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是,回话的竟是女真人库尔布,“他们的意思是,不要开炮,他们投降。”
朱由检点了点头对余大川道:“换另外两艘船。”
余大川很是配合的将炮口对准了其余的船只,紧接着朱由检就看到第三艘船、第四艘船上都打起了与第二艘船相同的旗语。
对余大川来说,虽然害死自己兄弟的只是库尔布一人,但他对其他的女真人也一并记恨上了,没能多打几炮将这些女真人送进河里喂王八让余大川心里很是遗憾。
很快,余下的三艘船都相继靠了岸,在一群锦衣卫的监视下,船上的女真人一个个丢了手中武器下了船。
骆养性派人上船仔细搜寻过再无人遗漏后才让人将船上的火器卸下。
库尔布颓丧的看着周围忙碌着卸船装车的明人,再看看身边被看守的已经放下了武器与他一样颓丧的八旗子弟,哪还有马背勇士的样子,犹如一只只的丧家之犬,这让他心中一直坚定的信念出现了动摇,辽东一隅的胜利,或许被族人想的太过乐观了,大明这只雄狮,真的是大金可以猎杀的吗?
待所有的火器装好了车,一行人驾着货车离开,弘仁桥关卡处几名府军卫的守卫被骆养性一并扣了,留下几人守关,朱府一个总旗的人由余大川和高寒领着在后面负责徒步押送那群女真人和府军卫的守卫,朱由检在余大川和高寒二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和骆养性骑马领着一个百户的人当先押送火器走了。
落在最后负责押送女真人的朱府锦衣卫拿出绳索就要将这些女真人和府军卫的人绑了,高寒挥了挥手道:“我们五十多带着刀的人难道还怕这几个赤手空拳的人不成,不用绑了,省的还要人牵着。”
高寒这话一出,几个准备绑人的锦衣卫就是一愣,心中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再怎么说绑起来也比现在这样押送起来轻松的多,只是高寒在朱府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也建立起了一些威信,虽说无职,但高寒的话恐怕比他们那总旗的话还要好使一些。
余大川朝着高寒撇了撇嘴道:“你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高寒道:“你还有意见了,不然你说个像样的借口?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才厚着脸皮胡扯,正明斋的糕点我可是嘴馋已久了,只是囊中羞涩一直没舍得买,等回了府,你可要请我尝尝作为补偿。”
余大川嘿嘿一笑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居然跑我这里哭穷,那日在赌场里你跟着殿下赌笼中格斗赢了至少不下万两吧?别说正明斋的糕点,六必居的酱菜,正阳楼的螃蟹可都是一绝,等这事了了兄弟都请你吃个够,再买几坛好酒,咱们不醉不休。不过嘛,老哥是真的囊中羞涩,还要兄弟先支援一二,待我有了再还你。”
高寒左手捂着怀,右手竖起拇指朝余大川道:“用我的银子请我吃喝,还赚我个人情,这买卖不亏。”
余大川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落在最后面的库尔布,头上绑着的绷带那么显眼,余大川心里一酸,转回头对着高寒道:“酒菜常有,但能同醉的人不常有,钱财乃身外之物,赚了钱不用来喝酒那就算是糟蹋了。”
一行人说说走走,过了近一个时辰行到了十八里店,前面押送武器的锦衣卫早已走的没了影子。
十八里店的官道两旁多是茂林,离得最近的黄村还有近十里的距离,算得上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高寒当先朝着押送的人扬了扬手道:“兄弟们走了近一个时辰了,都停下来歇一歇再走。”
离着高寒不远的一名锦衣卫老实的道:“我们不累,还是先把这批人押送回去再歇吧。”
高寒瞪了那人一眼道:“你不累就沿着路往前跑十里再跑回来,我们在这里歇着等你。”
说话的那人忙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了,也不知高寒今日到底中了什么邪,平日里连着高强度训练几个时辰都不准休息,现在竟只是走了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歇息,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在锦衣卫衙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都是连着赶路几个时辰都不用休息的,何况现在还押着重要犯人呢。
一群人根本就说不上累,但得了指令也都坐在路边喝点水说些闲话,只是那群负责看守的人还是一刻不停的盯着,生怕他们逃了。
余大川和高寒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队伍最后面走去,来到负责看押库尔布的那几人身边后,余大川朝着几人说道:“高教头有事找你们,你们先过去,这里我替你们看着。”
那几人不疑有他,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库尔布能跑了,点了点头就朝着高寒方向走去。
将几人支走,余大川向女真人库尔布问道:“还记得我吗?”
