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本刑言语涉及北狂风五爷,为不坠父亲威名,迫使沐凡必须接受乔少辉的挑衅。
还提议让枫家出十名练气士出战,其用心更是极端险恶,枫家同样有一名左姓后人,为打压沐凡继任左相的可能,他们明知被利用也会倾尽全力。
沐凡对上裴本刑的目光,不避不躲,淡淡道:“结果呢?”
“结果?你问老夫要什么结果?”裴本刑眼睛一眯,腰杆挺立,面容肃穆。他修为和神识不便堂而皇之的外放压制沐凡,却也想气势胜出一筹。
这是他一直疑惑的地方,沐凡之前散发出来的莫名气势,他在自己的恩师和当今陛下身上都未曾体会过。那种莫名气势足够摄人心魄,让他自觉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如同掌控众生万物的主宰,一言可决生死,一掌可覆乾坤。
弹指晃动桌上的酒盏,溢出滴滴淡红液体,沐凡邪笑道:“我若赢了,能得到什么?你们是会把左相业位送给我?还是准备集体自裁谢罪?”
本质上沐凡就是一个大魔头,他第一世只存活十多年,没有多生任何感悟。第二世虽说活过万年,却浑浑噩噩的最终被人陷害身亡。种种累计到第三世他明白一个道理,自持本愿本念,行事单凭一颗随性魔心,才具备继续活下去的资格,才拥有超脱永生的机会。
灯火通明的穹顶大殿内顷刻间变得寂静无声,沐凡状似调侃的狂妄之言无人出来作答。其实在场诸人根本没将名不见经传的沐凡放在眼里,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为打压沐家,他们绝不能坐视沐家的势力扩张。
若是让沐凡成功获取左相天地业位,整个沐家族人都会一起跟着受益,连带着拥有部分天地伟力加持辅助修行。
当初左行秋下嫁沐乘风,必须舍弃左相之位,就是最好的侧面佐证,可以说整个楚云国无一人愿意沐家继续增强底蕴。
至于当今楚云国之主,那是化神圆满境界的陆地神仙,他只求问道长生之路,当年窃取左家皇族基业,现允诺左家世代为相,无非是想弥补过往修缮心性,以期许他日能够成功破界飞升。
虽说沐凡赢的几率极低,低到几乎不存在毫厘希望。可如此这般仍旧没人敢冒风险,因为假设沐凡真的实践言行,他们最后是同意沐凡继任左相之职?还是遵守诺言集体向一个毛头小子自裁谢罪?显然不管是前者和后者,这样的最终结果他们都不愿会真实发生。
假先答应下来更是不可取,因为最后无法兑现承诺,沐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意气之争被赋予赌注,诋毁之言被拔高层次,沐凡用一句话堵住悠悠众口,让他们前后进退两难。
叮叮咚咚…众人皆在沉默,独有沐凡拨弄酒盏,发出悦耳脆响。
一静一动,压抑殿内气氛诡异到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回荡徘徊久久不息,道:“你若做到言行一致,左相天地权柄给你们沐家又有何妨!”
应承之言源自于皇城内官伍千秋,元婴后期大修士。
其实真要说起来,伍千秋的修为境界完全唬不住沐家,至少此时此地要留下他的性命,沐家不费吹灰之力,化神圆满境界的楚云国之主都要忌惮沐家,更何况区区一名元婴修士。
今晚的宴会没有让他坐上主座,连下首两个位置都没帮他安排,沐家的底气可见一斑。
然,今时今日他的言行不能说全部代表楚云国之主,却也能算作代为传达意向。
楚云国之主的意向就是最终决定,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去违逆,城主裴本刑目光一闪,说道:“既然伍前辈做主,晚辈自然无话可说,只要他做到言行一致,予他左相权柄亦未尝不可。”
殿内有极力附和者,有沉默不语者,有不置一词者,百样姿态尽收沐凡眼底,他看到乔少辉在派遣护卫准备去往枫家唤人,眉头一挑,笑容浮现,咂嘴道:“啧…我同意了吗?难道你们可以帮我做决定?”
“现在即便你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裴本刑顺嘴接话,说完后紧接着一愣神,他发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将沐凡当做对等道友来看待,平时视作蝼蚁的练气士,现在居然在与之相互交谈。
最主要的是,他潜意识里不敢对沐凡有过激言语,这个念头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反悔倒不会,我想加大赌注,诸位以为如何?”沐凡早就实际掌控着事态进展,显然楚子期也有所察觉,不再继续神识传音,频频面带惊疑的仰头相望。
“这样…将比斗定为生死战,我输即亡,可要是我侥幸赢了,你们筹齐十万下品水灵石,以及三十种我指明的灵药灵材,权当额外附加的赌注。”沐凡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神态从容自信。
沐凡清楚自己的存在才是这些人最根本的担忧,沐家势力太过庞大,始终掌握左家后裔这枚棋子,会让他们一直寝食难安。
现在既有机会光明正大的除掉顾虑,此等诱惑不可谓不大。
果不其然,裴本刑生怕端坐上首迟迟不语的沐乘隆从中阻扰,急忙答道:“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得一个狂字。”
任谁都听得出这绝不是什么奉承之言,裴本刑旨在变相的敲定赌注,不至于险恶倾向性表露的太过明显,徒伤大雅。
与此同时,公主楚云杉忽然站了起来,洁白皓腕抹过霓裳裙带翩舞的腰间,她取出一枚乳白色玉简,碎步来到沐凡跟前,脆语盈盈道:“空白玉简赠于沐公子,用以录下灵药灵材种类。”
说完向沐凡伸出一手,掌心朝上,一枚一寸长、半寸宽的薄薄玉片呈现。
沐凡一怔,接过玉简略作回礼,笑道:“有劳云杉公主挂心,感激不尽。”
将玉简贴于额头,一道讯息钻入识海。“夜半子时,东苑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