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风从‘苏氏’离开的时候是有些失望的,他自己明白一次表白不足以让苏语就这样接受他,他也希望苏语是在认真考虑过之后才确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他走后没多久,唐霜就来了,看着苏家兄妹有一副沉默的样子,她走到苏语面前说道:“喂,给你买了蛋挞,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了。”
“你和你哥又怎么了?”唐霜好奇地问道,还是递给她一个蛋挞:“你们才和好不到半个月又吵架了?”
“没有。”苏语摇了摇头,苏语想了想还是把徐乐风表白的事情说了出来,唐霜听完笑着说:“我还以为那小子会很沉得住气不和你表白呢,原来不是这回事啊。”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徐警官也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人啊。”苏语尴尬地笑了笑收拾了桌上稿件说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徐警官不比你以前认识的那些阿猫阿狗好很多吗?那时候你那么勇敢怎么现在这么胆小。退一万步讲,即使比不上你当年对待单青的感觉,可是你需要新生活啊,苏语试试看嘛,不是你对每个人的感觉都要一样才对,如果你现这人和你很合适就在一起,这样不算是背叛,遇到真爱,所有人都会祝福你的。”唐霜正说着,苏旸走了过来。
唐霜看见他问道:“苏哥,你觉得徐警官怎么样?是很不错的人吧?”
“我不知道。”苏旸拿起一个蛋挞坐下,问她们:“你们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弄。”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约了曹学长,他不知道什么事在出版社不说,下班后说有事,感觉很着急也不好意思不去,我就是来看看苏语,看完我也该走了。”唐霜站起身说道:“好啦,你好好考虑一下,徐警官真的很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们会是很好的一对,要相信巨蟹座的直觉。”说完唐霜转身离开,苏语笑了笑将下午画的稿子收好,她看着旁边的苏旸,问:“你觉得徐乐风怎么样?”
“他是个警察,又是云城人,其他的我不知道。”
“那又怎样,当年的事情我们是受害者......其实也不算。”苏语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她说:“可是让我们从受害者到现在这样并不是别人的错,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对啊。”苏旸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的选择。”他失落地走到了一边,点上了一支烟,不再说话。
“其实我也很犹豫。”苏语说道:“我想走出过去,我已经难过了七年了,我觉得这次我能走出过去了;可是我又很怕自己只是把徐乐风当成让我取暖的人,这样对他不公平,所以我没法同意,却又没法拒绝。”
“如果我说反对,你会拒绝他么?”苏旸尝试着问道。
“理由呢?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忘记过去不是吗?”苏语不解。
“对啊,我应该这样的,但是我说没有理由,或者说就是因为他是警察,你能拒绝吗?”
苏语看着他,良久眼中的光泽黯淡了下去,她回答:“我不能。”
她慢慢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上了楼梯,带着自己的画稿和工具,身后的苏旸一直呆立在那里。他心中的难过没办法说明,七年间他是最希望苏语走出阴霾的人,可是诚如苏语所说在他真的要走出阴霾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了,他想让她拒绝那个警察,他已经嗅到了那个警察可能带来的危险,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回到房间后,苏语坐在了窗前,她慢慢地在纸上随意地画着,慢慢地纸上的人物有了轮廓,有了五官,有了样貌——是徐乐风,他抱着吉他坐在一片向日葵的花海中,画了一半却停止了笔,她家那页画快速的压在了画本里,拿起画笔准备去画别的东西,她不希望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整个晚上苏语都没有出过房门,很晚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饿了,正想吃点东西,手机突然想了,是徐乐风的信息,他说:吃饭了吗?猜你一定没吃东西,快去弄点吃的,然后再好好睡一觉,受伤了就是要多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苏语笑了笑,收拾了桌上的画稿下楼去吃晚餐,她在想生活能不能真的变简单一些,也许都能活得轻松一些。
紧接着的几天里,徐乐风以自己的方式进入到了苏语的生活里,比如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准时来say goodnight,无论是他在值班还是在休假——
“苏小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还不睡觉啊。”
“对啊,我还有一点没有画完,就快要拿去给那些大爷大妈审查了,一定要全力以赴。”
“那也要早点睡觉......诶!老实点!我们晚上抓了几个闹事的,不说了把他们关起来了。”
