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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二章 兵分两路
    底舱的窟窿依然向内冒水,申屠罗走到窟窿边蹲下,伸出手指在窟窿边缘摸了一下,脸色更是阴沉,身旁有部下已经问道:“大都督,您是说有人从底舱潜入进来?”

    “这是用利刃切开了底板。”申屠罗双目中寒光灼灼:“他们从水下摸到船底,然后用极为锋利的利刃切开了底板潜入进来放火。”缓缓起身道:“底舱还有储存的油料,正好被他们利用加大火势。”

    “大都督,卑职已经派人下水。”部下道:“他们若是躲在水底,很快就能被揪出来。”

    申屠罗冷笑道:“已经迟了,救火的时候,他们定然早已经逃了。他明知道我们水师官兵的水性极佳,岂会躲在水下等我们去抓。”吩咐道:“修补缺口,传令下去,各船严加戒备,虽然他们很可能已经逃走,但为防万一,派人下水搜寻。”

    部下得令退下,申屠罗从底舱出来,到得战船甲板上,扫视淮水,今夜风不大,江面波澜不惊,可是在那平静的江面之下,却是暗藏凶机。

    此时却见到段韶也登上了战船,上前来道:“大都督,火势是否扑灭?”

    申屠罗拱手道:“已经扑灭,正在修补。”

    “那就好。”段韶微微颔首,但脸色难看异常。

    “殿下,敌人并非是想真的将这艘船烧毁,这艘战船不同于方才被烧毁的粮船,粮船本就小,再加上船内有装着粮食的麻袋,一点火星,就能烧起大火。”申屠罗神色冷峻:“这艘船只要发现火势,很快就能被扑灭,虽然会有些伤损,却不会被毁,楚国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故意烧船,只是为了让我军心涣散,威慑我们而已。”

    齐宁扫了不远处众水兵一眼,果见到这些训练有素的东齐水兵如今在脸上却明显出现慌乱之色。

    粮船被毁,已经对军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如今连大都督所在的战船竟然也被偷袭得手,水兵们的心情自然是有些慌乱。

    若是正面与敌对阵,这些水兵勇悍非常,必然不会畏惧,可是现在面对的敌人躲在暗处,根本不知道他们何时出手,即使全身都是气力,却不知道往何处打,东齐水师官兵何曾遇到如此状况。

    “殿下,天快亮了。”申屠罗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道:“事不宜迟,臣现在就召集将士,等到天一亮,你率领大伙儿立刻登岸,向徐州方向过去,然后绕道前往濮阳,途中万不能有丝毫耽搁.....!”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段韶低声道:“大都督,难道.....当真要走这一步?”

    “已经别无选择。”申屠罗道:“殿下离开之后,臣立刻带着手下人前往东海,会合出海口的船队,先往东海上找寻一处岛屿栖身。东海上可以生存的岛屿不在少数,东海的地理臣心中清楚,将船队带上岛屿之后,臣便先以海盗为根基,以图后事。”

    段韶心知事到如今,却是别无他路,叹道:“大都督,本宫只担心楚国人会一直盯着船队,我们离开之后,他们还会对你不利。神侯府内高手众多,若是他们.....!”

    “殿下不必为臣担心。”申屠罗唇边泛起寒意:“臣倒希望他们找上门来。”

    黎明时分,上千东齐水师已经登上了淮水北岸,申屠罗留下了不过二百来人,负责将剩下的船只带出淮水。

    登岸的水师将士一片茫然,国都被破,齐国落入楚国人之手,南岸是楚国人的疆域,而北方正是兵荒马乱,南楚和北汉相持不下,处处危机,如今却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常年在船上生活的水师官兵登上陆地,却感觉的大大的不适应,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粮船被毁,几千人如果继续留在船上,只能等死。

    登岸之后,申屠罗又让人搬上了几只大箱子,箱子十分沉重,申屠罗看着已经列好阵型的队伍,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但黯然之色一闪即逝,对着将士们朗声道:“诸位弟兄,这些年来诸位与同甘共苦,一起守卫大齐,诸位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本将也不瞒诸位,粮船被毁,本将要带着剩下的船只走出淮水,殿下会带领你们前往濮阳与相国会合,濮阳在我军掌控之下,只要到了濮阳,衣食无忧,诸位在殿下的带领下,必能复国成功。”沉声道:“袁不野!”

    立时上前一名部将拱手道:“末将在!”

