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空寂。
    苏牧浑身发冷。
    刚才那老人的模样，太恐怖了。
    苏牧绝对相信，如果不是他已经虚化，仅仅那爆发出的气势，就能将自己碾成灰烬。
    但是就是这样的存在……
    几乎在察觉到问题的瞬间，被莫名的力量拉进了虚无之中。
    他……
    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老人恐怖，非常恐怖。
    仅仅他身上盘绕的青蛇，就是传说中的大蛇种。
    这种人，就算不是仙，也差不多了。
    还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失态癫狂？
    灵被吃了？
    灵是说的什么？
    广目……
    这片大陆，不就叫广目大陆吗？
    广目，是说的一个家族还是其他的什么？
    苏牧感觉，自己好像因为这个记忆片段，窥探到了一个无比隐晦的恐怖秘密。
    还有他口中的大厄尊又是谁？
    自己身上有他的气息？
    但是自己到目前为止，好像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强者吧？
    最强者应该就是劫灵老祖了，但是他很明显，距离仙还有很远的距离。
    而让一个几乎媲美仙人的于儿神用敬词相称，修为必然在仙之上……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苏牧想不通。
    他甚至连这个记忆碎片的出现都搞不明白。
    他感觉这一切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却捋不清头绪。
    摇了摇头，苏牧将那手中的龙眼放在了地上。
    他没打算现在就带出去。
    甚至说，苏牧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从这里带出去两颗青龙眼珠。
    因为本质上来说，这片空间根本是不存在的。
    它是源自中古的折射。
    就算是能带出去，恐怕也会引起犼山的一些变化。
    而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这些秘密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先解决自己当下的危机！
    李灵儿此刻，可是一个人再面对黑舌啊！
    敬畏的看了那口枉灵泉一眼，苏牧转头，便准备返回。
    来到之前自己步入这片青山的地方，苏牧按照自己的想法，默默沟通犼山。
    睁开眼，在自己面前，那可以看到远方群山的场景，仿佛一幅画，被人生生从中间撕开，露出了自己被犼山映照得微红的识海。
    果然，这里，是犼山控制的。
    苏牧点了点头，正要走出去，却突然一顿。
    他的眼中，猛然浮现出无与伦比的骇然！
    苏牧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他头皮发麻！
    可以沟通犼山进出这片记忆空间……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一切，都是犼山控制的？！
    苏牧只觉得背后发凉。
    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东西！
    犼山！
    这个一直被自己当做没有生命的存在！
    他自己没有接触过强者，但是却接触了犼山！
    那犼山顶上，还放置着血色仙经！
    仙经，哪怕是在上古中古时代，也只有最顶尖的一批人才能接触。
    那大厄尊……符合这一点！
    冷汗，刷的一下，从苏牧头上渗出。
    犼山……
    若是犼山……是那所谓大厄尊的东西呢？
    犼山在自己接触到于儿神的时候，出于某种目的，拘来了这片空间！
    对！
    龙象神通变异之后，就算是拥有了强化肉体，复制的能力，也不至于连记忆都可以复制下来！
    是犼山！它通过自己神通的复制能力为媒介，从那被通灵出的于儿神身上，剥夺复制了这段记忆，甚至，通过这个记忆，通过那老人所说的“拘灵”手段，将他们从数万年之前的中古拘来！犼山……应该是想要告诉那于儿神老者一些事情？
    很显然，那老人在离开的最后时刻，醒悟了过来，明白了犼山想要告诉他的事。
    但是已经迟了。
    苏牧吞了吞口水。
    神师的冷静和周密思维，让他想到了更多。
    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自己的神通龙象，恐怕……
    也是犼山的手笔！
    自己最开始的龙象，应该就是正常的龙象神通！
    很可能是犼山，在自己识海之中，一点点改变了自己的魂力，让其发生了变异！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天神师的劫灵老祖，一开始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神图的问题。
    他和苏牧之前以为，是龙象神图变异的点很隐晦。
    但是此刻，苏牧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很可能……在那时候，犼山还没有改变自己的神通！
    更朝着深处想，自己是在苏东流，自己大爷爷的道山九问中获得了犼山传承。
    而道山九问……
    这是一个遍布天下的秘境！
    任何凡人期修士，都能够进入九大道山，得到传承！
    苏牧之前稍稍了解了一点，道山九问存在时间很长，长到在万年前大靖鼎盛的时候，就遍布天下！几乎任何有实力的宗门家族，都能找到途径进入其中。
    外界传闻，道山九问，只是一个已经消亡的古宗，留下筛选弟子的手段。
    现在古宗消亡，这个秘境却还在。不断提供着功法灵经。
    苏牧眼神震撼。
    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
    这一切，都是源自那于儿神老人所说的大厄尊手笔？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数万年下来，天下百家万宗，每一个，至少都有几份道山九问中得到的功法灵经！
    苏牧脸色苍白。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漫延数个万年的恐怖布局。
    但是他的境界太低了，一切只是笼统的猜测。
    就如同他知道这片海洋下隐藏着巨大的冰山。
    但是他能看到的，只是海面上，那露出的万分之一。
    更多的山体，隐藏在那深不见底的历史漆黑之中。
    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苏牧回头看了一眼那钓竿。
    “或许，等没了危险，自己可以试试……钓灵？”
    灵。
    拘灵。
    这是那老人口中的新名词。
    听他的意思，应该在中古，是最基础的修炼之道。
    但是现在，自己却一点都没听过。
    而且，也正是在自己说出不知拘灵为何物之后，那于儿神老者才醒悟了什么。
    可惜，迟了。
    苏牧长出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回头，再次打量着犼山。
    此刻，在他眼里，犼山的红芒之中，仿佛也有一双眼睛凝视着自己。
    它是活的。
    它有灵。
    苏牧心头莫名的浮现这个念头。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何为灵。
    但是他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非常肯定。
    仿佛有什么在他耳边告诉他——
    苏牧猛然头皮一炸！
    他眼神颤动！
    是它！
    是犼山告诉自己，它是活的！
    用一种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
    苏牧克制住内心的颤动，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回归肉身。
    魂力流转间，识海中的苏牧消失了。
    巍峨的犼山死寂，无声。
    如沉在漆黑海底的浩瀚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