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推可让如在云端的刘彻又一激灵,见陈娇发了火生怕把来之不易的柔情蜜意全部抵消,马上投降解释道:“我哪只眼睛都没看到,是刘宝如说的。”
“她的话你都信,你,你也真是,你竟然信她疑我?”陈娇一听也是气笑了,别人说的还罢了,刘宝如说的话他也信,真是醉了。
刘彻无奈更着急辩解:“冤枉死我了,是韩嫣先说看到了你去灞上后来我又遇见了刘宝如,他说你在灞上把香囊送人了。谁知这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偏偏刘宝如和韩嫣的话对在了一起,换做是你在气头上你能不生气么?不瞒你说我心里都是你,当时快气死了。”
刘彻身在高位平时说话办事既要考虑身份又要重视礼仪和影响,但是此刻荒山野地人迹罕至,面对陈娇他本就够厚的脸皮也不怕再厚一点,说话全无顾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刘宝如倒罢了本也不是个好东西,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韩嫣的“功劳”,只是不知道他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
陈娇不是信男善女,敢挑拨她和刘彻的关系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是故意的她一定不会放过。
刘彻见陈娇一时没有回应挺没底气的补问了一句:“那你没有把香囊送人吧?”
陈娇很快回神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说呢?”
“肯定是刘宝如故意挑唆决不能轻饶了她,过两日若有机会让她栽在我手上一定为你出口气!”刘彻的声音怒中带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放完狠话瞄到脸色不好的陈娇他又软了口气蹭过来:“好阿娇你别生气,我当时真真满心都是你才发脾气的。”
刘彻不在乎脸面陈娇却没他那么厚脸皮,一句“我心里真真全是你”竟让她脸上一红染上桃花的色泽再不好追究刘彻了。
不过刘彻这样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人能毫不避讳的向她供出自己的亲信近臣韩嫣,可见对她推心置腹全不设防甚至是无条件的信任,这让陈娇也不由心头一热。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和不自在陈娇转身被对刘彻走了几步,看到矮坡陡面下河岸旁的桃花林故意扬高了声音道:“罚还是要罚的。”
刘彻初尝恋爱的滋味满心欢喜,陈娇此刻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估计他都不皱眉头更别说小罚了,疾走两步没皮没脸的贴上来笑道:“认罚。”
陈娇一直陡坡下的桃花道:“你折一枝最好的桃花来,我兴许能原谅你。”
刘彻笑道:“最多一刻钟,我一定折一只最好的桃花来配你。”
说着就向疏林外快步走去。
☆、第81章 灞上遇刺
灞河西岸的这段矮坡东陡西缓,陡坡临河坡下有一片沿着河岸的桃花林,上春时节花开绵延绯云揽霞景色十分美丽。
刘彻不能直接从陡壁一侧下去折花,只好又经过疏林下缓坡绕过去为陈娇折桃花。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着实不短。陈娇看刘彻心绪极好的跑出疏林还是不是回头朝她笑,不由跟上几步也笑了。
爱情总是让人愉快,尤其是对情窦初开的少年,能与自己的心上人有一段甜蜜的初恋任谁不是欣喜若狂。
刘彻离开后林间又安静下来,几声鸟鸣啁啾婉转却更显得寂寥无趣。陈娇这时候才想起周围应该有很多暗中保护他们的暗卫,刚才不会都被看到了吧,那可真是尴尬的很啊……
这样想着她就在周围边走边看,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四周像有人的样子只好认为是高手无影藏身之处选的高妙。
就在陈娇要放弃这种无聊的寻找时她还真看到疏林的另一条小路上似乎有人走了过来。再定睛一看陈娇就呆住了,不为别的,这人她认识!
发现了陈娇的目光那人也朝她看过来,这一对视竟然也是一怔。
“君上?”卫青在怔忪中紧走几步,在距离陈娇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是你?”陈娇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说怎么他也在这里呀,想着就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
卫青从起初的诧异中平静下来,规矩的行了一礼才直起身道:“今日祓祭上祀,在下跟随……家人而来,见这里□□正好过来走走,竟然又遇到君上。”
陈娇看着眼前微垂眼帘态度恭谨的少年只觉几月不见他的身形似乎变了样子,清瘦的身体变得比以前更高也更结实,笔直的身板和从容的态度让他给人的那种内敛坚韧的感觉更加明显。
陈娇打量着他日渐饱满的脸颊和略方下巴上那一道浅浅的英武沟壑更觉得这少年不但身量日足连容貌也似乎也变得更加英俊。
虽说上祀节灞河西岸不会戒严但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一般的百姓还是会有所避讳,像他这样年纪的少年今日出现在这里想来应是谋到差事入了哪家贵族的仪仗。
看他低头垂眸神态谨慎陈娇不由轻声笑了:“在长安城谋到差事了?是哪家的列侯大人?”
