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主自以为必胜无疑,孰知眼见得便要扣住齐宁手脉,齐宁那只手却陡然如同泥鳅般滑过,手腕子只是那么一扭,已经反缠到徐观主的手背,这一下变化极其突兀,好在徐观主反应极其迅速,立时反绕,再去扣他手脉。
齐宁情急之下,却是根本不做犹豫,手如莲花,盘软如蛇,陡然间中指和食指轻轻在徐观主的手背上弹了一下,徐观主只觉得手上微麻,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甘落后,另一只手也已经扣了过来。
丐帮帮主向百影瞧见齐宁和徐观主四手交错,变幻万端,徐观主固然手法高明,齐宁的手法却也是异常奇诡。
向百影武功高绝只是看了几眼,禁不住“咦”了一声,眼眸之中微显意外之色。
在场诸人本以为两人身形靠近,胜败已定,孰知齐宁竟然与徐观主徒手相搏,两人手法眼花缭乱,许多人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陡然之间,却听得“砰砰”两声,齐宁和徐观主俱都是踉跄后退,场中诸人情不自禁惊呼出声,只见到徐观主退后几步,忽然间脚下一软,整个人竟已经跪倒在地,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徐观主底下的门徒早已经抢上两步,失声惊叫道:“观主!”
齐宁却是连退四五步,身形摇晃,摇摇欲倒,却还是勉力站住,只是他脸色惨白,两只手却是瑟瑟抖动。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谁胜谁负,面面相觑,忽听得徐观主低声叫了一声,竟是就地盘膝而坐,双手平台胸前,运起功来。
金剑盟主诸葛长亭站在最前面,距离徐观主最近,看得最为清楚,只见到徐观主全身发颤,不禁上前两步,问道:“徐观主,你......你怎么了?”
徐观主并不回答,诸葛长亭只见到徐观主脖子内俱是汗水,更是吃惊,猛听得徐观主低叫一声,却见到他身体颤动的更为厉害,脸上竟已经如同火烧般的赤红。
诸葛长亭知道事情不对,伸手搭在徐观主肩头,虽然隔着衣衫,但一手碰上去,立时便感到徐观主身体如同火烧般发烫。
众人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却并无人注意到,九溪毒王在高台上看见这一幕,脸上现出骇然之色,往前冲出几步,瞳孔收缩,眼眸深处,竟然显出惊恐之色,喃喃自语:“炎阳......炎阳神掌......这......这怎么可能!”迅疾盯住了齐宁。
齐宁所使出的正是炎阳神掌。
方才徐长峰眼见得便要得手,千钧一发之际,齐宁脑中竟是想起了在石室之中练过的炎阳神掌,情急之下,根本不想那炎阳神掌能不能用,几乎是下意识地出掌相迎。
他在石室的时候,百无聊懒,对于那套掌法已经是十分熟悉,出掌之际,内力自然而然地就顺着炎阳神掌的口诀运行,若是徐长峰立时退下,齐宁或许还能及时刹车,但徐长峰遭到齐宁反击,自然不可能示弱,两人交掌之际,齐宁炎阳神掌的招式便源源不断涌出,连他自己也控制着不住。
观战诸人只见到两人四掌交错,不明就里,徐长峰所使的控鹤九式招式精妙,而齐宁施展出炎阳神掌,那招式却也是奇诡异常,徐长峰本以为齐宁知是奋力抵挡,但很快就知道这位小侯爷的手法远超出自己的所料,更为骇人的是,每一次手掌交缠,徐长峰都觉得齐宁的肌肤宛若烈火一般。
他正自心惊之间,齐宁一掌拍过来,徐长峰想也不想,立时一掌迎了过去,两人掌面相接,都感受到从对方的掌内涌出一股强劲的内力来,均被内力震退数步。
齐宁只觉得徐长峰掌内一股内力直冲自己经脉,顿时全身经脉甚至有一股撕裂之感,他连退数步,头晕眼花,只以为自己已经落败,一时间甚至有些呼吸不畅,却并无去瞧徐长峰。
却不知徐长峰比他更是难受得多。
掌面相接之后,徐长峰也感觉一股内力涌入自己的身体,那股内力就宛若是一股岩浆流入自己的体内,只是一瞬间,不但是全身经脉,就连五脏六腑也是一阵灼烧之感,那种感觉若无亲身体会,根本无法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他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心知不妙,也顾不得其他,立刻盘膝坐地运气,想要应付那股灼烧感,可是内力所致,全身每一处经脉似乎都在烈火之中焚烧,整个身体如同在火焰之中,痛苦不堪。