偶尔会在他经常出现在苏氏感觉像是咖啡厅多了一个驻唱歌手,那些花痴的小姑娘会过来点一杯咖啡坐好久不走,徐乐风这时候就像是啤酒小妹,拿着小强调制的鸡尾酒,走过去问一句:“要来一杯吗?”多数情况都会买单,比啤酒妹还厉害。
“你们店里就像是多了一个牛郎。”唐霜站在一边笑着,然后眼看着那个男人回过头给他们眨了眨眼睛。
他会策划出游去户外走走,也会带她出去逛逛:“脚好了就要去运动一下。”
“我不想像你这么黑。”
“我这叫健康,带你去室内运动,保龄球?或者我们可以去海滨烧烤,对了可以多叫一些朋友。”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做好了安排,但每一次的活动又不让她感到尴尬。她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些老人都很喜欢徐警官,因为他热心,正义,也因为他可以带来温暖。
宣传画已经拿给了那些老人重新提新的意见,他们都很喜欢,尤其是旧海报的风格和里面那些引人深思的宣传语,社区的大爷大妈也有了新宠——苏画家。
她走在街道也有不少大爷会给她打招呼,大妈手里拿着新鲜的果子会塞给她,还有人八卦的想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做推销。
“看来你现在受欢迎程度已经快要超过我了,这群大爷大妈真的很容易就变心了。”徐乐风在警局门口接她的时候说道,所长对于这次的宣传画很满意,这次要她来一是给她稿费,再来就是特别地说感谢的。
“那可不敢当,你依旧是大爷大妈心中女婿的不二人选。”
“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社区里都知道。”
“你都说什么了?”苏语看着他,还没等对方开口,所长就进来了,再三说了感谢,苏语说应该是他谢谢所长给她这次机会,不然也不会了解到这么多生活的细节,是创作的积累。
拿到了稿酬虽然不多,但是苏语却很开心,她说:“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看看.....”徐乐风看了看时间说道:“可以啊,不过吃完饭没法送你回家,我还要回来值夜班。”
“我自己开车了,就在附近吃吧。”
两个人找了一家小店坐下,苏语说道:“这件工作也算是完成了,我的漫画却拖了太久了,出版社已经给我时间限制了,我想最近是要闭关开始画稿了。”
“这样啊,看来只能我去你家找你了。”徐乐风满不在意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的是安静的创作,我需要给我的读者一个结局。”
“哦,那也没错,负责任的作者应该这样的。”徐乐风笑着说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好结局呢?”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好的?”苏语反问道。
“感觉吧,我直觉还不错。”徐乐风笑着说完,手却已经在桌子下面握的紧紧地,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可是这一段时间他却有些慢慢地开始不那么有信心自己可以攻陷这个女人的内心。她用厚厚的壳保护住自己,表面上看他们之间似乎很暧昧,但实际上徐乐风知道,苏语一直把这个距离拉在了一个安全的范围,这也让他很不安。
“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一个不舍得让人在一起的人。”
“什么意思?”徐乐风不解地问道:“不舍得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很好,太好了,你像是正午的太阳,让人温暖,但是就怕和你在一起之后一旦有一天失去了就会很难过。”苏语说完低下了眼睛,和徐乐风在一起她会很快乐,甚至比当时和单青在一起还要轻松,他不用努力迎合,也不用拼命赶超,但是她也害怕,如果失去了徐乐风会怎么样?她再一次没有了温暖缘,她可能真的会彻底崩溃。
“hey,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没有人保证谁能永远在。”苏语打断了徐乐风的话。
“苏语,人应该活在当下。”徐乐风正了正表情问道。
“你当我自私吧,我真的很怕回到当年的那种感觉,我没有办法在现在接受你,我就是没法过我自己这一关。”
徐乐风顿了顿说道:“苏语,从思想上我可以理解你,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以前发生的事,我问过唐霜,她坚持要你告诉我才行。我想既然这么隐秘的事情,我也能够理解你的种种不安和隐忧,但是从情感上我无法认同。感情是世界上最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如果你现在认为你对我的感觉是可以控制的,又或者说你一直在试图压制自己的感情那么我无话可说,连试都不愿意尝试,这样我觉得对你很失望。”
“我很抱歉。”苏语说道:“也许你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感受,也许我有一天会想和你分享,但是现在我无法告诉你我为什么这样,最近我会好好工作,也许过了这段时间我可以好好想想有个答案,你也可以冷静一下。”
“让一个期待陷入爱情的人冷静一下,苏语你很残忍。”徐乐风说道:“你这样我也会开始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温暖你。”
徐乐风的话让苏语心里一紧,她依旧努力保持平静地说:“对啊,所以我们才需要慢慢来给彼此时间,如果你真的能带我进入新的生活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么?”