卫青闻言迅速抬眸,眼中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不过他随即又低下了头饱满的唇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线。
“不方便说也没关系。大家子都喜欢家世清白的子弟来府上帮忙,你不透露主家的事也应当。”陈娇对少年一直印象都不错,凭感觉她觉得像他就应该是重信诺不轻言的人。
汉初长安城很多世家大族在重要节庆时都会雇身世清白家底干净的平民到府中帮忙,要么是做外围的粗使要么做家中的帮佣,这些人与府中签下卖身契的家奴不同,称之为小官人,若是做得好有才华的人很有可能成为主家的长随或者幕僚也有一步登天的机会,陈娇想这个郑姓少年应该就是这样。
“你既然出来某差事想必你母亲的病好的差不多了。”陈娇今日罚了大汉朝的太子爷去给自己摘桃花心情极好,跟这位见过几次面的少年不由多说了几句。
“陈郎中看过母亲的病已经对症下药,母亲好了很多,还要多谢君上垂恩。”卫青躬身又行了一个大礼。
“没什么,是你赶得巧罢了。”陈娇微笑说。
卫青前几次答谢陈娇都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便知这位丰邑君不是贪图回报的庸碌之辈。卫青心里佩服这样的女子心知自己再要言谢必是辱没了君上的好意于是径自收了礼站直身体,左右看看见四下都无他人心中有一丝异样,皱起眉头道:“怎么只有君上独自在此?”
陈娇明白他是在问为何她身在野外身边却没有侍女和护卫,既然是他人的关心陈娇随口道:“他们都在对岸,我自己走过来看看。”
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祓祭上祀天子会驾临灞上,列侯权贵也是蜂拥而来,卫青今日便是跟随平阳公主和平阳侯一起过来。祓祭上祀公主的骑奴们也被恩准自行游野,只是他不求闻达权贵更是生性不喜过分热闹于是独自一人来到了西岸,在这里见到薄皇后族内的贵女丰邑君倒也并不奇怪了。
没错,在上次药店伙计八卦的影响下卫青已经将陈娇默认为薄氏后族的贵女了。
卫青了然的笑了笑余光看向对岸道:“正是,今日是祓祭上祀君上必是来灞上踏青的。”
卫青的这句闲话陈娇并没听进去,她此刻正估摸着时间心中倒有几分不安和纳闷,为何还不见刘彻回来?
想着这些陈娇便缓步朝陡坡的边缘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少年道:“这些日子在长安住的还习惯吧?”
“长安繁华天下之最,不愧为大汉皇都。”卫青随着陈娇的步调慢慢走着,低头微笑时略带一点感慨,“能够在长安找到母亲和姐姐已是造化,不期适才在见君上之前还遇到了恩师。”
“哦?有这么巧的事,还遇到了你的老师,你跟他学了不少东西吧。”陈娇走到缓坡高处向下俯视着桃花烂漫的桃林虽然表面在与少年闲话但实际上却并不太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寻找刘彻的身影上,心想他去了那么久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卫青看出了陈娇的心不在焉,他在心中也很纳闷君上到底在看些什么,但他自知身份低微不容僭越便顺着陈娇的话答道:“七岁时在荒野牧羊偶遇恩师,恩师救我性命受我武艺、兵法是我一生至重至敬之人。今日恩师见我命我护佑一位贵人,我自当舍命而待。”
陈娇完全没听卫青的话,甚至连左耳进右耳出都算不上。她姿态微僵眯起的眼眸死死盯住了陡壁下桃林边那一对惹眼的少年男女。
无论时光如水怎样流淌,那张绝美而令她厌恶的侧脸她都不会忘记——刘陵,这个让她新婚之日留下污痕的女人,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此刻河岸边的刘彻正与美丽的堂妹刘陵对面而立,水光粼粼如镜,春风十里柔情。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的神情似乎都很轻松愉悦,怎么看都像一对画中璧人。
陈娇的眉心越蹙越紧,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彻竟然将手中一束盛放的桃花递给了刘陵!
“君上,在下,在下有一言禀告上,时日已久还请君上恕罪。前岁冬日在霸上有幸与君上相遇,君上离去后在下不期捡到……”
“你,能去为我折些桃花吗?”
卫青的话被陈娇忽然打断,他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却发现丰邑君脸上轻松美丽似乎闪着微光的甜美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能吗?!”陈娇看着脚下夭夭灼灼的桃林扬起下颌,冷艳的面容浮起一抹怒色。
“桃花?”卫青诧异的念了一句,看着陈娇薄怒的面容他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喏,不知君上要多少桃花?”
“一支。”陈娇望着下面桃林中的背影喃喃道:“灼灼桃花十里,取一枝放心上,足矣。”
“喏。”
卫青离开后很快就回来了,去而复返他修长有力的手中握着一支盛放的桃花。
“君上。”卫青躬身将桃花双手呈到陈娇面前恭敬的说。
陈娇白皙的手指执起桃花,轻粉的美丽色泽与陡壁下十里花海同样鲜艳,刺痛了陈娇的眼睛。
这一瞬间陈娇想毁了这桃花!
啪的一声脆响,陈娇狠狠的折断了这支美丽的桃花,她的眉心拧在一起似乎愤怒已极。
“君上”陈娇暴躁的举动令卫青吃了一惊,他本能的上前一步要阻止陈娇,但看到那只已经折断的桃花终究垂下了手退回原处低声说,“君上,枝干粗糙小心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