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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七章 北冥之上骑鲸人
    不知道多遥远的地方,更是不知道名讳的地方。

    黑天白水,阴阳倒转,这片广袤到看不真切的大海,让人心中敬畏。

    似有悲琴,似有哭泣的笛音,如泣如诉,这里是众生的泪水所化的汪洋,欢声笑语,白骨凛凛,怒与悲交织,构筑这片乾坤,坐落在青世的一角。

    小月王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头顶青天,带来了雷雨,那些如龙蛇般的电光在高天中咆哮,远方正是如这青世的尽头,在其中,一头硕大的鲸鱼忽然震海而起。

    大浪拍天,如海啸天崩,整个青冥都在悲鸣,这头不可思议的怪物压盖了大地与沧海,自黑白变化,成为绚烂的,碧蓝与纯白的神圣。

    披着斗篷,头顶纶巾的人坐在那鲸鱼的身上,这头神异的古兽,两鳍展开,如同遮天蔽日的翅膀,上面甚至可以看见羽毛,它的身躯前后足有几十万里,上下之高不知几千丈。

    这已经不算是大鲸,而应当算是另外一种东西了。

    小月王看着这头古鲸自黑天白水之中游荡而出,那里是生死海的边界,青青世界有进入生死海的入口,但那一直都是诸灵的禁地,诸多至尊都早已下了令,凡青世众生,若非遭逢大难者,其余者皆不可擅自踏入其中。

    生死海开始消失,随着这头鲸鱼的出现而隐匿,这之后,小月王抬起头来,看见那遥远的天边尽头,有一轮圆月冉冉升起。

    黑色的夜幕,零落的星辰,淡然纯粹的月光,那一头大鲸鱼横天渡海而来,重归青世之中。

    “骑鲸客。”

    小月王看着那到来的人,这头鲸鱼过于巨大,那人影过于渺小,以至于抬头仰望时,甚至看不见了那纶巾披篷的仙家。

    “月王,许久不见了。”

    骑鲸客自大鲸的身上站起,那头鲸鱼坠入沧海,只露出一点浮动的背脊,骑鲸客向小月王走来,抬起头,便看见那一片轮转的雷雨。

    “如此多年,没想到刚是重见一面,你便已经要与上苍决裂。”

    “我早已料到这种事情了。”

    骑鲸客负着手,第一印象望过去,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更与俊秀美丽这种词根本不沾边。

    但若是脑海转动,越是想着他的容貌,便会越是觉得模糊,到最后,甚至会记不起来了。

    这是一种贴近了“道”的体现。

    道本无形。

    小月王站在原地,沧海泛起涟漪,他看向那轮圆月,低声道:“北冥的光芒终于落在了青青世界,生死海也好,北冥也好,这一切都是预示青青世界将要崩溃的前兆。”

    “青世的高天被觊觎,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这片乾坤,然而这里终究只是一个伤心所,避难地,又因为无何有之乡的缘故,最终这里会变成诸位大圣争斗与算计的棋盘。”

    “骑鲸客,你身为唯一一个能够自由出入青世的存在,在其他的至尊中,除去新古人与旧今人外,当属你的来历最为神秘。”

    小月王看向他:“自五万年前,原来已经有人盯上了这片乾坤吗?你代表着天上的哪一位大圣?或者说,是虞主,还是已经死去的洛神?”

    骑鲸客笑起来:“你猜测那么多做什么?这五万年来,我可曾对青世产生过恶意?”

    小月王:“说的也是有道理......”

    他的目光又移回那月亮:“我托你做的事情,你轻而易举的就办到了,这北冥的月亮将照耀这片青尘,而我将化身为天,合为太阳。”

    “我已是将死之人,而之前我所说的事情,还请你务必帮忙。”

    骑鲸客笑:“理应如此,若是湛苍刀现,你引天上那尊距离最近的注视者下凡,若你身死,我必带着半世青尘离去,只是可惜,如果这样,青青世界必然彻底崩散,再不会存在了。”

    “诸灵散落,那半世青尘会变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他摸了摸头顶的纶巾:“故此,说起来,镂青银、赤心鬼、偷宋贼、醉花天子,他们四人虽然各有目的,各有沉沦大愿,但有一点他们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维持这个青青世界的运转。”

    “你这一次夺天,若不成功,必然成仁,甚至会引发灭世之灾厄,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用我这坐骑,嗯,运走大部分的灵圣罢了。”

    小月王低下头来:“这一次的战斗,只有我一个人,但就凭我一人,便已经足够。”

    话语虽轻,但仍旧带着一种狂傲。

    只凭我一人便好,其余四大至尊,根本不足为惧。

    骑鲸客摇了摇头:“你还是如此,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但这是你最后一战了,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必然陨落,故此,狂妄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湛苍刀醒来,劈裂乾坤,坏了原本预定的时间,故而大圣们必然投下目光,要粉碎这个摧毁了他们计划的人。”

    “该谢幕了,凿天者即将打烂天碑,而在青世壁垒炸开的一瞬间,他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去,这也是当初和你敲定的诺言。”

    小月王:“我从来没有指望凿天者,他不会死,亦不想死,更不愿毫无作为的死在大圣手中,他从没有认为自己是青世的人,五万年过去,依旧如此。”

    骑鲸客:“镂青银仍旧还在寻找那剩下的五截断剑吗?拂琼剑早已不可能再归来,洛神都死了,她能够化作一方至尊,其余五截难道就会一直沉睡吗?”

    “醉花天子的愿望也要结束在这一刻,湛苍刀从无何有之乡的边缘被拔出,刀尖一抽,青世再也没有进入无何有之乡的道路,虽然这个道路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人寻找到。”

    小月王看向他:“你也没有找到么?”

    骑鲸客笑了笑:“你以为我无所不能吗?其实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去找新古人与旧今人。”

    小月王面色平静:“我已经见过他们了,并且还找到了可以为我所用的剑。”

    骑鲸客愣了愣,此时正要询问,而小月王却突然转头,那双眸子似乎跨越了万水千山,来到了另外一片洒落风雨的沧海上。

    那当是剑轻笙所在的地方。

    五万年后的风雨,杀向五万年前的沧海,同时带着五万年以来的一切光芒。

    他竖起了手,放在耳边,对着骑鲸客轻声言语。

    “你听见了吗?”

    骑鲸客望向远方,同样竖起手,放在耳旁。

    于是那万千的玄妙颤声传入心中。

    他眯起了眸子,看向了小月王,后者笑了起来:“开始了。”

    “听吧,风雨之中,有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