    “这几只箱子,由你带人护卫。”申屠罗道:“这是本将应该发给你们的军饷,你们到了濮阳之后,将军饷发放给大家,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申屠罗扭头看向段韶,见得段韶神色凝重,上前拱手道:“殿下一路保重!”

    “大都督!”段韶似乎有满腹之言,此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申屠罗向袁不野一挥手,袁不野高声道:“走!”领着众将士向东北方向起行,只是许多人兀自向江面望过去,看到那停泊在江上的船只,颇有些依依不舍。

    “殿下.....!”等到队伍起行,申屠罗才凑近低声道:“殿下身边的近卫赤胆忠心,殿下定要让他们时刻守卫在身边。”

    楚军攻破临淄之时,段韶知道大势已去,只能仓皇出逃,他麾下有一批骁勇善战的太子近卫,城破之后,便是十几名太子近卫和陌影派出的飞蝉密忍护卫他逃离临淄。

    这十几名近卫日夜守卫在段韶身边,忠诚无比。

    但段韶瞬间听出申屠罗话中有话,见到队伍已经开拔,低声问道:“大都督,你.....是否有什么担心?”

    申屠罗微一沉吟,才凑近段韶耳边道:“殿下,若是这些将士心存异动,还请殿下带着近卫离开,不必再管他们,尽快赶往濮阳便是。”

    段韶身体一震,微微变色:“大都督,难道你以为他们会.....?”

    “臣希望不会,但人心难测,殿下多留心就好。”

    段韶道:“国都被破,他们依然能够坚守,本宫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而且本宫和他们一起共患难,他们定无异心。”微一沉吟,才问道:“大都督,为何事到如今,依然不见陌先生?”

    申屠罗似乎也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菱形铁牌,那铁牌之上刻有一只飞蝉:“殿下,那十多名飞蝉密忍也在队伍之中保护殿下,这是飞蝉令,当年陌影与飞蝉密忍定下了生死之约,打造了这枚令牌,飞蝉密忍见到此枚令牌,就等若是见到了陌影。这些东瀛忍者对誓约看得极重,可是却只服从定约的主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陌影使他们的主人,如果没有这枚令牌,即使是殿下,也很难驱使他们。”

    申屠罗接过飞蝉令,申屠罗才继续道:“殿下,陌影几日前就已经离开,并不在这边。”

    段韶吃惊道:“他....他走了?”

    “他临走之前,将飞蝉令交给了我,所以此番飞蝉密忍前往焚烧楚国粮仓,飞蝉密忍只以为是陌影的吩咐。”

    “他为何要离开?”段韶道:“又是往哪里去?”

    “殿下,陌影离开之时,没有禀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申屠罗低声道:“只是他有要事在身,关乎到我大齐的前程,殿下,无论遇到何样的困难,都万不能放弃,虽然眼下局势艰难,可是只要陌影的计划顺利完成,我大齐依然复国有望。”

    “计划?”段韶皱眉道:“什么计划?为何.....本宫一无所知?”

    申屠罗道:“陌影行事隐秘,但殿下要相信他一切都是为了大齐。到底是什么计划,臣也并不知详情,可是陌影为了大齐,已经筹划了多年,用不来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等陌影再见到殿下之时,便是我大齐复国之际。”

    段韶一脸疑惑,他实在想不出齐国到了如今这样的田地,陌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乾坤。

    “殿下上路吧!”申屠罗单膝跪倒在地:“臣找到岛屿安置妥当后,立刻派人前往濮阳禀报殿下,殿下.....一路保重!”

    段韶却是后退一步,对着申屠罗深深一礼,再不多言,转身便走,一旁等候的十多名近卫和一群黑衣蒙面的飞蝉密忍紧随在后面。

    申屠罗望着段韶带领队伍远去,这才抬头望向苍穹,天色已经亮起来,已经恢复亮色的天空中有几点黑影掠过,翱翔于天际。

    如今东齐太子带着一群军心不稳的齐国水兵前往濮阳与令狐煦会合,前途未卜,登岸的这群水兵说是一群散兵游勇也不为过,而自己为了日后东齐水师能够东山再起,带领这支船队往东要出海找寻栖身之所,可说与漂泊在海上的海匪无疑,这些齐国的残余势力,要想复国,实在是艰难无比。

    本来成功烧毁会泽粮仓之后,形式一片大好,谁知道昨晚几把火,不但烧毁了粮船,而且将本已经计划好的复国大计也一同焚烧。

    申屠罗转身背负双手,望着自西向东川流不息的淮水,知道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自己想要顺利将这支队伍带出淮水,也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