儿家当了。
    本来内阁还商讨,旧皇城内的修缮花销问题。
    弘治皇帝撇嘴一摆手,朕的宫殿用尔等操心?!
    内库全付了,尔等尽心国事便是。
    当时那话差点儿把杨一清给噎死,后来一琢磨:弘治皇帝这特么太有钱了啊!
    内库的账簿从来诸部,甚至内阁都不得查阅审计的。
    但从每月运入内库的钱粮算,弘治皇帝恐怕手上的盈余比国库还丰厚。
    毕竟国朝还需支应各地开支,还得给各地官员们派发俸禄粮秣。
    虽然是占了些许货殖会的股子,可开销巨大之下盈余也就能凑个应急之数。
    弘治皇帝可不一样啊,他拿到的那都是扣除掉所有之后的盈余。
    那就是他纯自己的钱粮了。
    他的开销又不多,还有玉螭虎帮着他不时用些许手段抵消开支、创造盈利。
    两厢对比下,国朝的银子自然是没有他弘治皇帝的丰厚了。
    当晚杀猪宰羊,各家各户又领了赏赐。
    顿时这庄子上下对弘治皇帝是一片的感恩戴德,陛下真真滴大好人啊!
    谁给银子谁好人啊!陛下给绢给银子,谁特么说他不是好人劳资剁了他!
    给了下面的庄户,弘治皇帝自然也没有忘了那些头人们。
    让老钱能把他们引来席间,在逐一拜见他后。
    也给赐予了不少好东西。
    每个头人都获得了一个举荐自家子侄,入军官学校就学的名额。
    并一个入国子监就学名额,还赐绢百匹、银二百两。
    若是从前,这些懵懂的头人们可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如今他们再非吴下阿蒙了,知道这俩名额可比金子都要贵啊!
    顿时一大群头人呼啦啦拜倒,磕头谢恩。
    第二天则是采摘继续,只是满心希望的弘治皇帝和群臣们到了田间就傻眼了。
    这……这地面上看起来,似乎没长庄稼啊。
    “土豆、土豆,顾名思义是长在土里的。”
    玉螭虎微微一笑,解释了一番。
    老钱能这个时候也反映过来了,笑着对弘治皇帝拱手道:“内臣请开始采摘!”
    “准!”
    弘治皇帝就一句话,老钱能便一摆手带着庄户们开始呼啦啦的拔起了土豆。
    看着那些随藤蔓而起“噗~”的一下,一大串被拉出来的土豆。
    顿时这些个朝臣们便发出了“哦~哦~”的感叹声,这还真是奇景儿啊!
    一群朝臣们撩起袍子,兴致勃勃的便要亲自下田采摘一番。
    弘治皇帝倒也没有阻止,笑眯眯的准了此事。
    而土豆的产量可比玉米多太多了,三两下这田埂边上便堆不下了。
    好在老钱能对此早有准备,边上的一大片土豆地早已经被平整出来。
    专门用于堆积土豆。
    称重计量的官员们忙的满头是汗,这回的活儿可比之前繁重多了。
    而弘治皇帝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真·堆积如山的土豆,下巴都抬不起来了。
    尤其是地里不断“扑扑扑~”的声音传来,一车车的土豆不断的被送来。
    弘治皇帝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发干。
    “陛下,这些土豆回去后还需再行切割。”
    老钱能见状,赶紧开口打圆场。
    “若是不加处理,便如此储存亦可久放。”
    “只是若切片晒干,再研磨成份放置时间则更久……”
    随着老钱能的娓娓道来,弘治皇帝总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毕竟奏章上所写,没有实地老钱能如此解释来的更加直观。
    采摘回来十日左右,这些土豆都是可直接食用的。
    一旦过了十日,抑或是阴雨天它便会发芽。
    发芽的土豆就不能吃了,会有毒。
    而研磨成粉的话,那能保持的时间就非常久了。
    国朝的老家伙们这回彻底的没话说了,随即便开始投入到加工、储存的研究中去。
    好在这些海因里希都交代清楚了,夷州这边又有了经验。
    于是改晾晒的晾晒、该切片的切片,采收用的时间不多。
    可要完成后续工作,用的时间就不少了。
    弘治皇帝把些许朝臣们丢在夷州首府盯着此事,随后便开始在夷州巡查起来。
    唔……主要是老钱能要带着自家陛下,去泡泡温泉、看看金矿。
    夷州的金矿给弘治皇帝挣了不少钱,可弘治皇帝还没亲眼看过呢。
    看了一圈金矿,倒是没看到多少熟悉的面孔。
    弘治皇帝有些怅然若失,好在老钱能及时给弘治皇帝说明。
    第一批的苦囚基本死逑了泰半,剩下的如今在滇南修路。
    这总算让弘治皇帝有了些许安慰,毕竟那些人本来该抄家砍头的。
    如今能为国朝挣钱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此番宁贼叛逆,又送来三万青壮……”
    老钱能顿了顿,躬身笑着道:“今年矿区产金,怕是能再翻一番。”
    弘治皇帝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主要是修直道,回头朕让内阁与诸部议一议。”
    “将部分罪囚抽调往修直道,夷州直道不足啊!当多加修缮。”
    视察完金矿,又到各地头人部族探访一番。
    该勉励的勉励、该嘉奖的嘉奖,整个夷州顿时传颂着弘治皇帝的恩德。
    当弘治皇帝回到夷州首府的时候,一切的检查早已经结束。
    只是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水师在海上遇到了欧罗巴使节团?!”
    弘治皇帝的眉头紧紧的皱起,而“欧罗巴”这个名字也让朝臣们心下一惊!
    好在此番前来,刘健这样的老臣也跟着。
    于是弘治皇帝二话不说,便召集了朝臣们商议。
    “启禀陛下!欧罗巴人舰船共计约七十余艘,其中战船恐有五十余艘!”
    戚景通如今也算是把体统立起来了,接手水师后边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