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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不一样的突厥人
    中山北路,人来人往。

    被‘赶出’校场的李云裳还有卢剑婷,正拉着席君买在一处手炉店铺前挑挑拣拣。

    暖手炉又称“袖炉”、“手熏”、“火笼”、“怀炉”等等。

    在冬季,是古代宫廷乃至民间普遍使用的掌中取暖工具。

    从火盆演变过来的暖手炉,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了魏晋南北朝,而到了唐,人们开始用铜制成手炉,但产量稀少,只有少数贵族乃至皇室有实力使用。

    这个时候的手炉器型以“簋簋之属为之”,即方圆二式,里面放火炭或尚有余热的灶灰,小型的可放在袖子里“熏衣灸火”。

    一直到明清时,手炉制作工艺达到了高峰。

    手炉的造型也是千变万化,多姿多样,有圆形、方形、长方形、椭圆形、六角形、八角形、瓜棱形、梅花形、海棠形……

    另外,在考虑手炉的实用性和美观性的同时,工匠们将炉底分别设计成平底、凹底、奶足底、荸荠底等,并且在手炉提把上也作了艺术设计,如弧形柄、花纹柄、花篮柄、折角柄、竹节柄等等。

    纹样装饰也是相当考究,通过刻画几何形纹饰、吉祥纹饰等表达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希望、追求、幸福等追求。如“福禄寿”、“和合二仙”、“竹报平安”、“喜上眉梢”、“鲤鱼跳龙门”等图案的手炉,在后世一些古董店还能找到许多。

    精美的雕凿和錾刻工艺也是明清手炉的一大亮点。运用镂雕和錾刻两种工艺,在炉盖上刻有镂空的花鸟或吉祥图案,有的还在炉身上雕刻人物、花鸟、山水等纹饰,达到了手炉艺术形象的完美极致。

    而李云裳面前的手炉店,正是席家庄的产业之一,这里的手炉可谓是琳琅满目,各种各样造型的手炉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竹编的、木制雕刻的、陶土浮雕的、白瓷花鸟的,当然,铜制的炉子更多,毕竟对席云飞来说,铜炉更便宜,不过,只能从光幕上买,所以,产量最少。

    店铺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俏丽妇人,这人是后来马周从青楼招募来的店长,对于席君买比较陌生,所以此时并没有认出席君买的身份,而是把三人当成普通客人,让小厮招呼着。

    而她,则在三人不远处,亲自招待一队来自突厥的贵人。

    朔方东城是三国交界的贸易之地,对于店长的要求,不仅要能说会道,精通算学和经商之道,最重要的,还要熟练使用突厥和大唐两国语言。

    美妇店长一口流利的突厥语,显然让购买暖手炉的突厥人非常受用。

    再加上这店里的暖手炉,不管是造型、图案,还是内胆材质和保温时长,都远超这个时代的暖手炉,这些突厥人也没有过多讨价还价,几乎是人手两三个,当场就达成了交易。

    就在这时。

    砰~

    校场方向,也就是原突厥坊市的方向,隐隐有一声异响传来。

    几个正在交割钱资的突厥人微微一怔,为首的一个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虬髯微密,肤白额宽,浓眉大眼。

    “这是什么声音?”这虬髯青年浓眉微皱,转头朝美妇店长看去。

    美妇店长也是一怔,这校场方向平日里就不时有这种异响传来,她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习惯归习惯,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声音,此时只能老老实实的摇头说不知。

    那虬髯青年脸上疑云密布,朝校场方向再次看了一眼,最后与几个伙伴提着手炉朝一旁的马车走去。

    他们走后,不远处的席君买迎了上来,走到美妇店长身前,好奇问道:“你好,我想请教,刚刚那突厥人向你问了些什么?”

    美妇店长疑惑的看了眼席君买,眼里满是警戒之色,顿了顿,本想随意搪塞过去。

    席君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看清上面的‘席’字,吓得她纳头便拜。

    席君买朝她虚空一托,道:“店家无需多礼,还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吧。”

    美妇店长看了一眼席君买,又朝同样凑过来的李云裳和卢剑婷施了一礼,才将刚刚突厥人问话的内容如实禀明。

    对于能拿出席家令牌的人,她可不敢得罪,不然丢了现在这份好差事,那可就亏死了,所以倒是知无不言,甚至还将突厥人挑选手炉时不经意说的一些话都复述给了席君买。

    三人听完后,席君买眉心微蹙,二女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刚刚那些人竟然是突厥阿史那氏的人,换到大唐,就是陇西李氏的人,也就是皇室之人。

    李云裳突然伸手拉了拉席君买的衣袖。

    席君买转头朝她看来:“三娘?”

    李云裳眼角微斜,示意席君买朝右侧看去。

    席君买愣了愣,转头看去,才发现刚刚那些突厥人正在街对面看着他。

    为首的虬髯青年年纪不大,此时还礼貌的摘下毡帽,朝席君买微微颔首示好。

    席君买见状一怔,出于礼貌,本能的还了一礼。

    那虬髯青年咧嘴一笑,收回视线前,还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席君买手中的令牌。

    众人这才知道,那人竟然是认出了他手中的令牌。

    ······

    离开手炉店,虬髯青年带着族人走出不老远,突然停下脚步。

    “殳毗。”

    身后一矮壮汉子走了上来,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等待吩咐。

    虬髯青年依旧浓眉微蹙,转身朝身后同样离开手炉店的席君买三人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朝校场望去,沉声道:“派人去探探那个地方,本王想知道,刚刚那声异响是不是梁师都说的雷火。”

    “是。”矮壮汉子沉声应下,迅速遁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虬髯青年收回视线,提起手中加了火炭的手炉,舒舒服服的往怀里凑了凑,半响,接着说道:“你们去找阿史那乌咄,就说本王有要事,需要尽快返回汗城,让他加紧处理那些战利品。”

    “是。”又是几个汉子离去,现场就剩下虬髯青年抱着手炉,穿行于人潮之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若是有精通突厥语的大唐学子路过此人身旁,一定会被他低声呢喃的歌声所震撼。

    这虬髯青年用突厥语喃唱的,赫然是《诗经·郑风》中的《子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