库尔布“哼”了一声转开了头不去看余大川。
余大川也不在意库尔布的态度道:“你这次被抓了定是难逃一死,不过我不希望你死在诏狱了,而是被我亲手了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跑出三十丈,若是让你逃掉了算你命大,但若被我抓到了,那么我就把你当做逃犯亲手将你宰了如何?”
听了余大川的话库尔布不免一阵心动,但紧接着就冷静了下来道:“哼,狡猾的大明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把戏吗?恐怕我还没跑出三丈你就会大喊有人逃走然后把我杀了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余大川心下愕然,他还真是这么想的,竟被看出来了,如果按他所说真的让这女真人跑出三十丈,那进了林子基本就是放虎归山了,哪还找的到,虽然朱由检走前告诉他允许他借机报仇,但若仇没能报,还放跑了逃犯,那他就无颜交代了。
余大川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等把你押解进京你就好好享受诏狱的酷刑吧。”
说完余大川也不管库尔布接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锦衣卫身边,那锦衣卫见是余大川就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余大川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锦衣卫道:“兄弟腰上挂的这刀看起来很别致,能否借我一观?”
那人颇为不解的看了看余大川,他腰上的分明就是制式的绣春刀,何来别致可言?虽然不解,但他还是解下绣春刀递给了余大川。
余大川拿着刀看似很欣赏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仔细的打量,那锦衣卫也没在意他拿着刀竟是慢慢的踱的有些远了。
余大川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低头拿着刀就到了库尔布的身边,接着一把抽出绣春刀,库尔布见余大川拔刀,本能的就是闪身避开,接着就见余大川手里的绣春刀朝他飞来。
库尔布快速伸手接过绣春刀,只听余大川大声喝道:“呔,你这犯人竟敢夺刀?”
一听余大川的和声,许多人都朝这边看来,库尔布一听心下就道一声“糟糕,上当了。”
此时库尔布再想丢开手里的刀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就见一抹寒光闪过,余大川早已抽出随身带着的快刀朝着库尔布抬起的那只拿刀的手臂挑去,接着就看到一只紧握着绣春刀的手臂从库尔布的身上掉落出去在地上打着旋。
“啊……”库尔布右臂被斩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连忙用左手去捂右臂的伤口,他左手伸出只来得及横在胸前,然后就被余大川接下来的一刀贯穿,刀尖穿过库尔布的左臂贯穿了库尔布的胸口,从后背冒出。
这一刀余大川是用尽了全力,上次还是在笼中格斗时他本就有机会替兄弟报仇,只是因为不够果断才错失了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他自然不敢再错过。
尽管刀尖已经冒出了库尔布的后背,余大川仍旧不敢大意,他双手握住刀柄将库尔布连人带刀狠狠的往后推去,库尔布嘴角往外冒着血,却是硬顶着一步不退,直到整把刀尽没在库尔布的胸膛,余大川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库尔布的脸上。
余大川略微低着头,双眼阴狠的盯着库尔布的眼睛,咬着牙,嘴里用仅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记住了,我叫余大川。”
库尔布看着余大川的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那日笼中格斗时候的情形,那时他曾后悔一时冲动参加笼中格斗,后悔来到大明,只是现在他终究还是没能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见库尔布眼中失了生机,余大川松开握刀的手向后跳了一步,然后双手一摊朝着周围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人想要夺刀逃跑我才不得已出手的。”
那个被余大川借刀观摩的锦衣卫此时才明白一路来那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府的这一群锦衣卫自然都听说过余大川和库尔布的恩怨,哪有这么巧就偏偏库尔布夺刀逃跑被余大川杀了。
接着高寒来到余大川身边道:“我们好心不将你们捆绑起来,你们竟是如此不知好歹还想夺刀逃跑,来人,把他们绑了,我们速速赶路回去交差。”
一群锦衣卫齐声应是。
那几个被余大川支走的锦衣卫被高寒叫过去闲扯了几句此时也回来了,几人将库尔布的尸体收拾了一下然后架到一匹马上驮着,库尔布人虽然死了但也是要带回去交差的。
高寒拍了拍余大川的肩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