他心中骇然,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却管谁输谁赢。
诸葛长亭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一时间不敢触碰,倒是向百影瞧出端倪,身形如魅,靠近过来,低声道:“不要动。”一根手指搭在徐长峰的手脉处,立时感到火烫,皱起眉头,也不多言,右手食指连续点出,点中了徐长峰身体十余处穴道,随即一掌拍在了徐长风丹田之处。
众人瞧见向百影出手如电,即使是在眨眼间便即点中徐长峰十多处穴道,手法高明至极,心中禁不住都想,这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帮,世人皆传丐帮帮主的武功也已经接近大宗师境界,现在看来,传言并不虚,这向帮主的功夫,果然是神鬼莫测。
齐宁微闭双目,轻呼轻吸,别人不知他经脉受挫,只见他站在那处,似乎还显得淡定自若,心中却都以为这小侯爷这一阵又是胜了。
齐宁本来身体十分难受,胸腔翻滚,几乎有一种呕吐之感,也便在此时,却感觉丹田之内一股寒气悄无声息之间在自己的经脉流通,所过之处,便有一阵清爽惬意之感,经脉那股撕裂感也渐渐消逝。
只是片刻间,齐宁本来有些惨白的脸渐渐恢复过来,恢复了血色。
等到向百影收回手掌,徐长峰脸上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深吸两口气,微微睁开眼睛,瞧见身前的向百影,勉强挣扎站起来,深深一礼道:“多谢向帮主!”
向帮主微微摇头,见得徐长峰身体摇晃,知道尚未完全恢复,吩咐徐长峰身后门人道:“徐观主真气受损,一个月内不得动气,你们好好照顾。”
众门人齐声称是,拱手谢过。
只是向百影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让边上听到的群豪都是大惊失色。
需知徐长峰在江湖上可是算的上号的高手,向百影既说徐长峰要休养一个月不得调运内力,显见受创极深。
如此重创,只能是齐宁所致。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齐宁击败龙阁主,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此刻才知道,这位小侯爷竟是深藏不漏,连洞庭观观主也败在他的手下。
齐宁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见到徐长峰这边状况,已经明白几分,快步上前来,急道:“徐观主,你......你无碍吧?”
洞庭观门人已经扶住徐观主,见到齐宁上前来,都是怒目相视,徐长峰却是淡淡一笑,道:“小侯爷深藏不漏,原来练有奇功在身,徐某眼拙,没能瞧出来,实在是惭愧。这一阵,徐某甘拜下风!”
不少人顿时对徐长峰都是生出一丝钦佩之心,暗想徐长峰作为一派宗主,败于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侯爷之手,固然颜面有些折损,但他坦承落败,风度不减,这份心胸倒也是让人钦佩。
徐长峰却并不知,齐宁习练炎阳神掌不久,尚且生疏,而且内力有限,若是向百影这般高手使出炎阳神掌,即使是徐长峰这样的高手受掌,只怕也是要顷刻间命毙当场。
徐长峰本以为自己出阵十拿九稳,想不到却是这般结果,心下多少有些黯然,摇了摇头,瞧向诸葛长亭,勉强笑道:“诸葛门主,都交给你了。”在门徒的搀扶下,推到一旁暂且歇息。
诸葛长亭见到徐长峰落败之时,便知道自己无可避免就要出场。
徐长峰败在齐宁手下,诸葛长亭自然是心惊,晓得齐宁的拳脚功夫着实了得。
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论起拳脚功夫,自己比之徐长峰尚有不及,徐长峰都落败,自己在拳脚功夫上绝无可能胜过齐宁。
好在金剑盟素来以剑法名动江湖,倒也不需比拼拳脚功夫。
他手提金凤剑,上前两步,盯住齐宁,淡淡道:“小侯爷连胜两阵,果然是将门虎子,让人钦佩。我金剑盟以剑法为长,不知能否向侯爷请教几招剑法?”