“你真的很冷静。”徐乐风不再说话,低头吃完了那顿晚餐,他依旧送她去了停车场,看着她离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停车场里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警队走去。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苏语明白问题在自己,是她太疏离伤害了那个男人,但是她还是害怕往事重来,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可是刚刚对生活有了一些新的希望,这样的美好让她难以罢手如果在打破了,她真的会崩溃。
她回‘苏氏’找到了唐霜,趴在桌上一语不只是静静地呆着,苏旸给唐霜使了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地拿了一杯酒给她问道:“怎么了?今天怎么你自己回来啊,我们的驻唱歌手呢?”
“我是不是很过分?”苏语说道:“他那么好,我却因为不敢接受又舍不得放手而一直捏在手里,不拒绝不接受,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容易让人失望。”
“这点上你们还真是兄妹。”唐霜将酒杯递给她:“至少看见你的样子,我觉得苏哥应该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怀疑和愧疚,只是苏语感情不是游戏,认真是对的,但是你这样有一点太过的自我保护,你保护了自己就会伤害别人,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很过分,我会答是的,因为我感同身受,但是因为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其实看着徐乐风我也很理解他,我和他在做一样的事情,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只是人都会累的,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他今天累了,明天说不定就会好了,我就不相信一个打了无数电话给我这个陌生人打听你的喜好生活的人会那么轻易放弃。”
“你这样说我更愧疚,看你我就知道徐乐风现在一定很失落。”苏语喝完了杯中的酒说:“不过我确实不能再这样了,我想我需要真的认真想一想给我们一个答案。”
“我希望是最好的那个。”唐霜说完给了她一个拥抱。苏语抱着她,看着远处的苏旸,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依旧波澜不惊的收拾着咖啡杯,磨豆,冲泡;他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有所不同呢?
那天晚上,苏语依旧睡得很晚,徐乐风没有在定时的时间提醒她应该睡觉了,也没有来晚安的信息。他很听话的让苏语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了。
晚上的效率很低,经常有画错的部分,苏语有些烦躁的将整张的画纸揉成团,决定去休息,前两天刚刚改善的生物钟又要开始打乱,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然后准备睡觉。
那夜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有断断续续的梦,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半夜被一阵风吹醒,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机上却有一份未读信息,是徐乐风,他说——
希望你已经睡了,这样我会放心一些你已经开始适应正常的睡眠时间。我知道逼迫不是一个好习惯,聪明漂亮的女人应该这样矜持的,我明白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想我可以做到给你时间,希望你不会因为今天的话而生气,也希望你的画稿可以早日完成。这样我就能知道结局,我跟我自己说,如果你给了我我心中所想的那个结局,就说明我们心有灵犀,那么我会更加努力,如果没有,我也保证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我相信无论站在什么位置,我都有信心带你走出阴霾,你愿意相信我吗?