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过去了。回想前半生,除了老公和儿女,我竟然只收获了一堆的俗物。大概这就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吧。一个女人,拥有太多的金钱和物质,真的会失去很多烦恼啊。”
汤丽桦在看苗芮的朋友圈。
配图是一颗大大的粉钻。
看苗芮俗不可耐的表演,汤丽桦常憋出火疖子。但她忍不住,强迫症一样,年年看,天天看,默默把苗芮当成了情敌。
“嘭!”
里屋传来玻璃碰撞声。
汤丽桦一惊,迅速推门走进去。
唐绪宁和卫思良又在闹别扭,一个黑着脸,一个满脸是泪。
汤丽桦压着嗓子训人,“又在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下面来了多少人你们不知道?”
这里是于大顺家的二楼。
外面热热闹闹,来了很多人。汤丽桦把今儿当成重要的日子,看他们这样很上火。她看一眼穿着睡衣的卫思良。
“你还不换衣服化妆,这是要干什么?非要让我们老唐家丢人是不是?”
卫思良左边脸有些浮肿,双只眼睛也哭肿了。闻言,她更是委屈。
“阿姨,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我不想凑这热闹,他偏说是我不给他面子……”
怕见人,是真。
但她更怕——碰上霍仲良。
现在卫思良唯一的底气就是霍家人的身份。靠着这一点,唐文骥勉强接受了她,汤丽桦也不敢太过分,至于唐绪宁……她泪水滚落下来。
无论如何,孩子得留下。
这是她的青春,她的所有,她和唐绪宁唯一的联系……因此,她一定不能让霍仲南看到自己。
唐绪宁不明白卫思良为什么拧,压着火说:“我都说了,下去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道歉。你还要怎样?你这么藏着躺着,人家会怎么想?”
卫思良:“人家怎么想?重要吗?你在乎的只是于休休怎么想吧?”
“你……不可理喻。”
唐绪宁甩袖子走人。
汤丽桦看儿子生气了,再看看卫思良,居然生出几分怜悯,“你这是作什么?男人好面子,你说几句软话不就过去了吗?非得拧着干,不是自找罪受?”
卫思良冷笑,“阿姨,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能忍的?我们小两口的事,你少操心吧,积点德。”
汤丽桦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
她黑着脸出去,下楼的时候,又理了理衣服,换上笑脸。
“哟,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
“对啊,城里的水色就是好,你这皮,就是比我们白亮几分。”
汤丽桦正在享受众人的恭维,苗芮就从院门口进来了。
与汤丽桦清冷的打扮不同,苗芮一身富贵气,高跟丝袜,浓妆艳抹,走路都带风,一颦一笑张扬恣意,让人睁不开眼。
于休休和苗芮一样,她们母女俩的脸,都美得富有攻击性,是那种往人群里一站,就能把人比下去的明艳姣好。
汤丽桦双眼冷了下来。
可苗芮好像没有自知之明。
她将几十万的大h铂金包往桌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一大把红包,就笑嘻嘻地派发。
“东东,小明,丢丢……乖孩子,来姨婆这儿拿红包啦。还有你,秀秀,瑞儿……又长高了呀,怕什么?别躲,快叫舅婆婆。真乖!哟,这小丫头嘴巴真甜,香一个香一个,啵啵,你最咱村最靓的妞儿!”
“……”
整个院子成了她的主场。
小孩子围着她,大人们也围着她。
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红包。
汤丽桦看不起她,又烦又躁,尤其看到男人堆里的唐文骥,眼睛落在苗芮身上就挪不开,她脑子都气痛了。
于休休和于家洲嘻嘻哈哈,于大壮人未到,声先至,这个老哥那个老弟,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于家人怎么这么可恨?
汤丽桦看向于大壮。
大概是气糊涂了,她发现于大壮除了那几颗讨厌的大金牙,五官是极其端正的…………
汤丽桦依稀想起来,年轻时的于大壮也是好看的。只可惜,那时他太穷,又一身匪气,汤丽桦被斯文有礼的唐文骥迷得晕头转向,哪会多看一眼他这种匪里匪气的穷小子?
那时,苗芮执意嫁给于大壮,谁不说她疯了?可谁会料到,最不靠谱的于大壮,对老婆是最好的?
汤丽桦意难平,装瞎看不见。
苗芮却不肯放过她,拿着红包走过来。
“老唐媳妇,你们家儿媳呢,怎么没见人?这是我和老于给她准备的红包……你帮她拿着吧。”
汤丽桦拉着脸,“不用。”
苗芮一副没眼力劲儿的样子,“老唐不常说他是半个于家村人吗?于家村的新媳妇都有,我怎么能慢怠了你家儿媳?”
汤丽桦看她红包都快伸到鼻子跟前了,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推开,一只手伸过来。
“多谢多谢!”唐文骥把红包接过去,递给汤丽桦,微笑说:“那孩子水土不服,有点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汤丽桦默默把红包收下。
村里人都在,大家都有眼看,她不想做得太难看,苗芮也一样。论吵架损人,十个汤丽桦都不是苗芮的对手,但得饶人处且饶人,苗芮不想惹闲气,笑眯眯地拉了于休休姐弟,坐下来聊天。
于休休紧挨着钟南。
她知道小哥哥从小缺爱,不喜人多的场合,更不惯社交。因此很照顾他的情绪,怕他感情不适。
然而,她错了。
钟南对大家的聊天,似乎很感兴趣。他尤其喜欢听老人们聊过去的事情。甚至主动向于休休提要求。
“下午去水库看看。”
“哈?”于休休有点小开心,目光里跳跃着火焰,“哥哥,你喜欢于家村对不对?”
霍仲南眼皮微沉,点头。
于休休莞尔:“行。吃过饭我带你去转转。这个水库可大了呢,全是人力修凿的,好多好多人的青春,都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