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的眉头微微一皱，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副驾驶上的lilis则反应得更敏锐一些。
    不是因为她的感知能力能比杨天还强，只是因为……这种味道，对于他们血族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血的味道……而且，好杂，是……成百上千人的血……”lilis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看来情况和想象的一样严峻啊，”杨天道。
    车子继续往前开，开了不到一百米，经过一个转交之后，前方就被许多路障给封住了。
    这些路障是最常见的那种、发生交通事故之后用来围住事故区域的交通路障。
    不过和平时的交通事故时不一样，眼下这些路障像是不要钱一般，摆了数百个，而且是密密麻麻地塞在这一截路段上，将前方的道路封锁得死死的。
    而在路障的前面一点点，也就是杨天二人面前几米外的地方，有一个告示牌。
    上面用繁樱语写着：“不要前行！前方是瘟疫爆发之地！看到此告示牌请立刻回头、离开这里！”
    杨天看了看这告示，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外地道：“繁樱国这边的官方，对于这一个村子死亡的案件，竟是选择了冷处理？
    看来繁樱国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啊。”
    “是的，”lilis点了点头，“那……darling，我们走进去吧，车子想开进去太麻烦了。”
    “嗯，”杨天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是什么没武功的普通人。
    功力还都十分深厚。
    眼下这堆路障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构不成任何的阻碍，几个腾跃，两人便越过了这堆路障。
    重新落回地面，还未抬头，浓稠恶心的血腥味和腐烂味就已混杂着钻入鼻中，令人作呕。
    抬头往前一看……入眼之处，处处可见狰狞的暗红。
    村口的门、村口边的告示牌、村子里那一栋栋木屋的墙壁上、泥土地上……到处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色。
    那是血液凝固之后的颜色。
    杨天二人没有说话，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周围颇为安静。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血腥味、腐烂味太浓郁，连一般的鸟儿都不愿意在此栖息了，只能偶尔听到吃腐肉的乌鸦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走进了村门，往村子里一看……“嘶——”杨天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方，这个小山村的中央，有一片明显是人工挖出来的大坑洞，或者说大池子。
    池子的四周，全是密密麻麻、将地面都彻底覆盖起来的尸体和血肉。
    这些尸体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人样了，要么血肉模糊，要么直接皮都被剥掉了，要么……就是已经被拆成了断臂残肢。
    而在这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尸体堆起的“地毯”的包围中，那个池子里，一片暗红。
    那是血。
    那是一整池子的血。
    而且血液没有凝固，依旧是液体，被风吹动，还会荡起涟漪，但涟漪之中透着一种渗人的狰狞。
    值得一提的是，血池的表面，还荡漾着许多细碎的毛发。
    那些毛发虽然已经大半被血液浸透、被染成血红色，但还是有那么一些毛，有那么一点点部分露在空气中没被染色，暴露出原本的颜色来——暗棕色。
    那是豺族皮毛的颜色。
    “这群畜生！”
    杨天忍不住骂道。
    他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手上杀过的人也不少，见过的血腥场面更是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即使如此，眼前的画面，依旧对他产生了足够的视觉与心理冲击，激起了他的愤怒——因为这已经不止是杀戮了，这是虐待，是折磨，是最不讲人道的残害！“豺族的确是畜生。
    相对于人类，他们更多的继承的是豺狼的本能，是茹毛饮血的兽性，”lilis身为将豺族视为宿敌的血族人，对豺族凶恶程度的了解当然要更深入一些，“眼前这种场面，是豺族的一种仪式。”
    杨天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当初去豺族那边救你的时候，奥德里奇似乎也在进行类似的仪式？”
    “有点相似，但不一样，那种仪式是最高级别的豺族仪式了，和眼前这种还是差别很大的，”lilis道，“眼下这种，就是中下层豺族最惯用的庆祝仪式。
    每当他们屠杀了一片区域的人民之后，就会挖一个池子，然后将这些人类的尸体聚集起来，将他们的血液从身体里弄出来，倒到池子里，弄出一片血池来。
    然后，他们会在血池里洗澡、嬉戏、饮血——没错，他们会一边洗澡一边喝，以他们那肮脏的品性，显然是不会在乎什么卫生不卫生、恶心不恶心的。”
    哪怕是杨天，听到这番话，也不由觉得有些反胃。
    他顿了顿，朝血池又看了一眼，疑惑道：“这些血液为何没有凝固？
    难道惨剧才刚刚发生一天？”
    “不，已经有几天了，只是最近才被发现而已，”lilis道，“这些血液不凝固，是因为豺族的特性。
    据说，豺族人的口水里有特殊成分，能阻碍血液凝固，就跟……就跟蚊子的唾液类似。”
    杨天立马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他长叹了一口气，释放开灵识，将灵识铺展开，覆盖整个村子。
    他其实很希望，这个村子里有什么地方躲藏了几个人，并且他们成功地逃过了一劫。
    然而，用灵识扫描了一番之后，他才失望地发现，整个村子里，除了他和lilis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一个都没有。
    杨天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路人一听说清湖村就怕成那样了。
    眼下这场面，的确可以算得上人间炼狱了。
    不过……那个小哥还说了，像清湖村这样，受到‘诅咒’的村子，还有十六个。
    意思是……在繁樱国，遭受豺族袭击甚至屠杀的村子，还有十六个。”
    lilis点了点头，神情沉重地道：“应该是这样的。
    豺族……也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们是根本不会在乎什么秩序、法律的。
    现在他们既然选择了公然行动，就说明他们已经有恃无恐了，那么如果不制止他们，今后他们一定会将屠杀继续下去，直到全人类都被他们所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