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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传国玺
    传说之中,祖龙有四大仙物,分别是:“赶山鞭”、“定日针”、“传国玺”、“太阿剑”。
    在传说中,“赶山鞭”能够驱赶大山自行移动,“定日针”能让太阳永不落山,“传国玺”是祖龙玉玺,“太阿剑”剑气无匹可横扫千军。
    仔细分析,“赶山鞭”涉及空间之道,“定日针”涉及时间之道,与巫教的“宇之术”和“宙之术”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定日针”显然要比“长生杖”更为厉害,不过这两件仙物和“太阿剑”都已经不知去向,有传闻说被陪葬于祖龙地宫,也有传闻说遗失于战火之中,甚至有人认为这三件仙物只是虚构,并无实物,真正流传后世的是“传国玺”。
    历代帝王皆以得“传国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屡易其主,辗转千余年,忽隐忽现,待到大魏太祖皇帝起兵驱逐金帐时,已经杳无音信。
    有传言说当年玄武楼一场大火,传国玺不知所踪;有传言说大晋幼帝被金帐大军追到南海之滨,抱着传国玉玺跳海而亡;也有传言说金帐将“传国玺”带回了草原王庭,大魏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两代帝王之所以数次北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追回传国玉玺。
    任谁也没想到,“传国玺”竟然在儒门手中。
    事实上就是龙老人也没有想到。
    虽然他是儒门事实上的领袖,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大祭酒们一向与隐士多有隔阂,所以他也不能尽知儒门之事。他本以为社稷学宫中的仙物是亚圣或者荀卿所留,万万没想到社稷学宫中的仙物竟然是“传国玺”,就被随意放在那方木匣中。
    根据社稷学宫的记载,这枚“传国玺”来到社稷学宫的时间正是在火烧玄武楼后不久,换而言之,那位亡国之主抱着“传国玺”跃入火海之后,“传国玺”就落到了儒门手中,在此之后的“传国玺”皆是仿造赝品。大魏朝廷干脆没有仿造“传国玺”,只有普普通通的天子六玺。
    儒门一向讲究忠君之道,得了“传国玺”却秘而不宣,传扬出去有损儒门名声,所以儒门之人很少动用这件仙物,便是龙老人不得不用,也不想使其显露真容,委实是不好听,也容易坐实那个“摄政王”的说法。
    此时面对李玄都的“太易法诀”,龙老人不得已使其显露真容。
    李玄都不由心头一沉。
    先前时候,他只能确定龙老人动用了仙物,至于是什么仙物,他无从判断。毕竟他从未见过“素王”,只知道“素王”不可见,是剑又不是剑,龙老人徒手作战,他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素王”。如今见到“传国玺”真容,李玄都便可以十分确定,龙老人所用仙物并非“素王”,也就是说龙老人手中最少有两件仙物。
    要说龙老人只有两件仙物也就罢了,李玄都怎么也有一战之力,谁胜谁负,尚且难料。可如果龙老人有三件仙物,那么李玄都几乎没有取胜希望,至多是保住性命。
    万幸的是,龙老人的确只有两件仙物,万象学宫的“天下棋局”被他留在了万象学宫,由司空道玄保管,而天心学宫的仙物还在天心学宫,龙老人未来得及去取。龙老人倒也想过让人送来,可仙物毕竟不同寻常,如“素王”这般,必须龙老人亲自出手才能带走,姜夫人和衍圣公最多就是不做阻拦,或是孟正这般镇守仙物之人不讲情面,不做变通,也只能龙老人亲自出面,换成其他人,除了动手强抢,还没有那个资格。
    总之,李玄都和龙老人此时都是两件仙物在手,谁也不占便宜。
    李玄都呼吸吐纳,手中的“叩天门”随之明暗不定。
    两者竟好似一体。
    这也难怪,若非一体,如何做到剑主愈强而剑气愈盛?
    现在想来,“叩天门”这个名字取得也是巧妙,一则是寓意能够开启昆仑洞天,二则是只有长生之人才能登天叩响天门,寓意只有长生之人才能发挥其真正威力。
    龙老人既然漏了底细,也不再遮遮掩掩,双臂之上重现显现出八龙纠缠的景象,更有一条似虚似幻的金龙环绕他的周身上下游走不停,正合九龙之数。只是不见他急着用出“素王”,正如李玄都没有将“阴阳仙衣”转化为阳面。
    两人一上一下,遥遥对峙,却都有些忌惮,没有急于出手。
    李玄都忌惮龙老人的境界修为高出自己一筹,“浩然气”的特性处处压制自己,先前一番交手,已经可见一二,甚至逼得李玄都提前用了“阴阳仙衣”。
    龙老人忌惮的则是李玄都的先天五太,虽然同样是长生境,但长生境、天人境只是个统称,其实道路各不相同,且不说三教之分,仅在道门内部就有五仙之说,更不用说佛道之别、儒道之别。先天五太乃是地仙一脉特有的神通,也是地仙独尊于道门的底气所在,威力极大,不容小觑。龙老人没有此类神通,刚刚领教了第一重“太易法诀”,看似安然无恙,实则有一定损耗,自然要小心。
    虽然剑阵已破,但众多儒道之人却没有返回峰顶,仍旧悬空而立,遥望对峙二人。
    姜夫人感叹道:“还是师兄修为深,能将李玄都压在下风之中。”
    紫燕山人摇头道:“关键还是要看师兄能否将李玄都一气压死,如果压不死,仅仅占据上风,却是没什么太大用处。”
    金蟾叟道:“师兄还是着急了,若是先将天心学宫的仙物拿到手中再来与李玄都相斗,那便十拿九稳。”
    其余大祭酒、山主并不言语,只是脸色肃穆。
    反观道门这边,不似儒门这般心思各异,无论老少,隐隐以秦素为首。秦素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她自小跟随在秦清身旁长大,又在李玄都身旁耳濡目染,受两人影响,秦素其实颇有定力气魄,值此关键时刻,自然不会感情用事,反而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要替李玄都掌好舵。
    如今情况不明,先发很可能制于人,后发才能制人。
    便在此时,对峙的两人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出手。
    这次是龙老人首先出手,只见他猛然一顿足,太虚宫的一座道观竟是硬生生地从地面上“弹跳”而起。
    都说仙人可移山倒海,龙老人暂且没有这等神通,不过一座小小的道观,还是不难。
    那座道观被连根拔起后尚能保持完整,不过其原本立足扎根的位置却是坍塌大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景象,连带着与它相连的几座建筑也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倾塌之忧。
    满身金黄光华的龙老人伸手托举住那座道观,然后直接扔向李玄都。
    李玄都看也不看,一剑将这座道观从中劈成两半,断裂边缘平滑如镜,看不出半点断裂痕迹。
    龙老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如法炮制,又是摄起一座道观,再次丢掷出去。
    李玄都以手中“叩天门”画了一个圆。
    这座道观撞在上面,被寸寸搅烂,没有留下半点残骸,只有砂砾溃散如落雨,簌簌然落下,使得天地浑浊。
    龙老人出手不停,李玄都出剑不断。
    转眼之间,太虚宫已经被龙老人拆去大半,只剩下几座孤零零的主殿。
    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十分骇人的神仙手笔,可对于长生之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李玄都出剑变得越来越慢,因为每座道观中都蕴含有相当数量的香火愿力,乃是青阳教的遗留,与当初地师用以储存神力的塑像颇为类似。龙老人身为儒门之人,无法直接运用这些香火愿力,便拿来恶心李玄都,对于神仙来说,好到不能再好的东西,对于地仙来说,却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