齐宁见诸葛长亭手提宝剑过来,心中已经猜知他定然是要比剑,听得诸葛长亭这般说,果然与自己所想一般,心想这诸葛长亭乃是金剑盟盟主,剑法定然是异常了得,幸好自己勤练无名剑图,如今对那套剑图的剑术早已经是滚瓜烂熟,倒也不防以无名剑术最后一搏。
忽听得向百影问道:“诸葛盟主,当今天下,不知你觉着剑术前三的是哪几位高手?”
诸葛长亭没想到向百影十分突兀地有此一问,怔了一下,微一沉吟,才道:“向帮主,若说剑法,江湖上的剑客不在少数,有许多剑客虽然并无声名,却只是淡泊明志,为人低调而已,真要论起来,也不好说。”
向百影含笑道:“金剑盟以剑立宗,若要品评天下剑客,没有谁比金剑盟更有资格。诸葛盟主所言不错,有许多高人隐士并不愿意声名在外,你只告诉大家,当今剑术最强的几位是哪几个。”
诸葛长亭想了一下,才道:“若说剑术,北宫连城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剑魁,天下五大宗师,北宫连城以剑成神,天底下当然没有谁的剑术能胜过他。”
“大宗师化腐朽为神奇,他们倒不必算入其中。”诸葛长亭笑道:“只说近些年在江湖上名气最大的剑客。”
“如果不将剑神算入进来,当今天下剑术最强的,应该就是天诛剑的主人了。”诸葛长亭心里颇为纳闷,心想我与齐宁比剑在即,怎地向百影却在这个时候与自己谈起天下剑客,只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能道:“天下十大名剑,天诛为首,传言天诛剑的主人如今身在北汉,被人称为天诛客,此人的剑法,据说已经进入超凡脱俗的境界。”
向百影微笑颔首道:“天诛客自然是能算上一个,还有何人?”
“这.......!”诸葛长亭沉吟起来,向百影忽然问道:“东海白羽鹤,不知道能否位居前三?”
“白羽鹤?”诸葛长亭双眉一紧,“我对此人也确实有所耳闻,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听说此人乃是东海岛主莫澜沧的三大弟子之一,而且此人前些年在江湖上连败十六名有名的剑客,据说都是三招致敌,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的乌曜剑,据说就在此人手中。”
“如此说来,白羽鹤位列当今三大剑客之一,应该没有疑问。”向百影问道。
诸葛长亭点头道:“此人位列前三,应该没有问题。”
向百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这最后一阵,诸葛盟主与小侯爷的剑术较量,就没必要继续了。”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立时一阵骚动。
诸葛长亭眉头一紧,若是别人说这话,他定是大为不悦,但说话的既是向百影,诸葛长亭不好发作,勉强耐着性子道:“向帮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前约定好,小侯爷必须连战三阵,只有三阵连胜,大伙儿才会撤走,如今胜负未分,怎能不比?”
“诸葛盟主如果是与小侯爷比试其他功夫,这一阵自然要比下去。”向百影缓缓道:“唯独这剑术,诸葛盟主确实没有必要比下去。”盯着诸葛长亭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当今三大剑客之一的白羽鹤,曾经与小侯爷比过剑法,而结果是,小侯爷只出了一剑,便即击败了白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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